姒喜遍寻傅辞欢的踪迹而不得,转眼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从来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姒喜发出去的每一条短信、拨打的每一通电话,都杳无音讯。傅辞欢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随着踪迹的消失,在圈内被讨论热度也逐渐下降,渐渐地,只成为大家口中一个“一把好牌打得稀烂”的惋惜之音。
姒喜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傅辞欢的下落,可等她去到音坊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傅辞欢办公室空无一人,只留下李恭一个,满面愁容。
“李哥,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人呢?”姒喜诧异问起,心中预感不妙。
李恭哀叹一句:“老大好久不回来,工作室也没有业务,沈总昨天下了命令,说工作室解散,大家也是没办法,只能去各谋生路。”
姒喜明白如今的困境,也表示理解:“李哥,这两个月,阿辞也没有跟你联系吗?”
“没……没有啊,”李恭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老大都不跟你联系,怎么可能还会联系我呢?”
李恭虽然否认了姒喜的话,但各种下意识的动作和躲闪,却引起了姒喜的怀疑。
“李哥,你知道阿辞在哪儿,对不对?”
“姒律说笑了,我哪里知道,老大临走的时候只吩咐我照顾好你,而且还要看着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之后就再没有其他联系了。”
“好,”姒喜暂且应下,“李哥也要离开音坊吗?”
“是,等大家离职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大概明后天我也要走了。”
“好,一切顺利。”姒喜本能直觉李恭和傅辞欢之间一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但不好直接逼问,只好先行答应下来。
直到李恭不留神的时候,姒喜偷偷将窃听器安在了他办公室中,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意料之中的,果然听到了李恭和傅辞欢的联络,而傅辞欢所在之处,正是他曾去做过公益的黎山。
姒喜保留下录音证据,并没有和李恭对质,而是直接赶去了黎山。黎山面积并不大,又是个贫困山区,所以稍稍向村民一打听,便可知道傅辞欢所在位置。
姒喜看到傅辞欢的第一眼,他正在教课间的小朋友们做木雕。语气温柔,除了面容上平添几丝沧桑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这近三个月,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如往日。
“老师老师,你雕的小人偶好好看啊,这世界上真有这么漂亮的仙女吗?”小姑娘钦佩的看着傅辞欢,稚声稚气。
“当然有啊,”傅辞欢温和一笑,“而且在过去的日子里,我跟你们的仙女姐姐,朝夕相对。”
“我也想看仙女姐姐!她在哪儿啊?”小男孩一脸向往。
“是我不好,把她弄丢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小女孩满是遗憾,“妈妈说过,丢了不可怕,最重要的是要把丢掉的,重新找回来。老师,你什么时候去找仙女姐姐啊?”
“我……”
正如心有灵犀那般,不等姒喜驻足多久,傅辞欢声音一顿,抬眉间便一眼看到了她。可此时的姒喜,对他们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不知何时早已落下泪来。
孩子们随着傅辞欢的目光看了过去,刚刚的小姑娘最为欢喜,高声喊着:“老师老师,你的仙女姐姐回来啦!”
傅辞欢想挪动步子,可就像钉子一样矗立在原地。傅辞欢眼圈微红,声音转瞬带上几分哽咽,缓缓蹲下身去,嘱咐着小姑娘。
“晨晨,你先带小朋友们回教室上课好不好?老师想单独和仙女姐姐待会儿。”
“好呀好呀,老师你可一定要留下姐姐,不能再弄丢第二次了。”
“我会的,去吧。”傅辞欢和煦的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目送孩子们离去。
傅辞欢一步步走向姒喜,每一步,似乎比这分离的三个月还要漫长。
“喜喜……”傅辞欢未等开口,姒喜已经倔强的拂去泪花,仰头看向他,委屈、怨恨、难过,种种情绪夹杂一处,分不清究竟何种情绪该更多一些。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永远都不会出现了,对吗?”姒喜话语明明是在质问,可心内却像被千万把刀子同时割着一样的痛,“你宁可一个人自暴自弃,永远消失,也不愿意再见我一面是吗?傅辞欢,我在你心里,难道就……”
姒喜终究没有忍住的泣不成声,傅辞欢一把将其拥入怀中,泪珠滚下间,唯有一句话,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你是这样可以说走就走,你可以随意抛下我不问任何后果,傅辞欢,我在你心里,难道就这般一文不值?”姒喜终究执着的将深藏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过去,傅辞欢曾问过自己,执念究竟是什么。当时的自己还不确定,甚至开玩笑的告诉他,执念无非是钱而已。
可如今,姒喜的执念,从头至尾,不过一个傅辞欢,而已……
