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说,赵英其知道自己的擅自做主坚持留下这个孩子,是一定会让林老师不接受,甚至是大发雷霆,当她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刻起,就做了一定心理准备,再艰难,也不会改变主意。
“您帮忙多看着我妈咪一点,她要是那么生气,您配合她,骂我也好,总之什么都行,让她出出气,别憋在心里出毛病了。”
管家说:“明白,二小姐。”
“我这几天就不回去挨骂了,过几天等她心情好一点再回家,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
“好,二小姐请放心。”
结束通话,赵英其心神不宁,转而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有很大的底气,她就是不想结婚,但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
赵英其心想得跟赵靳堂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免得家里出什么事,他被打得措手不及。
赵英其于是打电话过去,先打好了腹稿,组织语言,该怎么和赵靳堂开口。
电话接通后,是赵靳堂接的电话,问她这么晚什么事。
那态度叫一个公事公办,好像这个点打扰到他了。
赵英其咳了咳,清清嗓子,说:“哥,你方便吗,我想和你说件事。”
“方便,你说。”
“哥,我怀孕了,已经好三个多月了。”
赵靳堂沉默了很久,说:“愚人节?”
“我有那么闲吗,愚人节早就过了,现在都几月份了。”
手机那边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不知道赵靳堂弄倒了什么东西。
“沈宗岭的?”赵靳堂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沈宗岭。
赵英其支支吾吾否认:“不是。”
“还想骗我?”
“别管是谁的,我现在就是有了,我要留下来,然后我要说的是我一时没瞒住,今晚被妈咪逮到了,她也知道了……”
“你要生下来?”赵靳堂很直接问了句。
“嗯。”赵英其说:“我不想结婚,但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你想清楚了?不是开玩笑的,你还年轻……”
“不年轻了,都快三十了,我都这么大人了,我之所以打这通电话,是想跟你透个风,妈咪被我气得不轻,说什么再也不管我了,然后就回家了……”
赵靳堂听她语气一切正常,问她:“和沈宗岭分了?”
“不要再提他了,又不是他的,我和他也就是玩玩,又不是真要干什么。”
赵英其故作轻松的口吻说,可沈宗岭这个名字,每次提起,胸口都有像是有根针在扎。
“你这样,我得找沈宗岭谈谈了。”
“不要,你找他干什么,我和他都分开了,都快四个月了,好聚好散,互不打扰,你别去找他。”
赵英其有些慌了。
赵靳堂声音微沉,说:“所以还是沈宗岭的。”
“你别问了,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生下来跟我姓。”赵英其说。
赵靳堂说:“你真的要生?”
“嗯。”赵英其很认真,“我要生,我决定了。”
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有她蓄意为之。
赵靳堂说:“当单亲妈妈?”
“我又不是养不起,不需要找个名义上的丈夫,说不准一堆烦心事,还不如现在这样,清净一点。”
“你想清楚了,不要后悔就行。”
“我什么时候后悔过,这话说的,放心吧,哥,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赵靳堂说:“几个月了?”
“快显怀了。”
“检查过了?”
“嗯。”
赵靳堂有些无奈,他也叹了口气,说:“静鸡鸡给我搞了侄子侄女出来,我真服了你。”
能让赵靳堂说出来这种话,赵英其忍不住笑了下,说:“又没多大点事。”
赵靳堂说:“之后呢,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过段时间以度假的名义出国把孩子生下来。”
“你都计划好了?”
“当然,我又不是傻子。”
赵靳堂这时候揉了揉眉心,又想起了周凝怀孕那次,语气温柔下来,说:“你想生,就生吧。”
“好。”
“生下来姓赵,是赵家人,家里人要是不同意,你不要放心上,别听他们说什么,我会管你和我的侄子侄女。”
“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赵英其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能够稍稍落地,不用一直悬着了,只不过现在赵父还不知道,她还是稍稍有些紧张的。
“那爹地那边……”
赵靳堂说:“他管不了你,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操心这么多事。”
“身体我要养的,工作也要继续的,你放心,我不给你拖后腿。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接结束通话后,赵靳堂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打给张家诚,问有没有沈宗岭的消息。
张家诚说:“不知道啊,最近都没联系,我找他,他都不搭理,估计又去哪里野了。”
赵靳堂怕赵英其伤心,没有问那么多关于她和沈宗岭的事,但是赵英其怀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沈宗岭的,即便不让沈宗岭知道,他也得见见沈宗岭。
然而赵靳堂翻遍所有有沈宗岭联系方式的账号,都联系不上,沈宗岭这人跟蒸发了一样。
这让赵靳堂心里起疑。
赵靳堂打电话给顾易,让顾易去查下沈宗岭的行踪。
凌晨一点多,赵靳堂忙完回到卧室,周凝已经睡着了,她晚上下班回来很累,吃过饭洗了澡,就睡觉了,上了一个月的课,嗓子给干废了,回到家里,不怎么想说话,整个人都很疲惫。
赵靳堂真不想她那么累,又拗不过她,一说让她不要去做兼职了,她又不乐意,说都不让说。
而关于婚礼的话题,也没再聊过。
赵靳堂一上床躺下来,她会下意识钻他怀里,抱着他睡觉,第二天问她记不记得,她又说不记得了,那就证明她是真睡着了,无意识的行为,不是故意非得钻他怀里。
这也说明他们俩的关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远远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赵靳堂接到管家的电话,管家说:“夫人今天一大早就要出门上香,不让我们带人跟着。”
“跟着,一刻都不能走开。”
“好。”
赵夫人平时初一十五就有去寺庙上香诵经的习惯。
周凝安静喝着瘦肉粥,听他打完电话,问他:“你是不是好久没回家了?”
