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岭和赵英其聊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在沈太太的眼神催促下,他才挂断电话,电话结束后,他猛地咳嗽起来,胸闷的厉害,呼吸急促。
沈太太坐在病床边问他:“你和英其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沈宗岭故作平静,闭目养神,揉了揉眉心,气色看起来很差。
“你别当你妈年纪大了,老懵懂,什么都不懂,你别告诉我你和英其……”
“没有的事,就是正常朋友。”
“我告诉你,你在外面那么浪荡,我管不了你,但你别去招惹英其,她不是你能惹的。”
沈宗岭没心没肝说:“点解?”
“你话呢,你配得上人家吗?人家千金大小姐,你有点自知之明。”沈太太忽地严肃起来,说:“找个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免得说你是软脚虾,姑爷仔。”
沈宗岭又咳了几声,沈太太轻轻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很难受?”
“不难受,没事,死不了。”
“你少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大吉利是,收皮啊你。”
沈宗岭转而又嬉皮笑脸,“生老病死,人之常事,不用忌讳,妈,再忌讳,真来了,挡也挡不住。”
“你跟你死鬼老爸一个德行,嘴上不把门的,没有敬畏心,亏你还笑得出来。”
沈宗岭确实笑得出来,他扭了扭脖子,说:“您还恨他吗?”
“恨啊,怎么可能不恨,他说走就走,手一甩,就不管我们娘几个,我一个人拉扯你们长大,容易吗,吃了多少苦,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男人,总被人欺负。尤其你爸那边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亲戚,吃了他们不少苦。”
沈宗岭说:“您看,我不是给你挣回面了。”
沈宗岭的父亲是心脏病去世的,去世那年才三十几岁,很年轻,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一走,生活的重担差点压垮了沈太太。
后来沈太太又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也姓沈,不过这男人命也不硬,几年前去世了,没有亲生孩子,把沈宗岭和他姐姐当成了亲生的。
好在两个孩子都争气,尤其沈宗岭,非常努力,拿老头子留下来的遗产做投资,赚了不少钱。
“行了,你少说废话,等明天你的检查出来了,看看到底什么毛病,怎么一直咳嗽。”
沈宗岭说:“小问题,没必要住院。”
“你别废话,闭上狗嘴休息。”
沈宗岭说行。
他妈和他姐是专门来治他的。
沈宗岭过年是在医院度过的,没有告诉赵英其,每天都在做检查,抽血超声心电图,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头疼,看个医生,门诊医生怀疑他有其他病,让他住院做进一步检查。
这一检查,直接在医院住院了。
年后,赵英其回国工作,赵父和林老师没有回来,她自己提前回来的,沈宗岭没有来接机,又处于半失联的状态,她打去好几个电话,一直处于没有人接的状态,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就失联了。
年后的工作更加繁重,赵英其没有时间去找沈宗岭,她回来就出差,天南地北的飞,加上公司内部内斗得厉害,她不想卷入也被卷了进去,包括赵靳堂。
那帮老东西仗着资历深,年纪大,不把她和赵靳堂放眼里,甚至让她查到,其中有人私底下和赵烨坤有来往,这是联合私生子来里应外合了啊。
赵英其被挑起了斗志,她不可能让这帮人乱来,毁了公司,毁了他们家的心血。
她和赵靳堂商量,开始整合资源,和这帮老人斗。
赵靳堂早就有计划,就等年后施行,他在年后联系了赵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赵父放权给他,让他回到港城的总公司,等于恢复原职了。
赵英其没时间庆祝他回来,接风宴都没办,他低调回港,出现在周一早上的例会上,昨晚凌晨一封邮件发到了所有高层邮箱里,告知了他重新担任公司要职,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赵靳堂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对没有任何付出、坐吃山空的老前辈们“劝退”,给了一定条件,根据他们对公司的贡献,按照百分比,给了遣散费,要是不答应,直接清退了,没有任何商量和回旋的余地。
他这招特别狠,等于开了开国功臣,这放赵父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做了。
老人自然不愿意,在会议室里,拍桌子叫嚣,要让他爸出来,他爸肯定不敢这么做。
赵靳堂不为所动,他手扶着太阳穴,声音很轻,但掷地有声说:“我父亲身体抱恙,在国外养身体,已经不管公司事务了,现在是我说了算。”
“Ryron,你不要当uncle和一帮世伯是傻子,年前还好好的,突然身体抱恙,是不是你故意制造的烟雾弹?”
“不相信尽管查,我父亲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之前没说出来,是怕动摇军心,但是瞒是瞒不住的,不如趁早说出来,何况之前父亲一直有意让我接管,时间问题罢了。”
“你敢搞我们,你不信我们搞死你!”
赵靳堂挥了挥手,顾易拿出一摞资料放在桌子上,都是加密的,顾易说:“我劝各位三思而后行,现在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要是事情闹大了,影响到公司利益,这上面资料,我想应该能让各位晚节不保,到监狱里安度余生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凝重,一触即发。
赵英其其实也有些害怕的,担心他们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
然而赵靳堂有后路,已经安排好了。
他这幅自信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布了多少后手。
赵英其自己也不清楚。
……
最后,会议完美结束。
赵英其捏了把汗,回到赵靳堂的办公室,说:“哥,你这招也太快了,万一把他们逼急了……”
“你最近出门多带几个保镖。”赵靳堂说,“不要一个人出行,知道吗。”
赵英其立即明白过来,“Ok。”
赵靳堂捏了捏眉心,说:“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你要有心理准备。”
“明白,我懂的。”
赵靳堂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礼物给她,“补给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哥哥。”赵英其开开心心收下来,她这段时间神经紧绷得厉害,没有一刻能松口气,“那我出去忙了。”
“去吧。”赵靳堂摆摆手。
走到门口,赵英其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对了,哥,你和周小姐……”
“叫嫂子。”
“啊?”赵英其反应过来,“Ok,嫂子就嫂子。但你也太变态了,找的女朋友比我年纪还小。”
赵靳堂说:“是我占便宜了。”
“对了,哥……”
“还有事?”
