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做什么！」
靳寒对我怒目而视，「谢晚凝！」
剑刃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沾染上血迹。
谢昭薇吓得不行，眼直愣愣盯着剑。
我笑了一声，不慌不忙收剑：
「不过是玩笑，将军该不会还要跟我一个女子计较吧？」
满场寂静。
鼓掌声响起，赫连澜边鼓掌边笑。
「精彩，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晋阳公主。」
底下人也跟着笑起来，附和赫连澜的话。
见此靳寒也不能拂赫连澜的面子，咬牙切齿地坐回去。
只是脸上青红交加，显然是气极了。
我回到赫连澜身边，将长剑奉上。
他按住我的手，「宝剑配美人，送你了。」
我挑眉，「殿下不怕我用此剑杀了你吗？」
闻言赫连澜大笑出声，不见惧意。
「公主尽管来试试，孤拭目以待。」
「不过是句玩笑话，殿下也当真啊。」
我没有多说，拿着宝剑坐到原先的位置上。
8
打宴会结束后，我的名声就传扬了出去。
个个说我是身手了得、胆大妄为，连靳寒都敢得罪。
又说赫连澜很是宠爱我，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传着传着，连大梁皇帝都对我起了兴趣，想要见我。
赫连澜带我进宫那日，一路上都有人在偷偷看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何模样。
我气定神闲，任由他们打量。
「公主倒是大胆，身处大梁皇宫也不见害怕。」
「我信任殿下，殿下定不会叫我死在这里，那么又有何惧之。」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再说话。
直到入宴，我抬头就看到先前和父皇一起逃命的皇兄谢怀明。
他畏畏缩缩地坐在位置上，穿着是大梁侯爵的服饰。
对上我目光时火速移开，十分心虚。
也是，身为太子却归顺敌国，能不心虚吗。
此时大梁皇帝开口：「闻名不如见面，晋阳怕不是比朕的景安公主还要厉害。」
我也有所耳闻，大梁最小的景安公主赫连月，与赫连澜一母同胞。
能文能武，骄纵跋扈，却最受大梁皇帝宠爱。
传言大梁皇帝想要立她为皇太女，所以迟迟不肯立赫连澜为太子。
门外传来一声冷哼，赫连月迟到却没有半分惶恐。
才进来就和我对上视线。
「你就是大齐那个晋阳公主吧，都说你比我厉害，本公主不信，今日就比一场看看，到底谁赢。」
大梁皇帝向来宠她，自然无异议。
就是赫连澜，也是看好戏的神情。
我轻笑一声，「好啊，公主说要比什么。」
比文我才女之名天下皆知，大梁重武轻文，赫连月自知比不过我。
最后选择了和我比赛马。
她是笃定我这个南边来的公主不如她。
9
众人都跟随着来到马场，太监准备了两匹相同的马。
「本公主若用宝驹怕你输得不服气，如此才公平。」
我当然没有异议，只是结果不如赫连月所想。
最后是我赢了。
但她明显还不服，又提出要比射箭。
赫连澜让人取他的弓来给我。
「孤好心借弓给公主，公主可别让孤失望。」
入手一沉，我面不改色，「自然不会，还请殿下放心。」
赫连月率先出手，射中靶心，得意洋洋抬着头看我。
没想到我也正中靶心，你来我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赫连月逐渐焦躁起来，最后一箭脱靶，气得她踢了一脚围栏。
而我搭弓同发三箭，皆中靶心。
引得众人喝彩，就是赫连澜眼中也都是惊艳。
下一刻赫连月抬起弓，将箭头瞄向我。
围观的世家小姐们发出惊呼。
赫连澜闪身挡在我面前，「胡闹，还不放下。」
我推开赫连澜，面色平静，「公主是输了就要杀人灭口么？」
闻言赫连月气得跳脚，才将弓箭放下。
「怎么可能！我乃大梁公主，才不会做如此丢人的事情。」
大梁皇帝站出来打圆场，说让大家回去继续喝酒。
谁知赫连月伸手指向我，掷地有声。
「父皇，我要她！」
10
我还没反应过来，赫连澜将我推到身后，语气中暗含警告。
「皇妹，这是孤的人。」
赫连月没有理他，不依不饶就是要大梁皇帝将我赐给她。
大梁皇帝左右为难，最后看向我：「不知道晋阳想跟哪位皇儿回去？」
在赫连澜势在必得的目光中，我选了赫连月。
赫连月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而赫连澜则是有些不可置信，神情阴沉了下来。
「公主这是为何？是孤待你还不够好吗？」
我凑近他耳边，小声开口：「我怕回去殿下就要将我按在床上，我可不愿意。」
说话间气息吐在他耳边，面前人神情一紧，下一刻笑开来。
