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子从购买到如今,不管是里面的人手还是安排,全都是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庄子上的人也一个个的全都称呼他为沈管事。
可是如今,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却要他突然交给别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种出来的庄稼,眼看就要收获了,却被别人给弄走了一样。
沈文征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愿意的。
沈筱棠看出了沈文征的挣扎,可是却没有说话,反而继续坐下等待,等待着沈文征的选择。
如果,他不愿意去京城,想继续留下来管着庄子也行,只是……
作为一个属下,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那么很明显,这个属下是不合格的。
沈筱棠不会撸掉沈文征在庄子上的管事位置,不过,他以后能陪自己走的路,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需要的是一个绝对服从命令和安排,事事会为自己着想的手下,如此,才能完全放心地把事情交代下去。
时间过了良久,一室沉默。
沈文征还在挣扎之中,沈筱棠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待。
好在,沈文征并没有让她失望,神色突然之间坚定地看着沈筱棠,“是,我知道了。”
沈文征只是想通了。
就在前几个月,他还一无所有,他年龄小,身板儿自然没有别人壮实。去码头扛货,别人赚的钱能够养家,他也仅仅只能补贴家用。
甚至,连妹妹被卖,母亲被逼得撞墙,他也是除了恨却无能为力。
是沈筱棠,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是她给钱让自己赎回了妹妹,也是她的药让妹妹和母亲的身体可以那么快的痊愈,同样是她让自己每个月可以拿到十辆银子的工钱,不缺吃,不缺喝还能管着一众人,获得别人羡慕的眼神和体面的身份。
如今,他再出门,认识他的都会叫他一声沈管事。
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如今再见也会称呼他一声沈小兄弟。
而,这一切都是沈筱棠带给他的。
他没有别的本事,他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服从命令,听从她的安排。
不做庄子上的管事又如何?
他每个月还有十两银子的工钱,而且,能够跟着小姑一块儿去京城见识见识。
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对沈文征的表现,沈筱棠很满意,哪怕他也经历了一番很长时间的挣扎。
不过,只要最后能想通,就说明他是一个通透的人,也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
满意的站起来,沈筱棠看着沈文征道:“不过就是一个庄子的管事而已,这双溪镇虽然不小,可也仅仅只是一个镇子,外面的世界大着呢,这一趟出去,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对,双溪镇不过就是一个镇子而已,外面的世界还很大呢。
在这一刻,沈文征看到了沈筱棠眼中的野心。
同时,他也明白了,沈筱棠以后所拥有的,绝对不止这镇上一个小小的庄子,而自己只要好好干,就绝对不止只是一个庄子上小小的管事。
一瞬间,沈文征心里已是豪情万丈。
恨不能马上搞定一切,通往去京城的道路,开始他们新的征途。
边城小镇,烈日炎炎。
南宫府的别院,南宫泽在一个装饰和摆设都一般的房间里坐着。
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放在薄唇上轻轻抿了一口,神邸般的容颜,加上淡漠无表情的神情,看起来无比的赏心悦目。
这边城的南宫王府存在的年数已经不少,可是在一两个月之前,这里就如同摆设一般,它的主人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踏进一次。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南宫泽却经常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过来一趟,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一杯茶能续上好久……
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床铺,他能想象出当初她躺在这里的模样!
明明说了让她等她,而她却又悄悄的离开。
这是不想和自己有太多接触的意思吗?
呵,凉薄的笑声从口中传出。
南宫泽脸上的表情逐渐冷淡。
从来没有人敢违抗过他的命令,可是她却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生物。
可是摸着依旧穿在他身上的磁石马甲,心却又乱成了一团乱麻,让人越发的烦躁。
南宫泽忽然起身离开,出门之后却又回头,看着身后的房间良久,忽然开口,“把这个房间,封了!”
“是。”一旁的侍卫立即应声,但是心中却很迷茫。
这段时间,王爷总是隔三差五的就来一趟,一杯茶,坐在屋子里能喝上老半天,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可是这一次,竟然让把房间封了?
