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虎行痞街
仁兄2025-07-28 15:193,267

  善解人意的小金荷,见男人们有话要谈,便先说了一句:“你们男人唠军机大事,我先出去了。”

  大筐子点点头,“也好。”

  常疤拉赞道:“多好的女子,又漂亮又通情达理,还有一副好嗓子。”

  小金荷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常老爷就别笑话小女子了。”

  小金荷出去后,常疤拉神情显得极其严肃,“我要在兵站设训练营,训练官兵们的作战能力,当然也包括了格斗能力。我想请你们兄弟当训练营的教官,就教新兵武功。”

  小筐子兴奋起来,“什么时候去?”

  大筐子则保持冷静,“为什么会让咱们兄弟当教官?”

  常疤拉叹口气道:“说起来,奉军身体训练和格斗训练,一直都是由日本教官来教,他们教的是日本军体拳和拼刺刀技术。

  “但是,日本的二刀流传人都败在了你手上,我的训练营为啥不用中国人,反倒去请倭寇?”

  小筐子连连说:“就是就是,咱中国人哪一点比日本人差?”

  大筐子平静地说:“可俺现在也是别人的手下败将。”

  常疤拉一笑,“胜负乃兵家常事。再说,输给三儿不寒碜。可惜呀,他现在跟麻老海和铁山搅在了一起。”

  大筐子给常疤拉深施揖礼道:“常议长这么看重我们兄弟,咱深表谢意!我兄弟二人愿为常议长效犬马之劳!”

  小筐子也行躬礼道:“万死不辞!”

  常疤拉叫道:“好!我等的就是你们这话。”接着压低声音问,“你们猜我要把训练营设在哪儿?”

  大筐子道:“请常议长明示。”

  常疤拉冷冷一笑,“老子把训练营设在能卡死麻老海的地方,老子要掐住他大脖子!”

  接着他一招手,大筐子小筐子哥俩凑近了他。

  常疤拉就在两兄弟耳畔嘀嘀咕咕说了很多很多……

  谈过之后,常疤拉喊一声:“来人!”

  赵胖杨瘦开门进来:“在!”

  常疤拉道:“吩咐几个人,把行李搬到小灰楼!他们暂时住在那儿!”

  等在门口的小金荷情不自禁拥入大筐子怀中,“你不离开奉天了?”

  大筐子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四海为家,也许有一天,俺又会走得很远很远。”

  他们走出跤馆时,火热的阳光正炙烤着大地。

  不远处树阴下,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坐在草垫子上。一见有人,就打着竹板唱起了顺口溜:

  打竹板,响连环,

  来往君子听我言,

  人人管我叫尿坛,

  走南闯北正二年,

  好不容易来奉天,

  指望讨俩活命钱,

  兄弟跤馆把咱撵,

  北市虽大不容咱,

  今日总算见青天,

  馆主哥俩都完蛋,

  都完蛋来都完蛋!

  “混账,老叫花子骂咱!”小筐子额上青筋爆跳,“墙倒众人推,连他们也来欺负咱了!俺去教训他。”

  “回来!”大筐子拽了一把,但没拽住。

  小筐子来到了乞丐身边,“你叫化就叫化呗,干吗骂人?”

  老乞丐将遮挡住面部的肮脏长发一甩,露出脸来,打着竹板道:

  你说我骂你,

  我就骂了你,

  骂你狗玩意,

  不是个好东西。

  小筐子挥手正要打他,可一看到老乞丐长发下的那张脸,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接二连三磕了几个响头。

  大筐子惊讶地问道:“咋回事?”

  说着也走了过去,看到老乞丐的面孔,大筐子不由得一愣,也当即双膝跪下。

  “谭师叔!”大筐子毫不含糊地将头磕得山响,“你怎么在这里?”

  这就是早年武林的规矩,遇到同门长辈,哪怕你是高官,对方是叫花子,你也必须行叩拜礼。

  大筐子兄弟从来没跪过当官的,即便常疤拉有恩于他们,他们也没给常疤拉跪过。

  这是武林的规矩,不讲官职,只讲辈分。

  大筐子和小筐子跪在师叔面前问:“师叔,咋回事?咋沦落成这样?”

  于是,从叫花子口中,二人得知了事情原委。

  这位谭师叔,人称尿坛子,是津门名师张捆羊的师弟。

  淸朝灭亡后,他受张勋之邀,在辫子军中任武术教官。

  两年前,张勋的辫子军和康有为联手,助溥仪复辟,尿坛子官拜侍郎。

  如果真的复辟成功了,他那也算是朝廷重臣了。

  怎知十二天后,辫子军便被段祺瑞的“讨逆军”击败。

  张勋逃入荷兰驻华公使馆,而尿坛子则在战斗中一条腿中了流弹被俘。

  那一时期的内战还是文明人之间的战争,并不像后来那般越打越凶狠,也没有什么“战犯”一说,更不会将俘虏关进监狱“改造”。

  谁也不会说敌方就是坏蛋,自己就是好人。

  尿坛子被俘后,对方给他医好伤也就释放了。连张勋都没被怎么样呢,你还能将那些下属如何?

