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凝打完电话,她慢慢扭头看向他,呛他:“看够没。”
他堂堂正正看,那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没有。”
周凝越来越心烦意乱,密闭的空间待太久了,晕船的反应又来了,进到洗手间干呕。
赵靳堂跟进来,拍了拍她的脊背,说:“这么严重,真不叫医生看看?”
“你离我远点比什么都强。”
“还有力气犟?”
周凝扶着洗手池站稳,他挡在门口的位置,高大的身形笼罩在她身上,她抬起头,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她先移开视线,不想看见这个人的意思。
赵靳堂一脸无赖样。
“看不出来,赵先生如此一往情深。”周凝嘲讽道。
赵靳堂不在意,一步上前,覆上她的身体,把人虚搂在怀里,说:“你说什么都行,非得气我也行,反正你躲不掉。”
周凝深感无力,被头疼折磨得极端的想法冒出来,她再三压抑克制。
身体却在这时候没由来一软,险些没站稳。
赵靳堂一把扶着她的腰身,察觉她的异样,关切询问:“凝凝,怎么了?”
周凝的脸颊像打了一层薄粉,眼尾勾着,她晃了晃脑袋,双手撑在他胸口往外推,身体此刻火烧火燎的,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是什么,又不敢相信。
赵靳堂一把抓住她一个劲往外推的手臂,这一碰,被她的体温惊到,“身为什么这么烫?发烧了?”
周凝不知道,那股劲已经彻底涌上来了,赵靳堂靠得很近,她咽了咽,艰难开口:“出去,你出去。”
她不是没有那方面生活的人,经历过,很了解动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赵靳堂非但没出去,定定看她,说:“你吃了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赵靳堂做出反应,打电话给顾易,让他找个靠得过的医生过来。
等医生过来,周凝后面一直在颤栗,身体热得厉害,意识不太清楚,被药物掌控,她裹着被子,咬着嘴唇,赵靳堂怕她伤害自己,将人抱回床上。
他不能确定她吃了脏东西,她在他怀里扭动得厉害,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催化了她的那股躁动。
她难受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赵靳堂,你抱我。”
赵靳堂喉结上下滑动,轻轻拍着她的腰身:“忍忍,医生等会就来了。”
“难受,我很难受……”
她被彻底被药物占领意识,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手也不安分,扯他的衣领,几粒纽扣不知道怎么的被她解开了。
赵靳堂抓住她的手,医生还没来,他担心她有没有误入其他乱七八糟成分的东西。
不多时,顾易领着医生来到,赵靳堂说了情况,医生帮周凝做了基本检查,说:“得抽血才能检验处具体吃了什么药物,眼下没有抽血的条件,先给她打个镇定的,去医院做检查。”
医生同时给周凝注射一阵镇定,能让她暂时先冷静下来。
医生的表情严肃说:“如果药物摄取过多,后果严重可能会致人死亡。”
赵靳堂让顾易去联系游轮的工作人员,让游轮尽快泊岸,同时安排车子在港口等着,一下船立刻去医院。
顾易应下。
周凝很快安静下来,意识模糊,被赵靳堂抱在怀里,他沉着脸接着说:“还有,查清楚今晚谁接近过她,喝了什么东西,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是。”顾易忙不迭去办。
等游轮泊岸,赵靳堂将外套裹住周凝的身体,顾不上其他,抱着她快步从特殊通道离开,避人耳目,车子早就等待多时,上了车,立刻朝医院出发。
周凝安静得睡着了,但身体体温不降反升,跟发烧一样的征兆,脸红彤彤的,医生跟着一块来,在路上观察周凝的情况。
四十多分钟的陆城,到了医院,周凝被立刻送到诊室里就诊,她人已经昏迷说胡话了,一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不清楚,赵靳堂在诊室外等着。
顾易这时候打来电话,向他回报:“今晚募捐拍卖会没开始前,赵烨坤在甲板撞了周小姐,酒水洒了周小姐的礼服,又送围巾又在拍卖会时坐在周小姐附近。”
“我看过监控,周小姐今晚吃的东西不多,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喝了服务员送的饮料,又去三楼的吧台和她未婚夫喝了杯果汁,对了,当时沈先生也在。”
那个点,沈宗岭给他打过电话,说梁舒逸是他老同学。
游轮上人多眼杂,能下手的地方太多了,有的地方是监控死角,想要逐一查个清清楚楚,没有官方人员介入,相当耗费时间。
之前在青市酒店那把火虽然官方最后给出的结婚是意外,赵靳堂清楚不是意外,是酒店怕担责任,怕追究到背后老板头上,搞不好要坐牢,酒店老板和背后的股东会想方设法摆平这事,越是小地方,越是人情世故,用钱解决事。
在某些人眼里,人命不算是命。
经过及时的治疗,周凝的生命体征平稳,现在需要留院观察,她被推入病房时还没清醒,主治医生说:“赵先生,接下来她可能会发烧,这是正常的,身体需要代谢那些药物,至于抽血的结果,明天才能出具报告。”
赵靳堂说:“知道了,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也要几个小时。”
医生走后,赵靳堂在病房陪周凝,她的手机一直在响,不用想是谁打来的,梁舒逸打过来的,赵靳堂深深看周凝一眼,接了电话。
赵靳堂直接说了:“她出了点状况,人在医院。”
梁舒逸听出是赵靳堂的声音,问:“她出了什么状况?在哪家医院?”
赵靳堂说了医院地址。
梁舒逸用了嘴快的速度赶过来,见到周凝安静躺在床上,赵靳堂在病房陪着,他坐在床边守着周凝,站在病房门口的梁舒逸看着这一幕,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她怎么弄成这样?”
赵靳堂说:“喝了不该喝的东西。”
“什么意思?”
