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戚谨言否定。
时晚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眸光笔直平静,很有耐心。
好一会儿,戚谨言手肘抵着车窗,揉着眉心,缓声开口了,“你母亲,是一名国际维和特警,生前效命于尖刀部队……”
和时晚猜测的没错,她的职业和任务都是最高机密。
本来她也猜过跟戚谨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推测起来都不对,戚谨言有勋章,有职位,有编号,时蔓安却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们不在一个领域。
戚谨言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们的唯一交集,是在边境战场——
因为他的决策失误,伤亡惨重,最后等来的救兵是时蔓安。
年少轻狂的年纪,总有雄心抱负。
那么多同僚死不瞑目,他没有颜面活着回去。于是在被营救出来后,只身返回,挑了对方的老巢……
那场反扑,他们赢得漂亮。
但时蔓安却牺牲了。
那颗子弹,是冲着他来的,千钧一发之际时蔓安帮他挡住了。
一命换一命。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温柔安静,没有任何责怪。
她告诉他,她是领队,所以理解他的心情。
但是她也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她还告诉他,她欣赏他的热血和勇气,不过下次一定要审时度势,万不可再冲动。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明白她最后那几句话。
是真的欣赏,还是讽刺?
没有人面对死亡毫无怨恨。
后来很多次他都在想,应该是讽刺。
毕竟她也知道,如果当时有计划有准备的回去,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不会牺牲,不会被全世界遗忘。
仅仅一纸伪造的心脏骤停死亡鉴定,就将她的所有丰功伟绩抹杀……
一席话说完,车厢里安静了数秒。
“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都快死了,很多东西也必要了,怎么会是讽刺。”时晚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声音轻柔。
戚谨言一愣,目光落在手背上那只小手。
错愕的看向她,“你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
“……”
“其实才艺大赛后,和从你书房出来,我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了一些,自杀前跟你吵架的场景。”时晚说着话,将小手钻进他的掌心,跟他十指相扣。
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眸,继续,“我当时情绪激动,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
“你,你真的不怪我?”戚谨言重复。
上次的争吵,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她说他是杀人犯。
说他是变态,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还是让他很失望,更加唾弃自己。
所以知道忘记了那些记忆,心里满是狂喜……
但是现在?
“我时常抱怨命运的不公,因为我没有美满的家庭。老天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愤愤不平,所以安排了一次意外,还给我一个最爱的人。”
女孩子温声软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眸光清澈透明,像最干净的黑曜石,没有半点杂质。
“多幸运呀,所以为什么会怪你?”
“……”
戚谨言看着她这样子,动了动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在坦白之前,他甚至做好了她恨他的准备。
唯一欣慰的是,至少她不排斥他喜欢他,至少她现在心里有他。所以,现在坦白可能还有希望。
但完全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说,拥有他是幸运的。
她没有恨他,没有怪罪他。
确实,多幸运啊……
五年来,压在心里的罪和愧疚,在小姑娘轻飘飘的几句话里得到救赎。
手指缓缓收紧,看着她的眸子也热了几分。
“那,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
“……”
时晚下车,跟保镖打招呼。
保镖有些为难,直到时晚说,会亲自给外公打电话。
一路无话,二人都很沉默。
戚谨言牵着她的手进电梯,她站的离他很近,肩膀紧贴着的地方,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烫人的温度。
莫名的,有些脸红。
公寓门关上,时晚刚准备开灯的手被抓了回来。
男人将她的手腕抓住锁在身后,压在玄关处,狠狠的亲。
这个吻充满了占有欲,攻城略池。
时晚顿了一秒,然后轻声了笑,仰着头,学着他急切的样子,回应着他。
脑子晕乎乎的,她任由他带着她回卧室。
窗帘半开,窗外点点灯光透进来,落在温馨的大床上,夹杂着满室的轻喘,增添了几分旖旎。
戚谨言没问她笑什么,只是将人压进床里……
好半天,他才停下来。
稍稍起身,单手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拨了下她额头的碎发。
光影落在小丫头的脸上,衬的她水光盈盈的眸子满是潋滟,红唇微肿,诱人采撷,身上的T恤小裙子早就不成样子。
时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小手盖在他眼睛上。
“你别总是看呀……”
撩得她全身发软,却只是这样看着她?
戚谨言眸色越来越深,低头重新吻上她,低低的嗓音全是压抑,“晚晚,现在不行。”
“为什么啊?”女孩子声音娇娇软软。
“外公和舅舅那关,还没过。”
“……”
时晚眼睑轻颤,明白了。
就算情动,他也还记得想得到时家的认可。
如同这次他提前回来,却被时译之拒之门外,他不可能没有办法,但却没有硬闯。
是尊重时家,也尊重她。
心窝滚烫,小声也大胆的询问,“可是你不想要我吗?”
男人呼吸沉重了些,低头重新吻她。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最后停在耳垂,轻咬了一口。
“宝宝,你帮帮我。”
黯哑的嗓音,让时晚软成一团,没反应过来,就任由他握着她的小手……
夜色渐浓。
窗外点点星光璀璨,安静的散发着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谨言带着时晚去浴室洗澡,然后换上干净的睡裙,抱着她一起去了隔壁次卧。
看着她身上的小兔子睡裙,是可爱的粉色,下意识拧眉。
有种犯罪的感觉——
“这是时宗平选的衣服?”
时晚过来紫竹苑,什么东西都没带过来,这里倒是一应俱全。
衣帽间也填的满满当当,足够用心。
“是啊,小舅舅准备的。”
时晚缩在被窝里,懒洋洋的回答。
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经历,顿时很不解,她分明什么都没干,怎么跟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眼光不怎么样。”戚谨言淡淡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