「原来如此，孤会让公主愿意的。」
说完他瞥了眼赫连月，自顾自走了。
我跟赫连月回到公主府。
赫连月问我就不好奇，为什么她要跟赫连澜争夺我。
「公主殿下的想法谁能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可以猜一猜。
「表面看着是跟赫连澜作对，实则公主是怕他有了我这个助力，让公主于皇位无望，对么？」
赫连月的脸色变了，语气含着杀意：「你可不要乱说，本公主会杀了你的。」
「可我活着，才能给公主更多助力。」
闻言赫连月总算不再继续装骄纵任性的公主。
表情阴沉的她，倒是与赫连澜有几分相似。
「谢晚凝，你果真是聪明。」
我没有回应这句话，反而是看向风雨欲来的窗外。
「听闻大梁朝臣总为立公主还是大皇子争吵不休，说公主为女子，不堪为皇位继承人。」
赫连月冷笑，「女子从不比男子差，为何不能继承大统，说这些话的人，都该通通绞死才是。」
连说话语气也与赫连澜相似，不愧是亲兄妹。
还是说大梁皇族，本就都是疯子呢？
不过赫连月心里所想，倒是跟我相同。
我作揖：「既然如此，我定帮公主拿下这皇位。」
11
我在公主府住了下来。
大梁近期在安排原大齐国土位置上的官职。
赫连澜和赫连月都争先抢派人手过去。
得益于有兵权，赫连澜总是胜赫连月一头。
赫连月回府后问我的看法。
我反问：「我是大齐的公主，公主不怕我对大梁不利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你如今孤身一人，如何对大梁不利？」
赫连月确有君王之能。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赫连澜有二十万大军在手，确实是益处，但也是错处。毕竟君王身侧，岂容他人鼾睡？」
听此赫连月一下明白过来，不住点头。
「不错，确实如此。」
大梁皇帝是特许她能上朝讨论政事的。
第二日他们在朝堂上如何针锋相对的我不知。
我只知道，最后还是赫连月赢了。
大梁皇帝派了她手底下的文官去守城。
往后一段时日，赫连月穷追不舍打压赫连澜的势力。
原本占着优势的赫连澜彻底坐不住。
趁着赫连月不在，他来到公主府找我。
下人自然不敢拦他，赫连澜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我面前。
「晚凝真是好雅兴，看来半点都没想起孤来，可惜苦了孤日思夜想，可是十分惦记你呢。」
我拿起茶杯淡然品茶，「是吗？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12
手中的茶杯掉落，赫连澜抓着我的手靠近。
他眼里的阴沉和杀意，我看得清清楚楚。
「是你给赫连月出谋划策的吧，就凭她，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挣脱开来，捡起滚落的茶杯。
「殿下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大齐春茶都撒了。」
赫连澜恢复了冷静，坐到另外一边。
「若你想要，孤可以给你寻来百种千种大齐的茶叶，赫连月能给你的，孤也能给，和我回去。」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还有些深情起来。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殿下，美男计对我可没用，再说我现在可是公主的人。」
赫连澜冷笑：「只要你愿意，孤自然有办法让父皇和皇妹不得不同意。」
「如若不同意，那你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眼见他拿出一把镶嵌满宝石的匕首，我伸手夺过。
「既然如此，我只能答应，这把匕首就当送给我的礼物吧。」
赫连澜也不计较，领着我就回了大皇子府。
至于后来赫连月回到公主府发现我不在，赫连澜又是怎么摆平的，我不知道。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我在大皇子府住了下来。
还在这遇到了大齐李将军家的小姐，李照棠。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很惊喜，只是这段日子怕是过得不好，人消瘦了许多，如今在大皇子府负责采买。
我拉住她的手，语气恳切：「照棠，我现在有件事要你帮我，你可愿意？」
闻言她放下手中的竹筐，重重点头。
「只要公主有令，照棠自当誓死追随您。」
13
赫连澜下朝后又来找我。
