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么长时间到底都问了丹嗔些什么东西？”
盛硝一把揪住了沈悬亲过来的嘴，毫不留情地把人揪成了小鸡嘴。
沈悬仗着嘴巴被堵，相当理直气壮地一句话也不说，就可怜巴巴地看着盛硝，让盛硝都怀疑她要是再不放手，是不是沈悬眼泪都要下来了。
盛硝：……
好好好，不问了行了吧真的服了。
盛硝一个眼神沈悬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平日里颇为凌厉的长相也显得乖巧起来。
他嘿嘿一笑，抬手的时候直接向着盛硝的方向扑了过去，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咔哒一声轻响，整个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章成渊就捧着个盒子匆匆来到了盛宅，那着急的模样，要不是鬼侍拦着，可能都直接闯到盛硝的卧房里去了。
是以沈悬和盛硝睡眼朦胧被喊起来的时候那是相当的低气压。
“你最好有足够要紧的事情不然我绝对会一把掐死你然后给归冥局换个新局长！”
章成渊看着盛硝黑沉的脸丝毫不慌，抬手就把手里的盒子怼到了盛硝怀里。盛硝被怼了个措手不及，却在低头的瞬间看清了盒子里妥善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原来林泽野是把东西给你了。”这下子房间里的两个人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带着章成渊一同走向书房，并让鬼侍为他们准备早饭。
章成渊一愣，“怎么？你又找过林泽野？”
盛硝坐下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能感受到琉璃盏的力量已经从他身边消失了，还浅浅地担心了一下。”
章成渊啧啧感叹，“你别说，你这把自己原装的眼睛拿回来就是不一样哈，啥都能探测到。”
“你要不猜猜，林泽野还和我说了什么？”
盛硝瞥了一眼章成渊兴致勃勃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的表情，面不改色地说道：“不就是他们林家那点事吗？”
“你又知道？！”
章成渊傻眼，然后琢磨过味来了，“那你又不告诉我！”
“咳咳，这不是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吗？”盛硝瞪了一眼明显在憋笑的沈悬，有些心虚地说道。
章成渊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正要祭出自己的咆哮大法之时，鬼侍在外面敲了敲门，然后送来了几人的早餐。
章成渊：……
不能跟吃的置气，不能跟吃的置气！
“你不把阿隐放出来和我们一起用饭吗？”盛硝看着章成渊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的样子问道。
章成渊摇了摇头，“她现在的情况毕竟不稳定，我不敢让她再额外消耗灵力了。我把你先前给我的那个草木之心给她了，她还是暂时在我的精神之海里修养比较好。”
几人用完饭之后，章成渊也没太纠结林泽野的事情，这么多年盛硝自己估计都数不清到底瞒了他们多少事，既然她知道林家的情况，想必早晚都会想出应对的方法，他们这些小喽啰只需要指哪打哪就够了。
“现在我们只差最后一件命轮盘，关于那位鬼狱司大人的情况，你有什么头绪吗？”章成渊问道。
沈悬和盛硝对视一眼，惹得章成渊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每次你俩一对视我总感觉就没什么好事，这位司长大人不会也和你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吧？”
沈悬和盛硝不说话了。
还真有啊？！
盛硝摸摸鼻头，解释道：“你还记得，先前遮迦越罗说过，鬼狱司司长是怎么现世的吗？”
章成渊若有所思，“说是鬼气煞气凝结而成……”
他陡然一愣，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试探性地说道：“……鬼气？”
盛硝扶额，沈悬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卧槽啊……”章成渊人都傻了，“真的，你现在和我说三界都是你创造的我都信，怎么什么人都能和你扯上点关系啊盛硝！”
盛硝：“大概这就是活得久的好处？”
章成渊：……
沈悬默默举手，“虽然但是，三界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琳琅创造的……”
章成渊想了想盛硝说过的把自己的神躯化为鬼域边境，眼睛化为两界边境的镇灵珠，再往前以一己之力平定暴乱，再往前和帝俊干架，觉得他说的还真他娘的有道理！
章成渊深吸了好几口气，深觉自己的寿命正在肉眼可见地减少，“所以呢，他为什么会失控？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你有解决办法了吗？”
盛硝嘴角一抽，这是什么致命三连问？
“他失控的原因我还不太清楚，至于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他的本体已经强行陷入了沉睡，我们要找的是他的神魂。”
“不出意外的话，墨岐的神魂应该在鬼域之中，我昨天已经让星宿陆离他们去准备可能需要的东西了，等他们来了我们就直接去鬼域。”
“解决办法的话，我只能说重点在我，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为我现在也没办法完全确定他失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我所想的情况。”
