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安全事故,除了对磨山矿有关人员进行处罚,按照安全责任制,扣了磨山矿各级领导的安全奖金。
梁时异在集团公司班子会上,做了自我批评。毕竟,自己是负责分管安全生产的领导。
在矿山企业,最为难干、压力风险最大的就是安全工作。
因为这项工作有一定偶然性,并不能够和人们的努力成正比例。
比如职工的情绪、身体的偶然性、上夜班白天没有休息好等。
也有地质条件的偶然性,比如出水、地壳变动、围岩结构差等。
还有较为普遍现象是,一线职工普遍文化较低,素质不高,自我保护意识较差,虽然经过多级多次培训,依然效果不佳。
第三个,就是各级领导嘴上重视安全,一抓起生产来,就有意无意忽略了安全,再者,安全投入也不足等,所以,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本质安全。
眼前能够做到的是,先加大对各单位的安全隐患的细致排查,然后在有的放矢弄出整改方案措施。要求各单位先自查,集团公司定期组织复查。
梁时异在带领集团公司有关人员复查来到小铁山矿时,查出了共十五条隐患或者不合格处。
最后经过整理,三家矿井共查出隐患四十多项,有的可以马上解决,有的是历史形成的问题。
比如铜山矿变电所6kv配电柜属于淘汰类设备,35kv控制线老化问题,则需要集团公司投入巨额资金进行更换。
梁时异就纳闷了:铜山矿变电所是和铜山矿一起建设的,满打满算没有四年,怎么就用了淘汰类设备,而且控制线就老化了?估计又是一个乱像的盖子,牵扯到安全这个天大的问题,自己必须揭这个臭盖子!
为了整改这些问题,先把能够马上整改或者投入不大的,以集团公司下发通知的形式,通知到各单位,限期完成销号,形成闭环。
各单位整改还没有结束,外地的一家煤矿发生了透水事故,伤亡很多人。
上级迅速成立安全专项检查组,没有几天,就来到了铁丘铁矿集团公司。
在这之前,为了迎接这次上级检查,梁时异带领安全、技术、机动、供应等多个部门,做了大量工作,特别是软件,能够规范的全部规范,而且,加快了自查问题的整改部伐。
检查组在集团公司检查了两天,既查软件也查现场,最后整理出了八项问题:小铁山矿产能超负荷超能力生产,需要重新核定产能;
小铁山矿副井人行梯子部分锈蚀严重,需更换;
铜山矿变电所6kv配电柜属于淘汰类设备,35kv控制线老化,需全部更换等。
对于这八项,除了限期整改外,还要进行处罚。
从李总、梁时异到安监处长,多次申辩,最后定的是:对每一项都要罚款,但是,有的小项可以少罚一些。随后开出了七万二千元的罚款单!
上交罚款需要李总签字同意,李总对梁时异前一段时间搞的自查整改很不满意:自己查出的铜山矿变电所6kv配电柜属于淘汰类设备,35kv控制线老化这一项,在检查组检查软件时,就采取了直接套用,成为他们的一项,而且被罚了两万元。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要命的是,下一步的全部更换,那是要几百万的投入!
在一次会议上,李总首先向梁时异发难,其他领导也纷纷附和。
梁时异是真急了:“各位领导,我是分管安全的,如果查出了安全隐患,我们不是积极整改,而是想尽办法去掩盖,难道隐患就会自己消失?侥幸心理是安全工作的大敌!”
他停了停,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既然检查组下了整改通知单,我们就要积极面对,无论花多少钱,都不能打折扣。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有果就有因,我想请问各位领导,铜山矿变电所是和铜山矿一起建设的,还不到四年,怎么就用了淘汰类设备,而且控制线就老化了?
如果当时安装了先进设备,使用了合格线材,还有今天的这一大项安全隐患吗?
这肯定是一个臭盖子,但是,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揭开这个盖子吧!
请问当时是谁分管的?是谁负责招投标的?是谁负责事后验收签字同意拨付工程款的?要不要进行倒查?要不要一查到底?”
梁时异的几个连问,就如同一个武林高手的几套旋风腿,把大家打趴下了,众人多数低下了头。
他又眼光锐利地扫了会场一圈,整个会场寂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够听得见,并且有一种让人特别难受的压抑感。
过了很长时间,还是于董事长打破了会场寂静,要求机动处尽快拿出铜山矿变电所整改方案,其他各项隐患也要在规定期限内保质保量完成。
对于梁时异所说的揭开臭盖子的话题,直接无视了。
一天下午,磨山矿那存利矿长在井下给集团公司调度室报告,说—380米水平一个掘进地点打出了较大的水,其中一个钻眼水的压力很大,估计有150立方米每一小时,希望集团公司技术处明天派人来测量、研究是否改巷道工程方向。
调度室及时报告给了梁时异。本来像这种情况,明天可以先派技术处的技术员看看情况再作决定,但时异这时正好有点空闲时间,又担心出水变大影响安全生产。
所以,下班后,叫上技术处和安监处的几个人开车来到磨山矿下井实地察看。
磨山矿那存利矿长听说后,就没有上井,和磨山矿的几个技术员一起在现场等着时异他们。
坐罐笼来到—380米水平,还没有下罐,就看到有一群工人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各色便衣正等在罐笼前等罐。
时异在磨山干了多年,绝大多数职工都认识或者面熟,但看这一群工人一个都没有见过。
而且这时已经是十八点多了,职工早已上井,他们穿的衣服没有一件是集团公司的工作服,帽子也不是集团公司的干部红色、工人蓝色,而是黄色,难道是外包施工队吗?
据自己了解,磨山矿暂时没有外包施工队。
下罐后,就问扳摇台的师傅,这是哪个工段的职工?扳摇台的师傅吞吞吐吐说是昌隆的人。
昌隆?那不是一家私企铁矿吗?虽然离我们磨山矿不远,开采的是同一个成矿带,但是,两个独立的矿山,中间有五百多米的隔离区,什么时候与磨山矿打通的?
难道自己在商贸公司这两年打过来的?那也不能允许他们的人从我们的罐笼上下进出啊?这样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的,成什么话?出了安全事故算谁的?
到了出水掘进头,那存利矿长等人介绍了情况后,两拨人马经过一番察看研究后,提出了先注浆堵水,然后改道施工的方案。
时异召开了现场会,对以后的施工提出几条明确要求。
时间过得很快,食堂往井下送来了班中餐,大家吃完饭后,时异表情严肃地对众人说:“大家再辛苦一下,请那矿长带领我们去看看与昌隆铁矿打通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
那存利矿长与大家一样都有些鄂然,略一沉思,那矿长一声不吭,就带大家朝一个较为偏远的巷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