这段时日每日他都要来找我喝喝茶，就是不论朝政。
大概是还有疑心。
今日却反常开口，问起户部侍郎如何，说要派他去巡视河堤。
我翻过一页书，看向赫连澜：
「既然殿下问了，我定是知无不言，那是公主的人，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赫连澜没有再追问，反而是靠近我。
说起之前我替公主拔了他在户部的几个暗桩的事情。
「之前我是公主的人，自然是要为公主尽心，如今变成殿下的人了，定也会为殿下尽心的。」
赫连澜盯着我看了很久，眼里的怀疑散开去，换上了迷惑人的眷恋。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好香，不知道晚凝想不想当我的王妃呢？」
我挑起眉：「正妃？你父皇和那班宗亲不会同意的。」
赫连澜笑了一声：「是侧妃，晚凝不会失望吧。」
「怎么会，我只是个亡国公主，能当上大皇子的侧妃已是高攀，可是我，不愿意。」
赫连澜脸上的笑僵硬了片刻。
大齐的公主，就算是亡国，也不会放下身段去讨好敌人为妾。
只有爱慕荣华的谢昭薇不会在意这些。
而我，十分在意，绝不会答应。
「殿下想要的又不是我的身体，何必要用王妃的身份困住我，是怕公主抢走我？」
赫连澜没有再说，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反驳我。
眼里神情让我有些看不懂。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14
说起谢昭薇，我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她。
不过回了赫连澜这后，托他和靳寒的关系，我倒是远远撞见过几次谢昭薇。
她脸色苍白，瘦弱了不少。
向来靳寒对她也不是很疼惜，更别说还有个永成公主在。
怎么会让她好过。
这日我才出院门，就撞上谢昭薇。
比起之前的远观，如今近看，她的神色更差。
不小心露出的胳膊上都是伤痕。
谢昭薇脸色一变，怒不可遏地推开我：
「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你现在是大皇子的心上人，我却被靳寒那个狗东西折辱得不成样！
她的眼里都是仇恨和愤怒，让我倒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没人逼迫她卖国求荣，没人逼迫她献身给靳寒。
这些不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么？
谢昭薇神情疯狂：「你别以为就能比过我去，我还是将军侧夫人，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哦？那你这侧夫人当着可舒心啊？」
闻言她僵硬在原地。
「谢昭薇，当初你千不该万不该开宫门，因你而死的女子有多少，你又可知？」
除了我们这些被抓来大梁的。
剩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妃、宫女，被大梁人杀的杀，凌辱的凌辱。
那个场景，悲惨至极。
我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想活没有错，但不该以她人性命为代价。
15
走在半路上遇到了正在找我的赫连澜。
「赫连月想见你，你去不去？」
「见不见，是我能决定的吗？」
显然不能，我和赫连月在大堂见面，赫连澜也在。
才一进门，赫连月就扑过来拉住我的手，一副骄纵任性模样。
「晚凝，没了你我茶不思饭不想的，你跟我回公主府可好。」
赫连澜冷笑一声，让她别装了。
赫连月从来都不会听他的话，只和我说：
「皇兄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只会觊觎你的身体，不如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闻言赫连澜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就那么抱着胸，对上我的目光平静。
说来回大皇子府后，再没看过他以前那副背后阴狠的样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看向赫连月，摊开手。
「没办法啊公主，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赫连月一下扑到我身上就是不放开，说一定要我跟她走。
