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重点其实不是到底谁招的谁,重点是已经牵扯上了关系,别想再牵扯清楚的意思。
周凝其实不算太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她也没长得多倾国倾城,没到能够完全蛊惑他丧失理智的地步,可偏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放弃。
周凝担心他乱来,周湛东和梁舒逸都在,怕他们俩知道什么猫腻,她只得提醒赵靳堂:“我哥和我男朋友都在,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样的过分算过分?”他明知故问。
周凝瞪他:“不要装。”
有人来来往往,周凝没有放肆,越过他回到包间。
进包间前一秒,周凝余光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来,担心他和她一块进包间,难免会让人怀疑,但见他没有跟过来的意思,她松了口气,赶紧进去。
回到位置上,几个男人不知道聊什么,气氛很好,很融洽,加上梁舒逸和沈宗岭又是老同学的原因,有话题聊。
她话一向少,不爱插嘴。
过了好一会儿,赵靳堂才回来,坐回位置上。
他的视线从周凝身上扫过。
周凝低着头喝花茶,她胃不好,不爱喝粥,梁舒逸盛的一碗艇仔粥碰都没碰过,已经凉透了,还是周湛东往她碗里夹了蒸排骨,她最爱吃的,周湛东笑着和梁舒逸说她以前喜欢吃一道菜,可以一日三餐都吃,吃到腻,然后永远不再吃。
梁舒逸朝她求证:“真的假的?”
周凝摸了摸脸颊,尴尬笑了下:“没有那么夸张,我哥乱说的。”
对面的赵靳堂目光若有所思。
周凝下意识看他的表情,想起了桦城那段时间,她很喜欢吃西城餐厅的一道菜,几乎每次去必点。
周湛东提到了婚礼,婚礼没多少时间了,问他们俩去注册没有。
这话一出,餐桌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梁舒逸说:“就这几天准备去了。”
“凝凝,证件有没有落下的?”
“都在。”周凝紧了紧手指说。
赵靳堂这时候慢慢抬眼,直勾勾看着周凝了。
周凝察觉到他的视线,错开,假装没看见。
沈宗岭举起杯子,道贺:“那先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这几句话,戳在赵靳堂的心窝上,生拉硬扯的疼。
他没那么大度,祝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步入婚姻,还早生贵子。
沈宗岭不怕事大,催他:“愣着干什么,举杯子啊。”
梁舒逸和周湛东都举起杯子,以茶代酒了,梁舒逸:“多谢了,到时候一定来。”
吃完早茶,赵靳堂和周湛东交换了联系名片,口头上说着以后有机会可以一块合作,赵家做的生意涉猎广,什么行业都沾。
周湛东临时接了电话,要去见朋友,把周凝交给梁舒逸,嘱咐梁舒逸好好照顾周凝。
于是周凝跟着梁舒逸的车子走的,去了梁家。
周母是两天后来的港城,周母的到来,意味这婚礼真要开始了。
没剩下多久的时间了。
随着婚礼的日期一天天逼近,周凝有些不安起来,她担心以赵靳堂那脾气,忍过了她的订婚宴,会来搅黄她的婚礼。
她更担心赵靳堂会对付梁舒逸。
还好梁舒逸没有什么把柄,他人很好,私生活干净,留学期间没有乱玩,太过干净,赵靳堂应该挖不出什么黑料。
但她就不一样了。
她和赵靳堂在桦城那段本身就是不太光彩的,还有她家的那些事……
梁舒逸似乎感觉到周凝低落的情绪,事实上,赵靳堂的再次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早上那顿饭吃得,大家心思各异,都揣着想法。
“凝凝。”梁舒逸喊她一声。
“嗯?”周凝回过神。
“我爷爷就这一两个月了,能撑到我结婚,生孩子就不指望了,你能不能陪我这两个月……”
梁舒逸做出让步。他这话也有试探的意思,想知道她的心意,是不是还和他们当初约定的那样。
周凝心里是纠结的,走到这一步了,要是出什么岔子,影响挺大的,尤其是对他家里造成的影响更大,“你放心,我不会取消婚礼,但是梁舒逸,你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
她不是个值得期待的人。
“你说这话怪让人伤心的。”梁舒逸无可奈何叹息一声,“我是不是比不上赵靳堂?”
“不是,没必要跟任何人对比,你很好,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是给你发好人卡,我是很认真说的,如果当初你没遇到我,其实你……”
“我没觉得遇到你是坏事,凝凝,我好奇,你为什么会和赵靳堂分手,因为什么原因?”
都是男人,梁舒逸看得懂赵靳堂看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早上那顿早茶,四个男人,各有各的心眼子。
这也是梁舒逸第三次问了。
周凝不想一直沉浸过去,也不想聊这种尴尬的话题,说:“人生在世,哪有什么事事顺心意的,不合适就分了。”
另一头,赵靳堂心烦意乱,早知道早上应该把她困在床上狠狠折腾,让她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沈宗岭没好气说他:“刚都听见了?这几天要去登记注册了,你再不死心也得死心,别把自己搭进去,男人的名声也是名声。”
赵靳堂连记眼神都懒得给,抽着闷烟。
他烟瘾不算大,但近期抽得越来越凶。
沈宗岭是念在看了一早上的热闹,心血来潮大发好心劝他:“你知道赵英其怎么说你么,说你们家门不幸,天底下女人多的是,你犯不着就盯上一个有妇之夫,是不是,人家眼里都没你。”
赵靳堂说:“说完了?”
“什么语气,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劝你,肝火旺就去执翻挤,别这么凶巴巴的。我看你被甩也是活该,是不是对女人也这么凶,这么凶,没女人喜欢的。”
赵靳堂瞥他一眼,“你这么温柔,怎么也单身?”
