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到泰山山顶已经是后半夜了,困意袭来,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轻轻晃醒。
沈辰高兴的和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指着远处:「太阳要出来了!」
晨曦划破天际,清晨的第一缕光撒在大地上。
长的帅的人似乎连阳光都偏爱他,沈辰半边脸在阳光下,我离得近,连他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向阳而生的。
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沈辰突然凑近我,我下意识往后闪了一下,他立马追上来。
太近了,近到我都能去数一数他的睫毛根数。
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期待。
或许是气氛太过暧昧,又或许是我脑子抽了。
以至于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眼睛。
他轻轻眨眼,一股痒意顺着手心一直传到我心里。
我抿了抿唇,温柔的开口:「离这么近信不信我揍你?」
沈辰明显愣了一下,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低低笑出了声。
「那我等你来揍我。」
找打。
我翻了个白眼。
看完日出,我们又前往长白山。
我们去的时候,大雪纷纷扬扬撒下,落在沈辰肩膀上。
我笑着替他拂去肩膀上的雪。
沈辰靠在我肩膀上出声:「我突然想到一首诗。」
我偏过头看他。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伸出手,雪花穿过我的手掌落到地面上。
「想不到你一个理工男还能说出来这种话。」
我压下心里的不适,笑着打趣他。
这首诗的后两句是【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且不说我们早已阴阳两隔,假使我还活着。
我捏起一团雪塞进沈辰衣领里。
假使我还活着,我们也没可能。
沈辰抓起一把雪追着我跑,我仗着可以自由操控我自己,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趁沈辰睡着,我溜出去转了一圈,看到了躲在酒店门外草丛里的男人。
我爸找过来了。
我很确信他没有证据证明举报的资料是沈辰提供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想杀了他。
我啧了一声,感到有点棘手。
按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疯起来可是敢拎着刀上街追着人砍的。
我回到房间,沈辰坐在床上看我:「你去哪儿了?」
我走过去坐他旁边:「去转了转,怎么了?」
沈辰压抑着兴奋给我看手机:「警察去查了那儿的脚印,经过比对可以确定是你爸的。」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法医那边也承认当初的结果存在造假,你的胃里根本没有酒精。」
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怎么我爸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敢情你小子在这儿推波助澜呢。
「警察正在进一步调查,放心,很快你就能沉冤得雪了!」
我默然,对我来说保住沈辰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沉冤得雪什么的,我不在乎。
死就死了,怎么死的很重要吗?
我匿名给沈辰他爸发了条短信。
很快,他爸急匆匆的赶过来准备带沈辰走。
沈辰扒着门框不愿意:「彭敏还在这儿呢我不走!」
他爸一巴掌拍沈辰脑袋上:「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她她都死了怎么可能在这儿?你快跟我回去!」
抗议无效,我隐匿了身形看着他被他爸拖走。
为了防止沈辰过来捣乱,我还给他发了条短信。
「下一个景点,我想去看海,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争取早日摆脱你爸来找我哦。」
发完短信,我拿着美工刀引着我爸离开。
08.
沈辰过来的时候,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爸的尸体推下去。
这一块本来是开发区,可工期一直延误,平常根本没有人来。
等到有人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估计早就腐烂透了。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沈辰咳了两声,慢慢向我走过来。
我感到我的意识在逐渐模糊,沈辰突破瞪大双眼拼了命的朝我跑过来。
他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伸出手想抱住我却穿过我的身体。
沈辰整个人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呆呆地伸出手。
我隔空摸了摸他的狗头:「你哭什么啊……」
他辩解:「我没哭。」
可他明明满脸是泪。
明明是早已认定的事实,怎么到了离别的这一刻还是会伤感?
沈辰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我:「你以前呆在我身边能恢复,现在,现在说不定也可以…」
我不忍心打破他眼底的希冀,可我也没办法骗他。
沈辰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我还…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还没带你去看过我比赛…」
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我喜欢沈辰的呢?
大概是那年夏天,我们学校的篮球队被对方压着打,在场面一度焦灼的时候沈辰站了出来。
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仅追平了比分,最后更是带着篮球队闯进了省赛。
沈辰篮球打的很好,但我几乎没在篮球场见过他。
我曾经问过他,他只是跟我说:「因为我女朋友觉得我打篮球特别帅,她不希望跟别人分享我。」
我听他说有女朋友了,心里莫名很失望。
当天比完赛,沈辰拉我去吃烧烤,然后大半夜发疯非要拉我去看他打篮球。
现在我好像理解了他说的话。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杀他啊…」
沈辰双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警察已经逮捕了你妈,正在搜捕你爸…我们不是说好让他们去坐牢的吗…」
我摇了摇头:「沈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除非我爸把牢底坐穿,否则他一旦出来,沈辰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他怎么可能理解得了。
我爸是纯粹的恶。
就像他发现我妈出轨,他其实并不爱我妈,他只是觉得他遭到了背叛。
甚至我毫不怀疑,他在杀了沈辰之后依然不会放过我妈。
「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道别?」
第一次我死的猝不及防,第二次是蓄谋已久。
就像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能搞到米斯卡林,还把它放进了我的蛋糕里。
我死了两次,两次都没来得及和沈辰道别。
「别太难过嘛,你要记得去我们约好的地方。」
在我意识模糊之际,我突然想起了那年沈辰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陪你,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