我趁机将纸条塞进她衣裳夹层里。
最后她被赫连澜拉开，气冲冲地离开了。
赫连澜打量了我许久，我以为他会问些有深度的问题。
不曾想他开口问的却是：「你真的想跟赫连月走？」
我没能掩饰住疑惑，看了他好几眼。
「殿下今日是没休息好，还是嘴瓢问错？」
听此赫连澜闭上了嘴，一句话也没说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
总不能，赫连澜真喜欢上我了吧。
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16
大梁皇帝在上朝时突然晕了过去，没再醒来。
靖京近日充满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没有继位人选，没有传位诏书，大梁的下一任皇帝会是谁，现在没人知道。
赫连澜也忙碌起来。
忙着布局调动兵马，又要注意着大梁皇帝的病情。
在太医下了最后通牒的那日，他进宫前深深看了我一眼。
好像有什么要跟我说，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让我等他回来。
我暗中叹息，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再见面应该就是兵戎相见了。
府内大部分亲兵跟着赫连澜进了宫。
赫连月派人把我带出去的时候很轻松。
她身着铠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公主可真是狠心，连自己的父皇都能下得去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你以为我父皇是真心疼爱我们，不过是借着我的脸怀念母后罢了。」
聪明果敢，清醒理智，若不是身处敌对位置，我跟她应该会是好知己。
我将赫连澜的安排告知了赫连月。
赫连澜既要问我想法，少不得要告知我他的安排。
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我猜出不少东西。
更别说我告诉他的，关于赫连月的情报，都并不是真的。
哪怕他有所防备，只要信了一点半点，就足够了。
赫连月提前布好了局，赫连澜要赢，很难。
「事情我已经帮公主做到了，我要的人呢？」
她拍拍手，有几个人从暗中走出。
是先前同我抵抗大梁的几位将军家的小姐，还有几位文臣家的小姐。
除了李照棠，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我没有多说，看了眼天色，「公主再不走，怕是来不及。」
赫连月看了我一眼，又点了队士兵留下保护我。
说是保护，实则也是监视。
「等孤成功登基，定不会亏待晋阳公主。」
可我做这么多，从来想要的都不是位极人臣，而是复国为帝啊。
17
赫连月走后，大梁士兵护送着我们往公主府去。
夜黑风高，旁边的树林里传出窸窣声。
不等士兵反应过来，陈将军带人将所有士兵斩杀。
他抱剑跪在我面前：「属下参见公主。」
我亲自扶起他，「陈将军请起。」
从他身后走出的谢怀明和谢昭薇，不可思议地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望向大齐的方向。
「复国。」
闻言满场寂静，李照棠她们率先清醒过来。
「臣等定追随公主，复我大齐！」
至于谢怀明和谢昭薇，无用之人，却不能置之不顾。
他们流着大齐皇室的血，不能留在大梁为人凌辱，就是死也要死在大齐。
我上了马，神情严肃。
「镇国大将军家，李照棠。」
「是！」
「怀化大将军家，宋雪敏。」
「是！」
「归德将军家，赵青霜。」
「是！」
所有曾与我并肩的女子神情激动起来。
「拿起剑上马，随本公主夺回属于大齐的土地！出发！」
马蹄跑动激起尘土，后面跟随着的是陈将军带来的士兵。
未曾归顺大梁，仍然心念大齐的士兵。
人数比不上大梁的二十万大军，可也够了。
赫连澜和赫连月忙着争夺皇位，不会有心事来对付我。
而如今大齐土地上守着的，都是文官，不足为惧。
18
但我终归还是失算了一回。
在大梁与大齐的边境，赫连澜与赫连月追了上来。
隔着楼阙关的护城河，我和他们二人遥遥相望。
赫连澜咬牙切齿怒吼，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中。
「谢晚凝，是你联合赫连月欺骗我，连父皇的死，也是你们二人合谋！」
「殿下总不能是都信了我的话吧？如此天真，倒叫我反而不敢信了。」
赫连月眼神复杂，打量了我许久。
「原来你一开始打的就是复国的主意。」
