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周凝心里惨淡地想,即便不吃药,她也不会怀孕的。
之前医生给她检查过,说她的体质不好,何况这几年断断续续用药,真有万分之一可能有了,也很难有健康的孩子。
他这句话又暴露了淡漠的本性。
事情太突然,他没有随身带那玩意,常住的酒店房间更没有。
……
回到房间,母亲已经睡了,周凝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栽在床上,浑身被碾过一样疼痛,她太熟悉事后的筋疲力尽。手机这会的屏幕弹出短信,是赵靳堂发来的。
【凝凝,别想太多,早点休息。】
周凝盯着手机屏幕看很久,眼眶湿润,熄掉屏幕,钻进被子睡觉。
很意外的是,没有失眠,很快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天亮。
洗漱完就陪母亲去酒店的餐厅用早餐。
周母问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十点吧,我又去外边吃宵夜,本来想问您吃不吃的,又怕您睡着了。”
周母没有怀疑,说:“你要在港城多待几天还是跟妈妈回青市?”
“我陪您出去玩几天吧,玩几天再回青市。”
周母没有意见,都听她的安排。
早餐吃到一半,周凝看到赵靳堂出现在餐厅,右眼跳了一下,隔了段距离,赵靳堂浅浅勾唇,对上视线几秒不到,她立刻转移视线,假装没看见这人,低头吃自己的。
周凝余光注意到赵靳堂坐在隔壁桌的位置,她做贼心虚,心跳都要跳出来了,心想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坐哪里不好,非得坐那么近。
周母往他们那边看一眼,没察觉异样,嘱咐周凝多吃点。
周凝应了声“嗯”。
赵靳堂没有打扰她,但给她发短信:【阿姨说的对。】
周凝看到短信,不动声色删掉,没有理会。
周凝和母亲吃完早餐便走了。
赵靳堂目光跟着和她的身影移动,不自觉笑了下,转而看向窗外,一整面落地窗,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顾易观察老板的脸色,难得看到他心情不错。
回青市之前,周凝带上母亲和孟婉约了一顿饭,梁舒逸全程陪同,充当司机,他很幽默,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吃完饭,到轮渡上吹风,天色暗下来,水面黑压压,波光粼粼。
周凝裹着围巾,严严实实。
梁舒逸以为她很冷,脱了外套披她身上,很自然的语气,她轻声道了句谢谢。
孟婉开玩笑说:“你们都要结婚了还那么客气。”
周凝笑了笑,没说什么。
梁舒逸说:“她比较乖,一向这样。”
孟婉说:“别秀恩爱,照顾一下单身狗的感受。”
玩完回到酒店,梁舒逸送她们回到没待多久就走了。
没过多久,周凝的行李收拾到一半,接到赵靳堂的电话,周母在和周湛东打电话,周凝借着洗澡的功夫到浴室接的,拧开水龙头,真的跟做贼一样。
通话接通了,她不说话。
赵靳堂问她:“回酒店了?”
“你跟踪我?”
赵靳堂没否认,问她:“今天玩得开心吗?”
周凝喜怒不明说:“开心。”
“和我呢?”
“不开心。”
赵靳堂低声笑了下:“真这么不开心?”
“你有什么事就说。”
“凝凝,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青市?”
“快了。”
她对他的态度没有好多少,冷冷淡淡的。
赵靳堂则说:“接下来想去哪里玩,我来安排。”
“不需要。对了,你妹妹的衣服我送去洗衣店洗干净了,我怎么还给她,快递行吗?”
“几件衣服,不用计较。”
周凝深呼吸,过了会,说:“那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忙了。”
“想见你,算不算事?”
“……我不想见你。”
赵靳堂猜到了,说:“好,等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我随时恭候。”
“赵靳堂,你难道不怕别人知道吗?”
“怕什么?”
