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很多，苏软虽然在医院里住了六年的时间，但是其实熟悉又陌生。
因为她基本上都在沉睡中。
醒来之后，她大多时间也是待在康复中心那边。
她今天来医院，其实是想找人，打听一些事。
她在医院熟悉的人并不多，也就主治医生还有康复中心的几个护士。
主治医生她是不敢再去找了，她连每半个月一次的复查都逃掉了，那天她打电话跟张医生询问她失忆的事情，现在仍心有余悸。
在没有弄清楚六年前的真相之前，她并不想有第二个人知晓此事。
苏软轻车熟路拐进了医院大楼的后面，一个自带院子的不起眼的三层楼高的康复中心。
她在这里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跟康复中心的好几个护士都混熟了。
尤其是康复中心护士站的护士长。
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
苏软此行要找的，就是她。
其他她相熟的护士，有一些比她还年轻，有些甚至还是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实习生。
这些年轻的护士，都不是她想找的。
六年前，他们可能还在读高中。
苏软想打听六年前的事，自然不能找她们。
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了。
护士长，她姓钟，苏软称呼她为钟姐。
她年至中年，又是护士长，说明肯定在这家医院工作了不少年。
她或许是除了主治医生张医生之外，唯一一个见证她这六年以来变化的人，也是知道关于她的事情最多的人，这其中包括她这个人，也包括她的身边人。
苏软直奔护士站。
很巧的是，护士长正在里面值班。
苏软礼貌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护士长在下一秒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苏软兴奋地喊了一声，“钟姐！”
护士长放下手里的文件，兴奋地站起来，“软软，你怎么来了，今天是来复查的吗？”
苏软小跑进去，拉着护士长的手坐了下来，“没有啦，今天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快坐下快坐下。”
护士都很忙，难得有坐的休息的时间，苏软不忍心耽搁她的休息机会。
“还有，就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护士长做了个亲昵的动作，用手刮了刮苏软的鼻子，嬉笑中带着些埋怨的口气，道：“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姐什么事。”
钟姐是真正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小姑娘，植物人沉睡六年再苏醒，本就是医学奇迹，使得她不得不对苏软有所关注，苏软这六年，也都是躺在她所负责的康复中心，因此对她格外关注。
醒来之后，发现苏软性格又好又软，更加喜欢。
如果不是她现在的儿子还是在读高中，她都恨不得把儿子介绍给她。
苏软看了看护士站里的四周，除了护士长之外，还有一人正坐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在敲电脑。
不过隔的比较远。
但虽如此，苏软还是压低了声音怕她听到。
“钟姐啊，我问你，你还记得这六年来，经常来看我那个，还往我医疗账户上打钱的那个人吗？他叫许终温。”
护士长点了点头，“记得呀，他来找你，还是我给你的电话号码给他，怎么了？”
苏软将声音压得更低，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钟姐，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护士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苏软，“什…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他是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
护士长“害”了一声，“这我哪知道呀，我也不好打听呀。”
苏软想了想，想到电视剧的情节，警察在询问事情的时候，都会亮出自己的证件。
“就是，他有没有跟你表露过他的身份？有没有跟你说，他是警察？”
护士长“啊”了一声，“警察？那个许终温是警察？”
苏软做了个“嘘”的手势，“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奇他是不是，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或者谁说过？有没有问关于我的事情。”
护士长眉头紧皱，努力回忆以前每一次许终温来探视苏软的画面。
半响，她摇了摇头，“他没有说他是警察啊，倒是问过你的一些事，但也没问什么，就问你的病情，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了。”
“他每次来探视你，也没停留多久，我们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就只是知道他又来了。”
苏软好看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
心里觉得奇怪。
难道许终温并不是警察？
真的只是来关心她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或许不是警察，但是两人素不相识，也不可能是来关心她的。
许终温探视的目的别无其他，就只是单纯看她醒没醒。
只有醒了才有机会从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
见苏软沉默不语，护士长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担忧道：“软软，怎么了？”
苏软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当然不能跟也不敢跟护士长说这些事。
恍惚间，苏软又想起来些什么，问道：“那钟姐，我刚刚进来那段时间，有没有警察来过？盘问过什么？”
护士长总觉得苏软今天问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发生在苏软身上奇怪的事太多了，她最后倒也没有多想，又陷入了回忆。
“好像…没有哎，你刚刚入院那段时间，除了撞你的司机还有他的家人来看望过你几次之外，就是许终温了，并没有警察，也许有，但我没碰着，警察为什么要来盘问你啊。”
护士长说没有，那大抵就没有了。
六年前，她还没有升护士长。
康复中心的绝大多数病历都经过她护理，如果真的有警察怀疑她与一件凶杀案有关，不可能不询问周边的人。
钟姐只是一个护士，日常工作，那自然是护理病例。
警察询问这么特殊的事，如果有，她不大可能没有印象。
那么也就是可以确定，六年前关于吕行运的死，照目前来看，除了一个许终温还有苏软知道一点半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许终温，并不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