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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医术逆袭后,狗王爷夜夜爬我墙头那封信最终也没落在楚言手里,第二次被截获的时候,被江东扣在了手里。
他身为元帅,每天需要处理的事物多如牛毛,根本抽不出空来处理,即使有潜意识里,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女儿作对。
直到他在军营里又看见了江沅的身影,觉得再不处理不行了,于是他把人叫了过来。
大抵是觉得两个人干坐着谈话太过于严肃,他叫人烤了只羊,羊肉烤得焦焦的,撒上各种调料,油脂不断的往火炭里面滴,总是发出呲啦一声。
江沅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爹是看我瘦了,想给我补补吗?”
江东心想,你回家以后分明胖了一圈,比从前离家时还要胖,“是啊,你太瘦了,多吃点。”
他亲自挑的最好的地方的肉割了下来,江沅爱吃肥的羊排,越肥越香,那肋条连着肋骨的肉外覆一层层薄膜,肥多瘦少,质地松软,烤得滚热,进嘴一咬还有油脂,快要香死了。
一般人嫌弃羊肉有膻气,不爱吃,江沅就爱那股味。她吃得正起劲,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元帅,伙房得了几根鲜黄瓜,拿料腌了腌,酸甜口的,送来给您解腻。”魏言端着碗进来了,他一开始没注意到江沅,元帅让他把酸黄瓜拿去给江沅。
他端过去,她接过来,二人视线对上,看见彼此都是一愣。
“沅儿,酸黄瓜好吃吗?”江东问。
江沅含糊地说:“好吃。”
江东又说:“你要是爱吃的话,我就把火房里的橱子调到江家去,平日里伺候你也方便。”
江沅头都不抬:“不用了。”
魏言一言不发的出去了,有点失魂落魄。
江东明知故问:“沅沅,你认识那个伙夫吗?”
江沅想了想说:“前阵子有好多人来咱家提亲,我都不喜欢,让娘赶走了,如今突然想嫁人了,你瞧着刚才进来的那个伙夫怎么样。虽说他身份不高贵,但我也是二婚。”
江东本来还在想,整个军营有好几个叫做魏言的,会不会搞错了,现在就只能认命了。
他不理解女儿为什么喜欢那样的人,他的女儿应该随他喜好美涩呀。江夫人一把年纪还天真烂漫,不难想象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你喜欢他什么?”
“他好看呀。”江沅自然地说。
江东沉默了,他觉得大抵是他年纪大了,已经不懂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但他还有一个想法,那个想法比较苦涩,就是女儿疯了。
江东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在马背上征战,伤了身子,也没什么指望,对唯一的女儿爱的不得了。
把女儿送到皇宫去那是没法子的事,毕竟他不想谋反。整个剑城大营里,所有武将的身家性命都挂在他身上,他半夜做梦都不敢梦。
后来女儿出嫁了。
女儿受委屈了。
女儿死了。
他们得到消息,足足是三个月以后的事。
三个月的时间,女儿的身上都足以生出蛆虫露出白骨了。
夫妻俩抱头痛哭。
他寻思着要不反了吧,可又不忍心天底下的人跟他一起骨肉相离。
这就是上天给的一个苦果,你吞也好不吞也罢,万事由不得你。
越是站得高就越是身不由己,别人的危险性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定的,高高在上的人只能自己给自己画一条危险的线。
他们接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从痛苦忧虑,再到适应麻木平静。
然后一封信打破了他们的平静。
裴衍楷写信来说江沅还活着,只是状况不佳时,江东欣喜若狂,他不管元帅不可擅离剑城的明令,去了渭城。
至于她疯不疯的,人只要活着就行,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吗?
而且她还带来了一个孩子,江家的骨肉。
江东觉得老天已经很眷顾了,江沅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正常的,偶尔会比较奇怪,结果今天他做了最奇怪的事情,她指着魏言说好看。
如果好看是指人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那也算好看。
可如果稍微有点要求,都会把魏言筛下去。
江东归结一通,只能把江沅归结为人疯了。
他心酸了,话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江沅目光澄清地看着他,“爹怎么不吃羊肉了?”
“年纪大了,有点吃不动了。”江东回答。这种肉都实诚,特别占肚子,吃了几块他就停下了筷子,看着江沅气吞山河的架势吃肉,眼神十分柔和:“你从小就爱吃肉,小时候还圆圆滚滚的长大,爱美了,再不肯大肆的吃肉,我和你娘看你瘦的都心疼。”
江沅一听他追忆过往就有些心虚,虽然她已经明明白白的说自个不是他们的女儿,但他们以为自己疯了。
所以讲话什么的完全就是鸡同鸭讲。
她含糊道:“漂亮不如身体好重要。”
江东说:“是这个道理,很多徒有虚表的东西都是看着好看,上手就不实用了。就比如说那个魏言,我就觉得他徒有美貌配不上你。”
江沅看明白了,他是特意来找自己谈话,于是往自己嘴里又塞了一块羊排。
如果待会儿谈话不愉快,需要有人拍案而起,甩袖而去,来缓解两两对望的尴尬局面,那么她希望自己是吃撑了走的。
江东斟酌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沅说:“爹,我感觉你好像不止想说魏言。”
江东道:“是,爹想说的其实是裴衍楷。你娘什么都不懂,她是无心挑中的裴衍楷,我却是特意挑的裴衍楷。当年你及笄,先帝就派人送来了贺礼,顺便过问你的婚事。我就知道剑城是留不住你了,皇亲国戚我挑了个遍,就相中了裴衍楷。当时看中的就是这个人有能力还藏拙,将来一准能混个有地位的皇叔当当,还不用卷进夺嫡之争,他过得体面,你能过得顺风顺水,只是不曾想……”
江东看人还是很准的,裴衍楷确实很有能力,就是没想到太有能力了。不仅混了个摄政王,还意图当皇帝。江家能震慑住一个王爷,却震慑不住一个皇帝。
江沅觉得裴衍楷可以说是个心无城府的人,毕竟他的心思谁都看出来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安慰道:“人生变数太多了,遇见他就当是让我丰富一下人生阅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江东直摇头:“傻姑娘,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