赵靳堂说了一串药的名字,是医生推测的成分,具体剂量和药物名字得等明天的分析结果。
梁舒逸是做药物的,他很了解这些药,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没道理,怎么会有带这种东西上船?”
“不清楚。”
“报警了吗?”
赵靳堂懒懒勾了下嘴角,笑了,说:“报警?你们不是要办婚礼了?被你家里人知道,不会对她有异样的眼光?要不是我发现早,还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
梁舒逸沉默几秒,说:“多谢赵先生出手相助。”
赵靳堂没再说话,替周凝捻了捻被子,她睡得不安稳,一直皱眉,好像深陷梦魇。
他握住她插着针管的手,免得她乱动扯到针管。
梁舒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但周凝现在毕竟是他未婚妻,他没道理走,于是说:“赵先生,麻烦你了,接下来我会照顾她,我是她未婚夫。”
赵靳堂抬了抬眼,没听见似得,说:“我听说梁先生曾经是位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怎么突然想开要结婚了。”
梁舒逸说:“赵先生这是查过我?”
“难道这是什么秘密?”
“不是秘密,只不过人又不是一成不变,年轻不谙世事,后来遇到周凝改变了主意。”
赵靳堂:“是么。”
而这时候,床上有了动静,周凝提前醒了,浑身时冷时热的,脑袋还疼着,睁开眼一看,意识回拢,看到身边看着两个人,懵了几秒后回过神来,舔了舔嘴唇,口渴,想喝水。
嗓子还是火辣辣的,说不来话。
“凝凝,好点了吗?”梁舒逸凑上来问。
周凝摇头又点头。
赵靳堂默不作声倒杯水过来扶她半坐起来,语调温柔:“先喝点水。”
她出了很多汗,身体在正常代谢。
“谢谢。”
周凝想接过杯子自己喝,赵靳堂没让,喂到她嘴唇,说:“喝吧,我来拿。”
周凝没让,说:“不用了。”
梁舒逸则上前一步:“我来喂她吧。”
赵靳堂目光沉邃几分,杯子被梁舒逸接了过去,梁舒逸喂周凝喝的水。
喝完一杯,梁舒逸问她:“还要不要再喝点?”
“不用。”
梁舒逸问她:“有没有感觉好点?”
“好一点点了。”她这才正眼看向赵靳堂,客客气气说:“谢谢你,赵先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她这一路还有点知觉,知道是谁送她来的医院,除了赵靳堂,还能是谁。
但是没想到梁舒逸也在这里。
一左一右,两个男人。
赵靳堂沉默片刻,明白她这是迫不急的切割,和他划清界限,他在心里自嘲一笑,尤其她躲闪的目光,正眼不带看他,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
“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找医生护士。”赵靳堂没有逗留,起身出去了。
等赵靳堂一走,周凝问他:“你都知道了?”
“赵靳堂接了你的电话告诉我的。”
周凝心里很乱。
“还有哪里难受?”梁舒逸问她。
周凝咬着嘴唇不语。
梁舒逸道:“我琢磨这事这不是什么巧合意外,没那么简单。”
周凝也觉得,她迫切想搞清楚怎么回事。
她沉思片刻,忽然想到晚上撞了她的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和她素昧平生,没道理找她麻烦,难道是随机作案?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梁舒逸问她。
“晚上不是有个人撞了我吗,又给我送披肩,还有卡片,可要是他,他是什么时候下手的?我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吧台喝了次果汁……还晕船,吐了。”
她还吃了晕船药,是赵靳堂给的,难道是赵靳堂?不可能,赵靳堂再坏也不至于那么没品,对她下那种药。
赵靳堂想和她发关系,直接行动,死缠烂打到底,何必大费周章,用这种下三滥的药来。
还挺可悲的,她在潜意识里如此信任赵靳堂。
梁舒逸听她说完,语气有些发沉:“他是不是叫赵烨坤,我看到袋子里有张便签写着赵烨坤的名字。如果不是同名同姓,没搞错人的话,他和赵靳堂应该有点关系。”
周凝微微拧眉:“什么关系?”
“他是赵靳堂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前几年和赵靳堂明争暗斗,斗得挺厉害的,听说斗输了,还很惨痛,没能回赵家认祖归宗。”
周凝没想到居然是这层关系。
不过很正常,有钱人家一堆事,普通人家也不少见。
梁舒逸郑重其事:“据我的了解,他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他的话,凝凝,他是不是知道你和赵靳堂的关系?”
“我没见过他,今晚是第一次见。难道你的意思是……”
“真不该带你来。”梁舒逸后悔了,说:“还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养着,好好办婚礼。”
周凝说不出话来了,脊背又涌上一层冷汗。
梁舒逸安抚似得揉她的头发,“别怕,不是还有我么。”
……
第二天早上,赵靳堂收到顾易发来的照片,说:“老板,这是有人卖给八卦周刊,被公关按住没让他们发出来。”
照片是他昨晚抱着周凝从游轮下来,去医院的照片,被拍了一路,还有视频。
周凝被蒙着脸,没被拍到五官。
他被拍到无所谓,不能影响到周凝。
赵靳堂说:“买断,别让我看到有任何边角料放出来。”
“是。”
这些八卦周刊不会跟钱过不去,拍这些无非也是要钱而已。
“赵烨坤呢?”
“昨晚离开游轮后就没了行踪。”
赵靳堂说:“安排人手去医院。”
“明白。”
赵靳堂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去趟公司开会,开完会又接到赵夫人的电话,应付完赵夫人,他开车去了医院,在病房没见到梁舒逸,周凝躺在床上休息,他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碰到买午餐回来的梁舒逸。
梁舒逸上前问他:“来看凝凝?”
赵靳堂问:“她情况怎么样。”
“后半夜开始发烧,早上退了,人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