“这里不是我家?”
“我是说你爸爸妈妈家。”
“回去干什么?聊不到一起,坐下没几分钟又要吵架。”
“因为我吗?”
“一直这样,他们貌合神离很多年了。”赵靳堂说:“要是说因为你,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套我话呢。”
“有没有可能,我是真想你开心点,和以前一样。”
周凝有所动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都过去了,现在没见得是不开心,我挺喜欢现在的。”
说完,不等他反应,周凝就起身上楼:“我去晾衣服。”
赵靳堂细细琢磨她的话,慢慢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
转眼到了周凝开学的日子,她暑假工作两个月,赚了点小钱,当然和赵靳堂没得比,她用这些钱,去了趟商场,进了男装店,买了一条领带,黑色烫金暗格纹路的,挑来挑去,这条最顺眼,他好像穿这种的也不错。
看了价格,破了五位数。
对她而言,是有点贵的,不过咬了咬牙,还是买了下来。
走出店面,周凝抬眼看到了一位老熟人,唐老师。
徐艺和唐老师的事在学院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照片更是发得到处都有,她也见过唐老师,挺年轻的,人其实长得挺帅的,就是个子不是很高,一米七左右。
唐老师身边此时多了一个女人,那不是徐艺,是另一个穿得淡黄色长裙的女人,微卷的长发披肩,看起来很温柔很知性。
那女人亲密挽着唐老师的臂膀,一同进了一家店选购商品。
周凝就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徐艺现在休学之后,再没有消息,周凝联系过徐艺,问她好点了吗,她回了句好多了,谢谢,就没再回复过。
周凝和徐艺的关系也仅限于室友,除此之外再没有联系。
徐艺这时候不一定想被打扰。
周凝有很强的边界感,她不喜欢管别人的事,也不喜欢别人管自己的事。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喊她,
“周凝?!”
她顺着声音回过头,看到的是顾青榆。
她大学室友,关系还可以的那种。
“真的是你!周凝!我差点认不出你,还以为看错人了!”
多年没见,顾青榆还是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非常热情。
“青榆,好久不见。”周凝也有些惊喜,没想到这都能撞上。
“真的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你呢?”
“我也是,对了,走走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好。”
她们俩找个咖啡厅坐下来聊,问起对方的近况,周凝得知顾青榆现在结婚有了孩子,当了自由插画师,今天出来是见一个出版编辑,聊作品出版的事,她万万没想到能在桦城的街头遇到昔日大学同学。
说起来,她们也有四五年没有联系了。
“毕业之后你就没了消息,我之前还找过你,谁知道你的微信忽然就注销了,找也找不到了。”
周凝没有说自己出国的遭遇,含糊其辞带过,不是什么值得到处说的事,不想让别人担心,她也不想被人知道,觉得她卖惨之类的,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
何况她现在好了很多,情绪正常。
“抱歉,我那几年低谷,状态差,闭关去了。”
“我就说,对了,今年有同学聚会,你来吗?”顾青榆说:“去年前年大前年,有不少同学问你怎么没来,都来问我,我也联系不上你,尤其是班长,你知道班长那老好人。”
“同学聚会吗,要不算了……”
“不行,好不容易见到你,说什么都要你来。”
周凝再三推脱,都这么多年没见了,没什么好联系的,她本来就不喜欢社交,到时候见面推杯换盏见面尴尬坐着,算了。
她这性格,越活越封闭了,不愿意接触外界。
说到后面,顾青榆没再坚持,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约了下次见面吃饭喝茶,然后赶着去接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还给周凝看了她家小朋友现在的样子,都上幼儿园了,是个可爱的小女孩,非常的可爱,长得很像顾青榆。
周凝也觉得小朋友很可爱。
晚上赵靳堂九点多回来的,身上有酒气,应该又是从哪个应酬桌上下来的。
能在九点多回来,也不算太晚。
他喝得又有点多,回到家里就抱着她,说胃疼。
周凝从他怀里出来,他喝了酒不能吃胃药,会影响吸收和代谢,她说:“要不去医院看看?”
“不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你又来,你是不是装的?”
“不是。”赵靳堂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真疼,你摸摸。”
他就握住她的手,来到他的腹肌上,故意压呼吸,将腹肌肌肉更明显凹出来。
这些小把戏,周凝太了解了,说:“不要吓唬我了,是不是胃疼?”
“一点点,不是很疼。”
“好,当你不疼。”
赵靳堂嗤嗤地笑,脸埋在她的脖子处,“凝凝。”
“嗯?”
周凝轻轻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很难受,我去煮一碗姜汤?”
“有比姜汤更快起作用的,你给不给我。”
周凝一听这话就懂了,“我说不给,你又不会放过我。”
赵靳堂笑得很坏,的确不会轻易放过她。
晚间运动结束后,周凝趴在赵靳堂的身上平复,手指勾着他脖子的玉坠,他那事的时候,也要戴在身上,说是怕她又悄悄拿走了,激烈的时候,她看到他脖子的玉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时,有种亵渎了他的感觉。
“我下午遇到了大学室友。”
刚说完,她想起来了:“对了,有个礼物送给你。”
她裹着被单下床去拿礼物回来。
赵靳堂打开看到,拿出来,哄着她过来,说:“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