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屏退鸢尾,趁着陌商熟睡之时企图在他身上寻找出可以代表身份的物件,好吸引幕后之人出手。
然而慕兮对陌商这番上下其手的搜寻,并没有找出一星半点可用的东西。就在她猛然发觉腰间闪光玉佩的时候,刚要伸手,就被恰巧苏醒过来的陌商一剑抵在脖颈之上。
看着已然被削下的一缕发丝,慕兮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胸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陌商刀刃分毫不松,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若慕兮说出一句假话,就会马上一命呜呼。
“我……”慕兮悄悄用手指将剑刃向外挪了挪,又马上被陌商更近一步,“我和这户人家是熟识,听说他们救了个人,特地来探望你的啊。”
“撒谎!”陌商斜睨一眼,“满身绫罗绸缎,怎会跟农户是什么朋友?从实招来,是不是东陆派来的人?”
“我不是!”慕兮断然否认。
“没有实话留着何用!”寒光闪过,慕兮本以为命不久矣,不料鸢尾忽然在此时冲了进来。
“公主!”鸢尾的断喝让陌商征愣一瞬。
慕兮趁着陌商愣神的功夫,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面,陌商始料未及,手下一松,慕兮轻松逃脱,站在他对面。
“是你?”陌商看着鸢尾迷迷糊糊有所印象,“是你救了我?”
“是。”鸢尾应下。
“你叫她公主?难不成是南齐长公主慕兮?”陌商怀疑起慕兮的身份,事到如今,怕也是瞒不下去了。
慕兮干脆承认:“是,你猜的没错。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南齐的事。东陆使臣明知你遇险的情况下先行到达南齐,断言要南齐为你的失踪负责任。我知道如果你安然无恙回去,这件事也会平息。但如此一来,南齐肯定还免不了流言蜚语。所以我需要你与我合作,揪出东陆幕后主使,还南齐真正的公平。”
“你凭什么确信我会帮你?”陌商轻笑一声,“难道你就不怕暴露身份我直接挟持你去找南齐国主割地换人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你比我更想查清你们东陆这背后暗害你的人究竟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慕兮毫不畏惧,甚是坚毅,“毕竟,若是你拿到了确切证据,想必他们投鼠忌器,能让你在南齐的日子好过上许多,不是吗?”
陌商似乎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果然是明人不说暗话。只不过公主似乎跟前些年我见到你时,很不一样了啊?”
“哪里不一样?”
“气度,”陌商断然,“以前的慕兮,会武功善骑射,绝不可能被我刚才那般轻易制服,而且过于自我的她,从来不会考虑南齐如何,只在乎自己是否达到目的。而你,不一样。”
陌商的语气几乎是在确信,但慕兮绝对不能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只有继续故作镇定:“殿下真是说笑了,本宫一句都听不懂。我就站在这儿,一样的相貌,难不成还能变到哪里去?”
“那便好,也免去了公主日后纠缠我的诸多麻烦。”
“太子这自我欣赏、自我拔高的毛病真是要好好改一改了,你放心,这件事过后,我们再无瓜葛。只要你在南齐老老实实,我自然也不会动你。我们,合作愉快?”
慕兮朝他伸出手去,陌商示好表示合作顺利,眼中棋逢对手的欣赏和残存的杀意一闪而过。
陌商拿出并未使用的信号弹,发射向天空假装自己在求救。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潜藏在途径南齐路上的杀手便鱼贯而出。
慕兮和鸢尾还没来得及躲在一旁,便被杀手团团围住,惹得慕兮怒而道了一句:“猪队友!”