说完盛硝就看向章成渊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章成渊愣了好大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我能看到鬼域内部了？”
沈悬和盛硝：……
孩子，你的重点在这里吗？？？
连章成渊脑壳里的鹿隐都差点没忍住踹他脑子一脚。
大概是沈悬和盛硝无语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章成渊轻咳两声这才反应过来，“我的修为不精，能和你们一起去鬼域吗？你先前分了自己的一半力量稳定鬼域，里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让陆离他们去准备的东西有一部分就是为你准备的，至于鬼域现在的情况……”盛硝有些迟疑，“之前帝俊出逃再加上濯哥涅槃，鬼域崩塌地还挺严重的，即使我分了自己的力量过去也只是勉强维持稳定，不过，如果墨岐确定在鬼域的话，这或许反而是个转机。”
“啊？”
章成渊不解，不明白一个神智都快被吞噬的鬼族进入鬼域怎么就成了转机了，但是再仔细提问，盛硝却怎么都不肯开口了。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等了半天茶都凉了也不见陆离和星宿的身影，便又问起林泽野那边的情况来。
盛硝仿佛一个被熊孩子缠得没办法的大姨叹了口气，看着章成渊的脑门真情实感地问道：“阿隐，你和小渊子强行朝夕相处了七十多年，你是怎么做到不烦他的？”
章成渊：喂！
下一秒，章成渊的眉心陡然闪烁了两下，那意思，谁说我不烦的？
章成渊：……
眼看着章成渊的面相都要变了，盛硝这才开口说起了林家的事情来。
“林家么，也算是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修仙大家了，说起来，百年前的陆吾还和他们有过一点点交集呢。”
“你等会儿！”章成渊的思路一下子被拐跑了，“在继续说之前，你先满足我一个疑问。”
“嗯？”
他有点八卦地看向沈悬和盛硝，“先前那个直播，你把魂珠喂给小陆道长之后，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沈悬和盛硝：……
盛硝嫌弃地啧了一声，“小渊子，我记得你可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啊！”
章成渊不为所动，“那也得分是谁是吧，快说！”
沈悬有些无奈地看了明显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盛硝一眼，垂眸掩去了自己一瞬间失落的情绪，“还是我来说吧。”
“当时琳琅说的是，你总是会重新爱上我的。”
盛硝的头更低了，最后直接自暴自弃地埋进了沈悬的怀里。
章成渊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沈悬叹了口气，“潇潇和小陆道长后来的故事，并不是我们在直播里说的那么顺利。”
“她把魂珠给了我，强行保住了我的命，然后……”沈悬苦笑一声，“然后让我忘记了她。”
“你说什么？！”
章成渊直接愣住，连他脑壳里的鹿隐都差点震惊地冲出来，就差薅着盛硝的脖子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毕竟是逆天而行，作为陆吾的命盘已碎，再加上我的神魂本就情况特殊，要想让陆吾活下去，就得舍去所有的过去，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命盘。”
“那然后呢？”
“然后？”沈悬恨恨地揉了揉怀里人的头发，“然后我做个无知无觉的道士，一辈子孤独终老。”
“这不对吧？”章成渊嗓音都劈叉了，“盛硝你怎么不去找他啊？”
“我去找他，然后再次乱了他的命格，搅了他的投胎吗？”盛硝没抬头，在沈悬的怀里闷声说道。
章成渊哽住，半晌才叹了口气，“现在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默，章成渊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就多余问这一嘴。
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咱们还是继续说正事，说正事。”
沈悬拍了拍怀里的人，“没怪你，快起来。”
盛硝蔫哒哒地重新坐好，继续说道：“经过不断的发展，林家逐渐分成了两派。”
“一派偏重自身的修炼，认为加强身体素质和自身灵力才是最重要的；另外一派则更偏向法器辅助，修炼主要是大量收集并炼化法器。”
“但这炼化法器的一派里出了个邪路子。”
“不会就是拿灵体或者魂魄炼化吧？”章成渊看着这逐渐小说化的发展，抽了抽嘴角问道。
盛硝那厮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
章成渊：……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意外？
“然后云千背后的那位，就是这一派的林家后人。”
章成渊：“那云千知道这事儿吗？知道的话还敢被他包养？不怕对方哪天把他给炼了啊？”
盛硝：“只能说俩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后的黄雀吧。”
章成渊：“林泽野说了这事之后我就连夜去查了，云千背后的那个林总名字叫林喆，云千出事后他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啊，这事需要我们归冥局掺和一把吗？”
盛硝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他很快就会受到影响的。”
章成渊看着盛硝脸上明显不干人事的笑容，嫌弃地扭了扭头，然后就看到一旁的沈悬一脸宠溺地看着笑得十分邪恶的盛硝。