“这种不能见光的关系。”周凝故意刺他:“换句话说,介入别人的感情。”
“有什么稀奇,你还不是觉得当年我们的关系是玩玩,玩玩都做了,我还有什么道德底线。”
“……”
周凝彻底无语了。
这个人是故意的吧,连她一起骂。
赵靳堂说:“玩玩是你单方面觉得,凝凝,我一直认为我们正常拍拖,和你在那几年,我没有过别人,你出国那几年,我也是一个人。”
周凝听着流水声,漠然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感情生活很丰富。”
赵靳堂气笑了,说:“还有呢?和他做过?”
“是又怎样。”
“谁让你更喜欢?”
“越是没自信越是喜欢比较。你想听我说什么,安慰还是鼓励你?”
她不止锋利,还阴阳怪气。
“凝凝,你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周凝不想和他说话了,挂断电话,等了会,赵靳堂没再打过来,但是加了她的微信,头像和微信名这么多年没换过,她通过没有理会。
她摸着手机坐在浴缸旁边,嘴角扯了扯,又想起以前的事,和赵靳堂那段时间,偶尔想起来还是开心的。
……
周凝自己安排计划,带周母去度假山庄泡温泉,玩了一天一夜,然后离开港城,回了青市。
赵靳堂这两天没来找她,期间电话短信微信“骚扰”,一日三餐,嘘寒问暖。
周凝偶尔回几句,到后面不想接电话,说很忙,没有空搭理他。
她有逃避的成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他这段混乱以及纠缠不清的关系。
能做的,就是逃避。
年关将至,赵靳堂的行程排的很满,开不完的会议,数不完的应酬,不可开交。
距离周凝回青市已经四天了,新年还有半个月。
但是不能。
这天周五的晚上,又是一个家庭聚餐日。
赵英其懒得开车,蹭赵靳堂的车回家。
赵英其特地看一眼司机,问他:“特登,怎么是你开车,我哥没司机了?”
顾易无奈说:“赵小姐,我叫顾易。”
“我知道呀,你还没回答我。”
“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司机,所以暂时由我负责开着。”
“我妈咪安排的司机呢?”
“辞退了。”顾易说。
赵英其坐的副驾,她回头盯着一直闭目养神不说话的人,说:“你动作这么快,妈咪的面子不给了?”
赵靳堂说:“那个司机不懂事,不是自己人。”
“徐小姐怎么回事?”
“能怎么着。”赵靳堂散漫说道。
“你不会真答应要和徐小姐那什么吧?”
赵靳堂说:“可能么。”
“那你和周小姐……”
“好奇心害死猫,少问。”
“哥,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位周小姐?”
赵靳堂缓缓睁开眼,看向车窗外,“你不是没司机么,让刘叔当你的司机。”
赵英其努嘴:“我说东你答西,我都知道你和周小姐的事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特登又是你的人,怕什么,还是特登会出卖你?”
顾易无辜躺枪:“赵小姐,我是那种人吗?”
赵英其说:“你承认你叫特登了?”
顾易祖籍是内地的,跟着父辈到港城工作,因为名字和中文“故意”读音一样,故意在粤语里读“特登”,赵英其一直喊他“特登”。
顾易不认都不行了。
赵英其转头对赵靳堂说:“上次帮你清理作案现场,我亲自跑到监控室盯着他们delete的,你不知道妈咪的眼线有多少,万一被妈咪发现,我会死很惨的。”
“要多少钱?”
赵英其含蓄说:“也没有要多少啦,你看着给吧。”
她从小到大最喜欢就从赵靳堂身上搜刮油水,赵靳堂嫌她吵,花钱买个清净。
赵靳堂说:“说吧。”
赵英其弱弱比出一个数字,“就这么多,我不贪心。”
“明天汇给你。”
赵英其脸都要笑烂了,“我就知道大哥是最好的。”
车子沿着山道行驶半个多小时来抵达别墅庭院停下,管家快步出来迎接。
赵靳堂把外套拿给管家,进屋了。
赵英其跟在赵靳堂身后进去。
今晚的家庭聚餐,和平时一样,赵父缺席,没有回来。
但今晚和之前不一样。
赵夫人正在接赵父的电话,赵父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安排烨坤进公司。”
赵夫人质问:“理由。”
“烨坤姓赵,是我的种。我给他权利,让他进到公司锻炼。”
赵夫人说:“你还要四年前的事再重演一次?”
