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发现这幅兽皮卷上的星图,在许多关键节点上,都与脑海中的星图存在着微妙的差异。
就好像一个是原版,一个劣化的仿制品。
“任秋,你发现了什么?”
龙月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一张图。”
任秋将兽皮卷递过去,龙月和阎嵩凑过来看,两人都是一脸茫然。
“什么玩意儿?鬼画符?”
阎嵩挠了挠头,“看着就头晕。”
龙月研究了半天,也摇了摇头:“像某种阵图,或者功法运行图,但构造太诡异了。”
他们的反应,证实了任秋的猜测,这星图的奥秘,只有他能看懂。
任秋收回兽皮卷,目光重新投向那片被炸毁的悬崖。
天机组织费了这么大劲,设下这个局,绝对不只是为了杀掉自己。
如果星算者真的算无遗策,他绝对不会只有一手准备。
这一刻,天璇自爆前的狂热眼神,再次浮现在任秋眼前。
那不只是赴死的决绝,更像是一种完成任务的释然。
想到这里,任秋的后颈猛地窜起一股凉意。
“我们暴露了。”
“暴露?什么意思?”阎嵩没反应过来,“他们不都死光了吗?”
“死光的是棋子,下棋的人还看着呢。”
任秋的目光扫过周围幽暗的树林,“他知道我们有三个人,知道我们大致的实力,甚至可能猜到了我们会从尸体上找到东西。”
龙月冰雪聪明,瞬间领会了任秋的意思,她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你是说,这次伏击从头到尾就是个陷阱?一个收集我们情报的陷阱?”
“不止。”任秋的语气愈发冰冷,“这也是一个筛选。”
“他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远比我的命更重要。”
阎嵩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看到任秋和龙月那严肃到极点的表情,也明白事情大条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
任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离开这里!”
他迅速将兽皮卷和通讯器,丹药都收进一个布袋,背在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对方的下一轮攻击,随时可能降临,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动手之前,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些线索研究透。”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招。
兽皮卷上的星图,对他而言,既是巨大的风险,也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只要能破解其中的差异,他或许就能反过来推算出天机组织功法的弱点!
利用敌人给出的信息,反过来,将他们一军!
三人不再迟疑,身形一动,化作三道魅影,迅速消失在山林的阴影之中。
而在他们离去后许久。
山谷的另一侧,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顶端。
一个模糊的人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望着任秋三人消失的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星形罗盘。
罗盘的指针,正微微颤动,遥遥指向远方。
“有趣的变数……”
一声轻叹,如风吹过树叶,消散无踪。
话音未落,一股彻骨的寒意便从任秋三人脚下陡然升起。
周围的林木开始扭曲。
浓重的白雾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涌出,瞬间吞噬了百米内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山还是那座山,树还是那些树,但感觉完全不对了。
“怎么回事?!”
阎嵩走在前面,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拳轰向身旁扭曲的树影。
拳风呼啸,却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激起。
“不对,这是之前情报中出现的域场,他们利用了周围的一切,在改变磁场的环境,从而形成这所谓的域!”
龙月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任秋闻言,顿时有些意外的看着龙月,毕竟之前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玩意。
可眼下这种情况,也没空去询问对方细节。
天璇的自爆,那些死去的杀手,都只是为了将他们请到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小友,好手段,好算计。”
这声音不带丝毫烟火气,没有杀意,没有威压。
就像一个邻家老翁在夸赞晚辈的棋艺。
可听在三人耳中,却比任何雷霆怒吼都更让人心头发紧。
阎嵩和龙月瞬间背靠背,摆出了防御姿态,警惕地扫视着浓雾。
只有任秋,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雾气缓缓向两侧分开,仿佛一道无形的幕布被拉开。
一个身影从浓雾深处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朴素麻衣,脚踩一双布鞋,身形清癯,面容古拙。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初看浑浊。
再看却仿佛藏着一片无垠的星空,深邃,浩瀚,带着洞悉一切的淡漠。
是他!
任秋的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这不就是一个月前,他在山顶上遇到的那个老人吗?
虽说当时他有猜测明白对方可能就是星算者,可眼下,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当时那老头就坐在一个角落,身前铺着一块破布,上面画着些看不懂的符文。
自己只是路过,多看了两眼,那老头便看向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星轨已乱,变数已生,少年,你的路,不在脚下。”
当时任秋一笑置之。
现在想来,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透了衣衫。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已经被盯上了!
“是你!”
任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眼中的骇然还是出卖了他。
“是我。”
星算者微微颔首,目光越过警惕的龙月和阎嵩,径直落在任秋身上。
“老夫很好奇,你究竟能跳多高。”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却让龙月和阎嵩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这老头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好像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你看着他,又好像在看一片虚无。
“你想怎么样?”
任秋沉声问道,悄悄调整着呼吸,将兽皮卷的布袋往身后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