“你最近能联系上沈宗岭吗?”
“没怎么联系,怎么了?”
赵英其犹豫片刻,说:“没、也没什么,就是张家诚说找不到沈宗岭,跑来问我。”
“我回头问问。”
“好。”
赵英其走出办公室,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垮了下来,拿出手机反复看和沈宗岭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在过年那天,他们俩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再找他,又联系不上了。
赵英其晚上下班后回到家里,开了一瓶酒,浅浅喝了几口,打电话问发小,发小说:“他不会是腻了,故意冷战吧?”
他很少玩失踪的,不是那种人。
当初也说好了,他们想要结束随时可以喊停,而不是玩失踪,玩冷战。
发小说:“我帮你去打听打听他的行踪,你先别着急。”
赵英其其实没有着急,她很平静,如果沈宗岭真的想要结束的话,她完全接受,不会纠缠的。
她喝了酒,再打一通电话过去,还是没有人接。
她发去一条信息:【想结束就直接说,用不着不理人。】
当天晚上,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沈宗岭回了信息,说:【sorry,在澳洲,最近有点忙,顾不上你。】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赵英其眼泪都要下来了。
沈宗岭还说:【仔仔在我家,有工人姐姐照顾,它很好,你随时可以过去看它。】
赵英其当即去了他家,输入密码,在房间里见到仔仔,仔仔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又大了不少,看起来很健康,它不怕生,朝她喵了几声。
赵英其带走了仔仔,发信息控诉他:【你不是说留下来照顾仔仔吗?你人呢?什么时候回港?我很想你,想见你。】
沈宗岭是过了好几天,在一天凌晨三点多回复的:【忙完就回来,抱歉。】
……
赵英其察觉到他的冷淡,也没再找他。
而他前度居然找了过来。
那位许静萱小姐。
不知道从哪里要到她的电话,一个电话打过来,问她沈宗岭去哪里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她联系不到沈宗岭。
“你找错人了,我不知道。”赵英其冷淡说。
“别装了,妹妹,我知道你们俩有一腿。”
“谁跟你说的?”
许静萱冷笑道:“还能是谁,沈宗岭啊,他跟我承认你们俩的关系,为了堵住我的嘴,他……”
说一半留一半,许静萱没有说完。
赵英其握紧手机,她这会在办公室,拉上百叶窗,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俯瞰外面的景色,她说:“什么?”
“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他在哪吧。”
“我说了不清楚。”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赵小姐,我又不是来和你抢男人的。”
赵英其面色逐渐发冷,说:“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清楚,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
“我明咗,你也找不到他,看来赵小姐也快成ex了。”许静萱转而故作好奇的口吻问,“对了,你是处跟的他吗?”
“……什么意思?”
“都是成年人啦,你听不懂吗,我问你是不是处跟的他,他和你说过吧,他不喜欢处,怕纠缠,怕惹麻烦。”
赵英其说:“那我谢谢你了,不过你的担心多余了。”
“行,希望是我多余的。我之所以告诉你,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我不想你被渣男骗了,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分手吗,因为他说我是第一次,怕被我赖上,他怕负责。”
“如果赵小姐你和我一样,第一次给了他,不要对他抱有期待。”
赵英其握紧手机,直接挂了电话,心神皆乱,耳边不断回荡许静萱说的话,她不知道许静萱是不是故意的,她现在很想找到沈宗岭问个清楚,是不是如许静萱所说那样。
不过她没太多时间耗在感情的事上,公司一堆事,她定了定神,继续忙正事去了。
……
另一边赵靳堂联系上了沈宗岭,问他最近忙什么。
沈宗岭说:“还能忙什么,在度假。”
“什么时候回港?”
“迟啲吧。”
赵靳堂说:“英其挺挂念你的。”
沈宗岭一怔,含糊其辞“嗯”了一声。
赵靳堂这意思是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沈宗岭到底还是问了句:“你知道了?”
“英其是我妹妹,她的心思,我怎么可能猜不到。”
沈宗岭说:“先别告诉她,不然她会不自在。”
“我会不了解。”
沈宗岭:“先这样,我给她打通电话去。”
“嗯。”
沈宗岭这头挂了赵靳堂的电话,立刻打给赵英其,但是没有人接,打了几通,都是如此,一直到晚上,赵英其下班的时间,她才回了电话,很冷淡很平静问他有什么事。
沈宗岭忍着想咳嗽的冲动,低沉说:“生气了?”
“没有。”赵英其沉默听他若无其事的声音,“是你的ex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了。”
“哪个?”
赵英其嘲讽说:“看来很多啊,你都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沈宗岭无奈笑了下,“哪有,问个清楚,谁找你,许静萱?”
“嗯。”
“别搭理她,没完没了都。”
赵英其抿了抿唇,说:“那我该相信你吗?”
沈宗岭问她:“她找你说了什么?”
“许静萱说你不喜欢女生是第一次,怕被纠缠,怕惹上麻烦。”
沈宗岭没好气低声骂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