“殿下您说什么?”鸢尾没听明白。
“他只顾及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乎我们死活。又或者,他想一箭双雕……”慕兮的这个想法给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大敌当前,根本没时间计较这么多。慕兮虽然不会武功,但好在身手不算愚笨,拉着鸢尾左躲右闪,也不至于受伤。
杀手进攻愈发猛烈,知道自己上当后便欲杀陌商而后快,对于不明身份的慕兮和鸢尾,自然也下了死手。
不远处,有两个人似乎隐在角落里许久许久。
“主上,看陌商的意思,似乎必要活口。若大皇子暴露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忙?”君步枝的暗卫冬青担忧看着局势。
“不必,”君步枝摆了摆手,“我上清门既不受制于江湖,也不听命于朝堂。本来这次答应和大皇子合作,就是为了‘江河纪’,既然查清他当初虚言,我自然不会再出手相助。不顺路推他一把,已经算是仁慈了。”
“自娘娘去后,‘江河纪’已经失传数载,江湖中也无人知道它的下落,会不会已经彻底消失了?”冬青的这声称呼,似乎已经昭示了君步枝同东陆皇廷剪不断割不掉的关系纠葛。
“应该不会,世人盛传得江河纪者得天下,若不然的话,武林和朝堂各方势力也不会对上清门虎视眈眈。母亲的遗物,不管多艰难,我也定会原封不动的找回来。”
冬青刚要继续开口,说时迟那时快,一枚淬毒暗器急速朝慕兮飞了过去。眼见她已躲闪不及,君步枝几乎是下意识扔出飞镖,与暗器相撞,在慕兮眼前同时落地。
慕兮惊魂甫定,好奇朝着飞镖来的方向望去,君步枝拉着冬青隐蔽更深,最终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过多久,陌商亦结束战局,复假惺惺的来询问慕兮和鸢尾有没有伤着,慕兮冷哼一声不与置喙。
“旗开得胜,恭喜殿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慕兮断然离开,鸢尾倒是一步三回头的望向陌商,那满身伤痕在她看来分外揪心。陌商只是立在原地,遥望着慕兮的背影,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眼见众人离开,君步枝和冬青才彻底现出身形。
“主上,属下不明白,明明刚才那么多机会可以杀掉慕兮,主上为何迟迟不动手,反而选择救她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见过的慕兮同母亲描绘过的样子大不相同吧,她没有多么的跋扈、狠厉,反而有点……傻傻的……”君步枝此刻的痴笑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看起来傻可能实际上聪明得很,就等着杀你呢。”冬青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而且还怪好看的……”君步枝还陷在无边遐想之中。
“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还有……”
一旁的冬青眼见君步枝这副从未见过的笑容,还有此刻的迷离神情,都有些吓傻了,赶忙回魂似的喊了声:“主上!”
“怎么了?”君步枝这才收起笑意正色。
“娘娘临终之前唯一的夙愿就是要主上杀掉慕兮和南齐王后,这……”
“我知道你自小在母亲左右护卫,对母亲的话视若铁律。既是遗命,我定会做到,但也请你和旧部给我时日。”
“是,属下明白。”话已至此,冬青只能应了。
慕兮回到宫中,果果便赶忙迎了上来。
“殿下,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盛传那太子狼子野心,他没对你如何吧?”
“明目张胆自是不会,借刀杀人倒是玩得好呢。”
“啊?怎么回事?”果果惊诧问起,慕兮屏退鸢尾,说清来龙去脉,惹得果果怒而拍桌。
“好他个陌商,给脸不要!还敢暗害你!看等他到了南齐我怎么捉弄他,为你报仇!”
慕兮闻言不禁扶额,无奈的笑了笑:“果果,都是我的错,我之前不该在你面前口无遮拦的,瞧瞧曾经一个循规蹈矩、安安静静的人被我带得都口吐芬芳了。”
“我不管,反正他害你我就是看不过眼。”
“好啦,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他毕竟有太子的身份在,到了南齐我们不能明面上对他如何。这件事就过去吧,只要他没有异心,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看着果果仍旧不忿的模样,慕兮笑着掐了掐她的脸蛋:“别噘着嘴啦,就没点开心的事说给我听听?”
“哦对,确实有,都被他气忘了,”果果一拍脑袋,“铺子的掌柜派人来传消息说,《梦寻仙》卖得超级好,我算了算钱,殿下你如果想盘下新都最大的清风楼的话,估计再有十本就能攒够钱了。”
“十本?”慕兮听完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我得写到猴年马月啊?”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写完下一本就能盘下清风楼,要不要听?”
“快说快说。”慕兮激动的看着果果。
果果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听说上清门门主君步枝不论在朝堂中还是江湖里都颇具盛名,但正因为他甚少露面,来无影去无踪,以至于世人都颇为好奇他的故事。所以……如果你把他写出来,定能以一敌十!”
慕兮听完没有丝毫欣喜,反而觉得毛骨悚然,认命似的摊了摊手:“果果,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还要再下一剂猛药?”
“可这是目前最快的办法了,没有之一,不是吗?”
慕兮纠结良久,终于还是被即将到来的漫天金银打败,自此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