  可尿坛子的一条腿永远残了,再也不能练功授徒了。只能拖着瘸腿,四处漂泊,乞讨为生。

  浪迹到关外,来到奉天时,铁山也敬他是跤坛前辈,本想请他来跤馆,将他奉养,但被他婉拒了。

  因为他和铁山并非同门,岂能给人家添麻烦?那个年代,还是有讲气节的人。

  铁山无奈,便让他在跤馆附近行乞。

  大筐子小筐子打败铁山,跤馆更名后,他们的手下居然向北市场的叫花子收佣。

  尿坛子哪有钱给他们?于是便被轰走,不许在跤馆门前行乞。

  叫花子也都各有各的地盘,你把他赶走了,他到哪儿乞讨去?于是尿坛子只能在奉天各处流浪。

  此番大筐子打擂失败,跤馆又换馆主了,老尿坛子便回到了故地。

  这一高兴,就打着竹板将大筐子哥俩臭骂了一顿,还正巧被他们听到了。

  大筐子听了,再度磕头,说道:“师叔,都是俺不好,跟俺走吧,咱们哥俩侍奉你。”

  尿坛子摇头道:“拉倒吧,师叔看得出来,跤馆没了,你们哥俩现今也身不由己了。我堂堂侍郎,跟着你们去寄人篱下,哪有现在这么快活?你们该忙啥忙啥去吧,别耽误师叔叫化。”

  于是,大筐子哥俩捜尽身上所有的银元铜板,放到了尿坛子身前的破碗里。

  二人这才起身离去。

  身后传来尿坛子打竹板声:

  有志者,

  事竟成,

  破釜沉舟,

  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

  天不负,

  卧薪尝胆,

  三千越甲可吞吴。

  小筐子问:“师叔这练子嘴好像是说给咱听哩。”

  大筐子说:“谁知道呢。咱俩当馆主,也祸害了不少人啊!可咱们自己还从来没当回事过。”

  他们身后,就是跤馆,只是已不属于他们了。

  云娥在铁山家住了几日后,便要回家。毕竟庄户人家,活计多,何况还要帮她娘照看小弟云北。

  云松卖完鱼后,赶着空驴车来接姐姐。

  三傻子说:“俺送你!”

  云娥说:“也不用送太远了。”

  四愣子就在一旁开玩笑:“送到她家院门口就行。”

  黑丫给他后胸勺一记爆栗,“咋哪说话都有你?”

  三傻子笑道:“俺也不往远了送,把你们送出痞子街就行。”

  “啊?”云松惊道,“还从痞子街走哇?”

  看来,他仍心有余悸呢。

  三傻子拍拍他后背说:“有俺在,你怕啥?不信你问问你姐,她怕不怕?”

  云娥笑道:“只要你不怕,俺就不怕。”

  大家将云娥送出院门,黑丫说:“都认识门了,以后就常来啊!”

  云娥也说:“啥时候到咱家去串门吧,秋天到山里捡山楂、山核桃,采榛子去。”

  黑娃子说:“那俺一定去!”

  黑丫点了他脑门一下,“你也跟着凑热闹。”

  云松则说:“好哇好哇,欢迎你去,我领你下河沟摸鱼。”

  众人说说笑笑间分了手。

  云娥和三傻子坐上了驴车,云松赶着车回头瞅了三傻子一眼。

  三傻子说:“甭瞅俺,就走痞子一条街。”

  云松就赶着驴车,穿过了小胡同,前边不远就到痞子一条街了。

  三傻子坐到了车前边,说道:“云松,把鞭子给俺,你坐到后边去,俺来赶车。”

  云松将鞭杆子交到了三傻子手上,三傻子挥动鞭子一声豁亮的吆喝:“得——驾!”

  驴车穿出胡同,来到了街面上。

  街面上,仿佛妖魔鬼怪的世界。

  痞子们仨一群俩一伙的,不是扯闲皮子,就是晃来晃去没事找事的,还有光着膀子就坐在路当中抓衣服里虱子的。

  街上看来有骑脚踏车的人不慎误入这里,被痞子拦住,正在遭到围攻讹诈。

  三傻子牵着缰绳,猛然站到了车上,甩着鞭子大喊:“驾!都给老子让路,撞死活该!”

  有几个街溜子正在路上横晃,一副没事找事的架势,听到喊声,看到驴车,不由得开骂:

  “哪来的乡巴佬,活腻歪了?”

  “妈个巴子的,拦下来,削死他!”

  “敢在这条街上撒野,该着他倒霉!”

  ……

  正骂着,有人脸上就挨了一鞭子。

  “哎呀我叉,你他M的敢……”

  话未说完,就看到了赶车少年那比刀子还锐利的目光。

  “啊?是那辆驴车!”

  不少人就认出来了,赶车人正是几日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那个少年。

  那辆驴车,也是那天他们曾经拦下过,但却令他们吃尽苦头的驴车。

  “不好啦!那辆驴车又来了!”有人大呼小叫,抱头鼠窜,往路边逃。

  三傻子叉腿站立车头,威风八面,扬着鞭子见人就抽。

  原本在马路上四处惹事的街溜子,呼兄唤弟,寻爹觅儿,到处躲闪,望风而逃。

  不一时,街上便空空荡荡。

  那个遭到碰瓷围攻讹诈的骑车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方才他身边气势汹汹的痞子们,居然“忽拉”一下,散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那些了,赶紧趁机蹬车,逃离这凶险之地。

继续阅读:第73章 开馆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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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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