「抱歉公主，我是利用了你，不过你也得了好处，我们算两清了。」
毕竟若没有我，大梁的皇位大概率是要落在赫连澜手里。
至于赫连澜……
他脸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那我呢？我们之前如何两清？」
这般执着，倒让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殿下，你总不能真的是喜欢上了我吧？」
赫连澜僵在原地，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了答案。
「你我本就是敌对关系，殿下可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就是赫连月，都诧异地看了赫连澜好几眼，显然也是没想到。
我回过头，望着楼阙关满是战火痕迹的牌匾。
门内是等候着我的大齐士兵和将领。
他们还在等着我，收复失地，还大齐百姓一个清平的天下。
「二位不用再追，进了楼阙关后，你们就再也拿本公主没办法。」
赫连澜不肯罢休，眼神狠厉：
「大梁二十万大军能攻破大齐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逃不出孤的手心。」
我不见惧怕，反问他：
「难道大皇子忘记当年，我凭借三千老弱病残，死守大齐皇宫三日的事情了？」
「更别说如今大梁心不齐，若是哪方士兵死伤惨重，难道要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没有充足的把握，我也不会出手。
赫连澜哑口无言。
我调转过马头，向后挥手。
「本公主就不送了，二位慢走。」
楼阙关的大门在我面前缓缓合上。
赫连澜面色阴沉，「孤绝不会这么算了的。」
赫连月反而大笑一声，「晋阳，孤期待来日和你的对决！」
只是不知，他们谁会胜谁会输。
19
大军没受到有力的阻拦，一路高歌，逐步收回了大齐的失地。
在曾经的国都安城前，我驻足许久。
想来当初父皇落荒而逃时，一定没想过他最不喜爱的女儿能复国。
安城里得知风声的大梁人早已逃离。
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地收回安城。
灭国时大梁烧杀掠夺的痕迹都还在，唯有那把龙椅，没有半分损伤。
我站在台阶下，正要抬脚，谢怀明挤开李照棠，凑到我身边。
他抓着我的手，十分激动：
「辛苦皇妹复国，等皇兄登基后，定封你为长公主，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我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他却不为所动，还在做着登基的美梦。
「若是没睡醒，本公主可以帮皇兄清醒清醒。」
谢怀明一下跳离我身边，看着我手中的长剑发起抖。
又说他是大齐唯一一个皇子，自然该他登基，不然还能有谁。
我一把推开他，踏上台阶，走到龙椅前坐下。
「自然是由本公主登基。」
「女子怎么可以做皇帝，这有违祖宗规矩！」
谢怀明气急败坏，被权力迷了眼的他一时也不害怕了，冲上来想要坐龙椅。
李照棠和赵青霜一左一右将他制住。
疼痛让他叫出声来。
「女子怎么不行，别忘了，这大齐，也是女子收复的。你若安分守己，还能有个王爷当，若不能……」
谢怀明噤声，不敢再吵闹。
20
安城的修葺有条不紊地进行。
谢怀明本就不是什么有胆量的人，吓一吓什么都不敢争了。
而谢昭薇，回到安城后，她本被靳寒折腾的身体彻底撑不住。
又是见着我即将登基，人也疯魔起来。
天天念叨自己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
说她不会输给我，她始终比我高贵。
最后她死在了曾经居住过的华荣宫，我命人安葬了她。
看到手中赫连澜送我的宝剑，我倒是想起大梁那边。
赫连澜与赫连月争夺了三个月的皇位，终于落下帷幕。
两人谁也没能赢过谁。
最后将大梁的土地一分为二，各自为政。
两边都死伤惨重，短时间内也应该没空来找大齐的麻烦。
等到他们休养生息，恢复兵力。
大齐也不是大梁可以随意招惹的了。
李照棠进来催我，「陛下，登基大典马上开始了，您还不动身吗？」
她穿着镇国大将军的服饰，英姿飒爽。
所有参战的女子，我都封了官职。
今日不只是我的登基大典，也是她们就任典礼。
我走向大殿，一路接受各人的下跪。
黑金的龙袍异常沉重，如同肩负着大齐的未来。
可我谢晚凝，从来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