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终温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顺手拿过桌子的水杯喝了一口，他想了想，继续往下敲。
也有可能，孙小强还有苏软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灭口？
这就事关孙小强交给苏软的东西了。
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许终温现在还没搞懂。
孙小强死之后，他调查过。
但是不是通过吕平，而是调查了他的司机。
吕平不会开车，平常出行都由司机开车，而且还不止一个司机。
吕安不让许终温问吕平，他只能试图撬开吕平司机的嘴。
他认为，吕平在出门坐车的时候，难免会接到一些电话，或者有其他同行的人，是很有可能跟他人讨论过这件事的。
在车上，他们通常习惯了忽略司机，所以有些事，在谈论的时候并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但是他问遍了吕平所有的司机，什么也没问出来。
然而许终温同样也忽略了一点，人情世故。
六年前，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假设吕平的某个司机，真的在车上听到了什么秘密，许终温去找他们问，就算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告诉他。
你许终温是谁啊？我认识你吗？我跟你熟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隐秘的事？
更何况我现在还在吕平手下干活吃饭，告诉你，要是被知道了，我还混不混了？
想通这一点，已经是六年后了。
直到不久前，许终温才让朋友重新联系了当年吕平的如今已经离职了的司机。
在金钱的诱惑之下，离职了也不再有什么顾忌。
终于在从一个司机的口中，他问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在吕行运死之后的那段时间，吕平似乎在车上说过，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底层人想要敲诈他。
至于这个人是谁，司机不知道。
但是从吕平的形容里，许终温瞬间就知道了。
吕平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看孙小强这种普通人，在他的世界观里，自然是把他当成了底层人。
吕行运死之后的那段时间，恰好也正是孙小强纠缠他的那段时间，时间上刚好对得上。
所以基本上可以推论出，吕平嘴里的那个底层人，就是孙小强，孙小强六年前，曾试图敲诈过吕平。
他能用来敲诈吕平的且跟吕行运的死有关的东西，还能是什么呢？
今天带苏软去废弃医院，苏软的行为举止，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她知道许终温的目的，她是故意的，故意做给许终温看的。
他这么想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如果苏软真的记得什么，在去废弃医院的路上，她不会表现得那么平静。
而且一般人，如果对某种地方印象很深刻且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有不好的回忆，那他应该是避之不及才对。
但是苏软坦然进去了，还刻意待了很长的时间。
许终温现在还是很迷惑苏软的行为。
不过，他对吕行运的死，现在又有了新的看法。
孙小强和苏软未必是杀害吕行运的凶手，但是吕行运的死同样跟许终温和苏软脱不了干系。
六年之前，许终温因为遵循吕安与自己签订的协议，没有去打扰到吕家人，因此也就是说，调查并不完整。
他只调查了孙小强还有苏软，但是并没有去调查过吕家人。
吕家人有调查的必要吗？六年前，他认为他们是受害者，没必要，但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
因为苏软对孙小强敲诈吕平一事所表现的情绪很反常，也因为再重新梳理分析六年前吕家人的种种行为之后，许终温觉得吕家人的种种行为更加反常。
单单就一点吕家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报警就无法解释。
如果还想完成委托，就不得不深入调查吕家这个庞大的家族。
吕安跟许终温的协议，明面上他继续恪守，但是暗地里，他并不打算遵守了。
吕家，他必须要深入调查。
孙小强拿来敲诈吕平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孙小强死了，苏软失忆了。
那么他只能从吕平身上找。
不过不能明着来。
苏软这边，许终温摸不透她的状况，只能暂时先放一放。
调查吕家，他打算从孙小强敲诈许终温这件事上开始。
许终温看着满满一页备忘录，长吁了一口气。
他关了电脑，搬了张椅子去阳台上坐，晚风习习，把他混乱的大脑吹清醒了不少。
这些年，他一个委托单子也没有接，几乎已经成了吕安的私家侦探。
他出手阔绰，这六年来，许终温所有消费都由他买单报销。
而他真正为这个委托忙前忙后的时间，也不过半年。
这六年来他的调查几乎都处于停滞状态，可即便如此，吕安也没有意见。
他最近一直在想，六年了，吕行运真正的死因是什么都不知道，死亡现场也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嫌疑人也已经死了。
就算苏软亲口承认是他们杀了吕行运，一点证据也没有，根本没法真正的确定就是他们杀了吕行运。
虽然许终温跟吕安一共也没见过几次，但是他总觉得看不透吕安。
那个穿衣打扮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男人，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一个真相？
“滴滴”两声响，许终温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苏软发来的一条信息。
“喂，死变态，我明天要去上班了，上班赚钱趁早把你钱还完了，咱们就两清了。”
许终温打了几行字，删了又打，最后全删了，只发了一个字。
“好！”
他正好，也准备将重心放在吕家人身上。
想了想，他又回了一句。
“我不是变态，你才是。”
“你要去哪里上班？”
“关你屁事！”
“我这也是关心你，你这么多年没工作，现在什么行情你都不知道，小心被骗。”
等了许久，没见苏软没再回信息。
许终温将手机揣进兜里，也罢，回了也是骂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