章成渊：……
这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
“那林泽野和这位林喆算什么关系？能攀上亲戚吗？林喆真发生点什么的话，林泽野不会被连带吧？”
盛硝看着章成渊在说到林泽野会不会被连带的时候脸上压都压不住的笑容翻了个白眼，“别想了，这个林喆是个实实在在被林家捡回去的野路子，和林泽野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非要硬算的话，充其量也就是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表叔，诛九族都诛不到的那种。”
“这样啊……”
章成渊明显很失望。
沈悬：“我以为你和林司长已经算是讲和了？”
章成渊点头，“算啊，但仅限我和他个人，又不代表归冥局和监灵司，而且，讲和也不影响我看他不顺眼。”
沈悬：“我现在能非常确切地感受到你是琳琅教出来的孩子了……”
盛硝：……
好像是教的有点歪哈？
章成渊有心细问，书房中却突然传来了其他人的灵力波动，是星宿和陆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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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成渊切实踩在鬼域土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没办法，从记事开始就被当作归冥局局长培养的他从小就听着鬼域的故事长大的，但他这百余年来的妖生却从未踏足过这里，连边境内部都没有。
如今他却穿着将沉殿最高等级的法衣，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鬼域，甚至还在向核心地带进发，人没傻掉都算不错的了。
陆离和星宿踏入鬼域的次数也寥寥无几，而且都是在边界区域，从未深入，此刻也有些难掩地焦躁和兴奋。
但当几人看到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彼岸花海时，还是沉默了。再放眼往深处望去，到处都是塌陷和地裂，哪怕现在有盛硝的力量维持稳定，他们也不难想象沈悬涅槃的那天，鬼域中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的动荡与崩塌。
章成渊脑子一抽，想到了那天林泽野在归冥局大厅倒栽葱的模样，好悬没笑出声来。
“说起来我有个问题。”陆离默默捡起一朵还算完整的彼岸花，看向了盛硝。
“你说。”
“按照大人的说法，帝俊当年被封印在鬼域之中，仅有一丝神魂也基本上一直在阿爵的体内沉睡，那他是怎么知道先生这次转世的神魂已经补全，可以进行涅槃的？”陆离将手中的彼岸花插在了星宿的头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章成渊也觉得有点不对，“对啊，他怎么能知道的这么精准呢？就算他是上古天帝，现在能力也应该被削弱了吧，能算这么准？”
几个人一同看向盛硝，沈悬后退两步垂眸看花，这彼岸花可真彼岸花啊！
盛硝先是沉默，然后看着几人慢慢露出了一个被后来的章成渊称为此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笑容，“他当然算不了那么准，因为这件事情，是我透露出去的。”
对面三人外加鹿隐：……
！！！！！
“你说啥？？！”章成渊使劲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强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陆离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星宿没说话，但和陆离对视了一眼，这个结果总比是将沉殿出了叛徒要好得多。
盛硝看着章成渊抓狂的模样，十分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濯哥今生可以涅槃，何时涅槃之事都是我透露给帝俊的。”
章成渊哽住，一口气都差点没上来，“为什么啊？！”
“不这样，怎么借助帝俊神魂中残余的力量顺利完成我濯哥的涅槃，怎么把那缕讨厌的神魂从阿爵的灵魂里揪出来呢？”盛硝摸了摸沈悬刚才插在她头上的彼岸花，握紧了身旁沈悬的手，“反正当年是濯哥封印的帝俊，帝俊早晚会计划通过濯哥脱离封印，既然帝俊可以做局，那我干脆给他行个方便，总比他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出其不意强。”
“那你之前在鬼域受的那些伤都是……”章成渊磕巴了一下，“都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怎么能骗过岁神和天道？”盛硝顿了顿，“不过那一刀确实有演戏的成分。”
沈悬不轻不重地睨了她一眼，“演给我看的。”
“没办法啊！”盛硝摊了摊手，“那个祝清小姑娘很明显喜欢你，我这一世好不容易能和你呆在一起了，那不得防着点！”
“都是演的？”章成渊看起来要炸了，“从你俩相遇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啊？”
盛硝赶紧顺毛，“那倒也没有，只有大概，没有细节，但总归行进路线是定好的。”
“那……那朱砂和那些牺牲的普通人……”
盛硝还没说什么，星宿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觉得，如果大人不做这些谋算，帝俊就不会设计先生涅槃和阿爵劈山了吗？如果真有那日，牺牲的人难道不是更多？”
章成渊一怔，“抱歉，是我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