“单身又不代表没女人,我这叫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懂不懂,才有多样性。”沈宗岭自由一套论据。
赵靳堂说:“我劝你,赶紧找个监狱坐。”
互相怼完。
……
青市。
周母将周凝捡回来的那几只喜鹊养大,准备放生了,这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饿了就叫个不停,已经不需要保温箱了,天气转热了,平均气温都到了三十度。
今年玉石生意行情萎靡,是大环境不行,周母的心情没受影响,因为周凝要结婚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事终于可以放心了。
给厂里的师傅们放了假,周围亲戚这段时间走动得频繁,知道周凝结婚,都来家里道贺了,有些亲戚没能去港城参加,只有部分亲戚代表过去,周母安排车程和住房,不让他们担心。
这些亲戚都是周家这边的,和温家那边亲戚早就不来往了。
天渐渐黑下来,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一辆悬挂港城车牌的车子停在家门口,司机开车下来,打开车门,车里下来一位穿着低调华贵的女人进到周家的店铺。
周末出来接待,没见过这位客人,问她:“您是……”
“我姓林。”赵夫人说。
“那您是有什么事吗?”周母觉得她面生,听到口音便知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她以前的客户,好像是港城那边的口音。
“有事,关于你女儿的事,有必要同你谈谈。”赵夫人摘了墨镜,不动声色打量他们这间小商铺,最后又看向周母。
周母的笑容一寸寸消失,好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
港城,下午四点多。
周凝和梁舒逸去看了婚礼现场,已经布置完了,在和婚庆公司沟通最后的细节,周凝是没什么意见的,全程都是梁舒逸在沟通。
她有一瞬间恍惚,如果没有赵靳堂的话,她或许会喜欢梁舒逸也不一定,但现实生活哪那么多如果。
距离婚礼没几天了,周凝心里愈发平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办这场婚礼,婚礼也只是个仪式,不注册的话,其实没多大影响。
现在也有很多人办婚礼不领证,过不下去了直接搬走还更方便,不用打官司。
晚上周凝和孟婉吃饭。
梁舒逸没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两个在中环见面,孟婉一见面吐苦水,工作忙,压力大,上周才开一个庭,被法官贴脸问她师傅是谁,说她师傅怎么教她的。
那法官还是个英籍,全程英文沟通,脸上全是傲慢。
周凝安静听她吐苦水,等她说完,安抚她,请她吃好吃的。
孟婉说:“我当初为什么想不开跑来港城念书做律师。”
在港城做律师要粤语英语都得非常流利,因为客户都是本地人还有国外的,尤其是英文是最必要的,她念书的时候英文最差,为了补英文,天天啃书,毕业了更难。
周凝说:“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我觉得你是真厉害,本身不是说粤语的,你现在会说粤语又会英语,比我厉害多了,你看,我现在都不会说粤语。”
“你别夸我,我就是个废柴,不过我最怕的是让我师傅失望,港城的律师都是师徒制的,我去打官司,哪里做得不好,法官就要问我你师傅是谁,你知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好像我尽给我师傅丢人现眼,砸了他的招牌。”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你要有自信,首先就是要有自信,管他妈问那么多,只要你师傅不嫌弃你,要是你哪里做错了,关系到你师傅的名声,他肯定第一个找你麻烦,他不说你,就代表没事,知道吗。”
孟婉就笑:“说的对,要是我做得不好,以他那臭脾气,应该早就找我清算了。就是有些人是真的讨人厌,那个嘴脸,太歧视人了。”
“你不知道,我之前刚来港城念书,说普通话,人家服务员不搭理我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其实不理解,大家都是牛马,都出来打工,谁比谁高贵,开店做生意,怎么还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周凝说:“有些人是这样的。”
“是啊,这种人都坏,大坏蛋,我当时就诅咒他们以后被官司缠身,千万别落我手里,不然——哼哼。”
孟婉握拳咬牙切齿。
周凝笑得不行。
孟婉问她:“对了,婚礼准备怎么样了?”
“今天去看了场地,彩排了一下,还可以。”
“那你和……你知道的,我又要提那个名字。”
周凝喝了点酒的,有点微醺,平时不敢说的话也说了出来,“我觉得我很坏,很作孽,很怕以后遭报应。”
“大吉利是,不要诅咒自己,什么叫遭报应,这世界上的坏人多了去的,有几个真遭报应的,你才做了什么事就早报应,放屁,不要封建迷信。”
“不是封建迷信,是冥冥之中好像很多事情注定了。”
孟婉说:“打住,不要信,要相信自己。”
周凝微微一笑:“我这人反复无常,我信不了自己一点儿。”
“那你不会还喜欢赵靳堂吧?”
周凝一味喝酒,不说话了。
孟婉说:“看出来了,不过女人嘛,还是得找个爱自己的,不要找自己爱的,爱自己的才会心疼你,要是找自己爱的,太遭罪了。你这样做,我觉得很对,就得自私一点,如果赵靳堂给不了你未来,就不要把筹码押在他身上。”
周凝倒不是这样想的,不过也没什么必要和孟婉说,她下意识环顾一圈。
孟婉问她:“看什么呢?”
周凝摇摇头:“没什么。”
正在聊天之间,周湛东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
周凝说:“在和朋友吃饭,怎么了?”
“我临时有事去处理。”周湛东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周凝问:“现在吗?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尽快。”周湛东模棱两可,嘱咐她:“你别玩太晚,早点回酒店。”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孟婉看她一脸纳闷,问:“怎么了?”
“我哥有事说要去处理。”周凝也是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又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