上位者的心思,真让他们这些小虾米搞不懂。
可是,王爷说封了,那就得封了。
此事儿不带有犹豫的。
回到军营,南宫泽刚刚坐下,就见宫容几人进来,禀报道:“主子,刚来的情报,南昌那边粮草已经筹备完毕,正在送往边关的路上,最多还有半个月的路程,恐怕南昌就得与我们开战了。”
自从上次烧掉南昌20万兵马的粮草,南昌大军便后撤五十米等待新的粮草救急。
这段时间,南宫泽也在用尽手段干扰南昌粮草的筹集,却也不过只拖了一个半月。
这也是早有预料的事情。
头都没抬,南宫泽开口,“我们这边的粮草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京城那边的密信,户部的粮草根本就没拨下来。”说起这事儿,连一向比较温润的宫容也不免愤怒。
按理说,当初应该趁着南昌20万大军的粮草被烧而趁机攻入南昌,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他南宫王府世代为东陵国守卫边疆,几位老王爷均是战死沙场,可最终也不过落了个被猜忌的下场。
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对方粮草将至,而自己这一方却连影子还没有,这仗,又如何打得起来?
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去拼搏吧?
“主子,如今,南昌粮草将至,就算京城现在能把粮草拨下来,运送至此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上已经赶不及,我们……”宫容脸上闪过一抹难看的神色,却还是把没说完的话羞愧的说出了口,“我们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就是就地征集粮草了。”
“此事绝不可行。”宫南道:“附近几个城镇都隶属于凤阳城,乃是我们王爷的封地,凤阳城虽然富硕,可是周边很多城镇由于土质问题收成并不是很高,百姓们按时交税已经苦不堪言,如今在强征粮草,只怕会让附近的百姓都没有活路,而我们王爷也会被百姓们所恨上,恐怕上面那位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呢。”
也是,行军打仗乃是大事儿,若是吃了败仗,割地赔款都是小事儿。
若不是打了让他们王爷被百姓记恨的主意,老皇帝又怎么可能在粮草上打主意呢。
这是吃定了他们王爷不会让敌军有攻去东陵国的机会吗?
也不想想这东陵国是谁的东陵国,他们王爷在为谁卖命!
不得不说,老皇帝忌惮他们王爷还有情可原,毕竟,南宫府驻守边疆多年,手中大权在握,更何况,他们王爷还公然抗拒老皇帝想让王爷娶皇室公主圣旨,让人忌惮也在所难免。
可是,行军打仗的时刻,他们却在粮草上做手脚,这就过于卑鄙了。
让人丝毫不怀疑,这简直就是存心想要他们王爷的命!
宫容几人各持己见,南宫泽却默默不语。
等几人终于安定下来,南宫泽才开口,“听说,南昌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此次开战,就是南昌四皇子主战,南昌老皇帝沉迷长川之道,迟迟不肯册立太子,近几年身体却越发不好,如今更是病入膏肓,四皇子野心更甚,出生茅庐不怕虎,想拿军功争取皇位呢。”宫北回答。
“既然已经病入膏肓,那留在这世上也不过是明凭白受苦,四皇子想要皇位,能争取到此次出战的机会,兵权恐怕早已经在他手上,那不如,我们就帮他一把。”南宫泽冷然道。
宫北还在迷茫中,而宫容却已经露出的奸诈的笑容。“王爷此计甚妙,南昌老皇帝只要一死,南昌必定大乱,如今,南昌并未册立太子,手握兵权的四皇子必定会召集兵马返回京都争夺皇位,而且,四皇子手中只有一半兵权,另一半儿兵权却握在大皇子舅舅手中,再加上其他几位皇子同样野心勃勃,到时内乱一起,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啊。”
宫南却另有见解,“我们没有粮草,趁虚而入也只是让自己无法脱身。而且,南昌如今可是我们的保命符,若是一下子都解决干净了,那我们王爷在皇上心中恐怕就更加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这几年,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两国开战的时候便需要王爷上战场护国杀敌,而一旦战争停歇,王爷手中的兵权却又令人忌惮。
虽然老皇帝从未亲自下令对王爷动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