“我已经让了四年,不可能再让。”赵父态度更是强势,“不然你以为我今晚回来干什么?”
“四年前是叫让吗,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没把你的丑事抖出去,你和外面那个女人,早就成全港笑话了!”
烨坤正是赵父在外头的私生子,四年前,赵父欲要安排赵烨坤进到公司,被林老师得到消息,直接扼杀在摇篮。
虽然没有进到公司核心,但之后赵父给了他几家公司经营,暗地里提供资金人脉扶持,林老师日防夜防,都防不住赵父的偏心。
那阵子,赵家没有一刻是安宁的,时时刻刻被低气压笼罩,那段时间内忧外患,没有一刻消停过。
林老师已经做好离婚分割财产的准备,找了一帮律师调查赵父名下的财产,涉及海外,调查的难度特别大。
查了一段时间,她请的律师同时遭受不同程度的人身威胁,陆续请辞,不敢再接受她的委托。
后面还是赵靳堂进到公司核心圈层,一上任做成几个大项目,有了其他董事站位给赵父施压,赵父这才没有坚持己见,没再跟赵烨坤有什么事。
林老师绝对不允许私生子染指,私生子永远是私生子,上不了台面。
消停四年,现在又要上演。
赵父最后说:“我不是征询你的同意,我是知会你一声。”
说完挂了电话。
这顿饭,赵夫人吃得特别不爽,说:“Ryron,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父亲准备安排赵烨坤进公司。”
赵英其纳闷说:“四年前不是说好了吗,现在什么意思,还要让他进公司?”
“你父亲刚打电话来通知的。”赵夫人目光狠厉,说:“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允许,我绝对不要在港城看到这个赵烨坤!还有他妈那个死贱人!”
赵靳堂毫无波澜:“知道了。”
吃完饭,赵英其陪赵夫人喝茶聊天。
赵靳堂还有事先走了,路上顾易跟他汇报:“老板,刚刚程律师给我电话,您之前让他查的莲花寺的事情有进展了。”
“说。”
“莲花寺那个住持是青市人,二十年前从内地来到港城弘法,当上莲花寺的住持,后来就一直留在了莲花寺,期间结过两次婚。还和其他大的寺庙有账务来往,那些票据指向青市的一座寺院,叫灵韵寺。”
赵靳堂听他说着:“还有呢?”
“程律师找了内地的律师朋友去当地调查过,但是都不敢进到寺院调查,那寺院在深山老林,特别阴森,只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第二天就和程律师说无法接受委托,钱也不敢收。”
赵靳堂笑了:“有这么可怕?”
“是,程律师说没办法,找了几个律师都是这个说法,不敢接,给钱再多都不敢接。”
顾易:“这件事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我们这是还要查下去吗?”
赵靳堂之所以查一座寺院,是去年赵夫人曾经往这座寺庙捐了一笔款项,款项数目不低,帮助寺院修缮,然而钱捐了,却没见到任何修缮的痕迹,还是破破烂烂,他随手让程律师介入调查。
然而却意外发现这所寺庙卧虎藏龙,和赵烨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调查查到现在,寸步难行。
赵靳堂说:“不是挺好。”
“好?”
顾易不懂。
赵靳堂浅浅勾了勾唇角。
……
周凝接到赵靳堂打来的电话,是除夕夜,周湛东回家了,一家三口在吃团圆饭,她摁掉电话,吃完饭,回到房间回复电话,还是冷冰冰的语气,问他:“什么事?”
“新年快乐。”
“哦。”
“吃饭了吗?”
周凝没听见,隔壁放鞭炮,非常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