“不是的,”傅辞欢抱着怀中的姒喜再度紧了紧,“是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我本以为没了我,你就可以好好生活下去。可以找到下一个爱你的人,白头偕老,琴瑟和鸣。宁可自己终生遗憾,也绝对要看到你的幸福。我本以为……”
“没有那么多你以为……”姒喜轻轻打断傅辞欢的话,脱离他的怀抱,直视着他的双眸,“我知道你不愿意连累我,你宁可自己承受一切痛苦,都不肯伤我分毫。可你到底知不知道,比起那些流言蜚语,比起那些众口铄金,你的离开,是于我而言,重于千倍、万倍的煎熬。”
“阿辞,如果你跟我说,是因为不爱才离开,那么我同样会转身就走,再无一丝留恋,日后,也绝对再无瓜葛。可如果你对我还……”
姒喜话未说完,便被傅辞欢以唇封缄,余下的所有话语尽沦陷于一吻之中。绵长的甜蜜回荡开来,白云蓝天之下,一双璧人,心心相印。
晌久,傅辞欢放开姒喜,怜惜的抚了抚她脸上残余的泪花:“喜喜,对不起,是我低估了离开对你的伤害,也远远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这三个月,我无时无刻没想过回去找你,可我一旦想到自己出现在大众视野可能席卷而来的风雨,就只能生生忍住对你的所思所盼。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做错了事就要弥补,”姒喜作势嗔怪,“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啊?”
“喜喜,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姒喜登时怔住,从未想过他会在此刻求婚。
傅辞欢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从口袋中拿出一枚戒指,郑重朝着姒喜单膝跪地:“这枚戒指,是我几个月前便买好的,本来准备好好筹备一番,给你一个难忘的求婚仪式,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接连发生那么多事,让我一直都没能鼓起勇气,怕给不了你最好的生活才始终搁置。但事到如今,我想开了,不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我们两个还在一起,只要我们彼此还相爱,或失意或荣光,风雨同担,岁月同度。喜喜,你现在可还愿意,接受这样一个,跌落谷底、身败名裂的我?”
姒喜听得他如此说,笑着笑着却再度落下泪来:“阿辞,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你而已。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低谷还是巅峰,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那就是说,喜喜,你答应了?”傅辞欢的欣喜溢于言表。
“嗯,我答应了。”姒喜点点头,还没等定下神来就被傅辞欢一把抱起,开心得像个孩童般的他,抱着姒喜转了几个圈才肯罢休。
傅辞欢珍视的将戒指带到姒喜手上,颇有些骄傲的口吻:“这回,成了我的人,可就真的再也跑不掉了。”
“你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姒喜动情的道了一句,同傅辞欢十指相扣,苦尽甘来,永不分离。
姒喜同傅辞欢在山区中过了段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虽然没有外面富足,但民风淳朴,空气新鲜,就连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与此同时,虽说时光静谧难得,但姒喜仍旧不允许恶人逍遥法外,同傅辞欢商量过后,两人决定一同揪出所有背后主使,洗脱冤屈,重证清白。
姒喜同傅辞欢冲丝剥茧,缕清这段时间所有可疑的人物关系,到最后将目标定格在了林婉、徐怀瑾和陈江身上。
可惜还没等姒喜和傅辞欢找到证据,便惊闻了一直在疗养院中傅南家离世的消息,而这一切来得太快,根本不及反应便让傅辞欢倍受打击。
姒喜第一时间与疗养院取得了联系,得知傅南家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重大刺激才丧失了所有生念。姒喜提出调查疗养院监控,开始自然是被院长断然回绝,直到姒喜拿出律师的身份,威胁起诉,院长才不得已将监控资料交给姒喜。
监控中,除了一直熟悉的医生、护士外,进入傅南家病房的只有身着一身黑衣的女子,而她始终压低帽檐,根本看不清面目。就在她离去不久,傅南家便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墓碑前,傅辞欢神情悲痛,祭拜之间始终未发一言,直到离开墓园,才一把拥住了姒喜,紧紧不肯放开,声音中满是无助。
“喜喜,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只有你了……”
姒喜明了傅辞欢的难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着:“我也是啊,阿辞,我们只有彼此了,可我们,也一定会好好地,让所有爱我们的人在天上安安心心……”
“会的,一定会的……”傅辞欢郑重其事的应下姒喜的话,格外坚定,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说给彼此两人听。
“我一定会找到幕后凶手,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忍了太久,只会让恶人越发肆无忌惮。杀人就要偿命,诬陷就得伏法,这是天理。哪怕天容得,我也绝对不容……”傅辞欢下定决心,字字铿锵。
“好,我陪你一起。”姒喜重重应下,作恶,总要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