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硝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在了沈悬的腿上，想了想才开口说道：“狼族嘛……当年三皇五帝尚且未出生，女娲娘娘也还没有造人，天地间的飞禽走兽中便已经有了狼族的存在，当然，当时只是普通的兽类。后来狼族脱胎于女娲造人时混沌降下的大功德，得以修炼成为妖族并日益壮大。”
“但是女娲造人之时所用的泥土，乃是混沌初开时沉淀下来成为土地的浑浊之物，人类自出生之日起，便带着从混沌大地中带来的贪欲嗔痴，不断繁衍生息的同时，也始终坚信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而且人类的壮大，占据了天地间大部分的自然灵力，不只是狼族，其他妖族在人类的不断发展下也妖力衰弱，逐渐式微，慢慢地在历史中隐匿了踪迹。”
“然后……”
“鬼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盛硝刚才还在努力回忆后来狼族或者妖族有没有什么她知道的大事发生，骤然听见沈悬的发问，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知所措地瞥过了头。
沈悬垂头看着盛硝的小动作，有些忍俊不禁，抬手轻柔地在她的额头上揉了揉，然后继续顺着她的头发说道：“共工一怒，驾神龙撞倒不周山，天崩地裂，女娲补了天，却没能阻止曾经盘古开天辟地时沉淀在地底的污浊与罪恶，于是鬼域开，人死魂灭入鬼域，鬼族由此生……对吗？”
盛硝把头在沈悬的大腿上拱了拱，小声嘟囔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来下意识就问出口了，抱歉，你接着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沈悬带着些歉意笑道。
“……后来也就是不周山那事儿，当时山倾之后，大雨连绵不断，妖族四处逃散，狼族不是还来我们丹穴山躲过一段时间吗？”
“……这我还真不记得。”
“好吧，总之这么多年来他们总体感觉还挺安分的，要说大事儿的话，千年之前曾经有任狼族首领闹出了不小的事，最后还是妖神白泽出面，才把这事儿压下去。”
“白泽……？你杀的那个吗……”沈悬下意识地想起在归冥局时看到的白泽腹眼和六翼，眼底浮现出一丝惊艳之色。
“啊……不是，我杀的那个应该……应该是他的父亲……白泽这事儿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哦……那狼族当时出的是什么事？”
“嗯……妖族虽然能够修炼，寿命远长于普通人类，但是终究是有限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所以……那个首领想长生不死？”
“Bingo～”
“那他都做了什么？”
“当年盘古大人开天辟地后涅槃，元神化为三清，身体化为十二祖巫，也就是现在常说的十二魔神，其中的烛九阴，闭眼则黑夜，睁眼则白日，被称为时间之祖巫……狼族供养了它。”
“……传说不是烛龙的睁眼闭眼不受自己控制吗？供奉它能有用？”沈悬为当时的狼族首领的脑回路感到些许无语。
“也不能说没有用吧，毕竟烛九阴是盘古大人的身体所化，他们一族的寿命确实延长了一些，而且还有了类似于记忆传承的力量，但是供奉的代价有些太大了……”
沈悬牵着盛硝的手紧了些，“什么代价？”
“每年，至少都要给它献祭十名血统最纯正的狼族族人，它要通过吸食他们的鲜血来维持自己的力量……等等！”
“鲜血！”
“鲜血！”
沈悬和盛硝异口同声地说道，盛硝更是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就痛得嘶了一声——沈悬扯断她好几根头发。
“咳……之前顾循提到的那个气息诡异的大桶。”沈悬把还绕在他手指头上的断发扯掉，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里面装的的确很有可能就是供奉烛九阴的鲜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烛九阴还活着，当年小白泽没有能彻底除掉它！”
“这下事情大条了……”沈悬长叹一口气。
“事情还没有确定，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断罢了，我们一会儿尽快去看一下那些中了混沌石的狼族的情况，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悬点点头，“如果真的是烛九阴……和赤晶又有什么关系呢？”
“狼族的力量现在已经远远比不得千年前了，赤晶中带着鬼域的力量，如果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话，力量也是相当可观的，烛九阴又曾经被白泽重伤……”盛硝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狼族的人需要赤晶来压制烛九阴，然后再用族人的鲜血供奉它保证它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如果真的是烛九阴的话，那么这个推论就很有可能成立……但是我们也不能否定，这件事情背后仍然很有可能有之前那几件事的幕后人在推波助澜。”
“要是……”
叩叩——
沈悬刚想说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二位，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少主正在餐厅等你们呢。”正是之前在门口迎接他们的苏啸。
沈悬和盛硝对视一眼，答道：“好，我们这就来。”
二人推门出去，和苏啸打了招呼后便跟着他向饭厅走去。
[我们刚才在屋子里说的话他不会听见了吧？]沈悬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盛硝。
[不会，顾循离开以后我就给咱俩那屋加了结界，声音传不出去，除非他的修为和我不相上下。]
[那没事了，全三界能和你不相上下的估计也没几个，这个小长老肯定达不到。]沈悬的表情瞬间稳如老狗，盛硝睨他一眼，唇角微勾。
苏啸把他们两个人带到餐厅后就离开了，偌大的餐厅里现在只有顾循一个人坐在那张大桌子的后面。
“呃……只有我们几个吗？”沈悬和顾循打了个招呼，率先开口问道。
“嗯，其他族人基本都在自己家里吃饭，而且，你们刚来我要是就带着一群难缠的大长老和你们一起吃饭，也太不够意思了，快坐吧。”
沈悬和盛硝也不客气，在顾循的主位旁边找了两个位置就挨着坐下了，桌子上摆的饭菜看起来还不错，四五道家常菜还有一道羹，就是都是肉菜，该说果然是狼族的风格吗……
盛硝不着边际的乱想完完整整地传递到了沈悬的脑海里，沈悬给她倒果汁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们狼族一共有多少位长老？”盛硝抿了一口果汁，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沈悬一脚，开口问道。
“现在一共有十位长老，刚才的苏啸是最年轻的一个。”
“你的支持率怎么样？”
顾循眯了眯眼，笑得有些无奈，“你这样说，搞得我好像在参加什么重大选举一样……虽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了，我的支持率目前还占有微弱的优势，十个人里面有六个人支持我，但比较难搞的是……”
“不支持你的是资历最深的？”沈悬默默咽下一口菜后顺嘴跟道。
“……没错，不支持我的恰好就是地位最高的那四位大长老，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他们的时候，这几位很有可能会为难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那没事，他们估计说不过琳琅。”沈悬不在意地摆摆手，换来了盛硝一记怒瞪。
“好，那我就放心了，快吃饭吧。”顾循理解地笑笑。
“一会儿在见你们族那群长老之前，我们这边儿有个推断，虽然现在没办法确定，但想先和你说一下，麻烦你找个不会有别人听到的地方。”盛硝环顾了一下餐厅四周，确定没有别的人在附近后低声说道。
此话一出，顾循瞬间正色了许多，思考片刻后说道：“好，我带你们去我的书房，然后再打开结界，没有我的吩咐，不会有人过去的。”
盛硝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
顾循书房内
“你说什么？！”顾循的惊呼从书房内传出，然后击打在结界上消失无踪，外面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你说的是真的吗？！”顾循语气十分急迫地问道。
“你冷静一点，这也是目前结合我们的已知线索做出来的推断罢了，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沈悬往顾循的肩膀上压了压，沉声安慰道。
顾循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没有说话，谁都知道，这是目前来看最合理，也最有可能的推测……
烛九阴……这三个字就像一把刀一样狠狠扎在了顾循的脑海里，这群人怎么敢？！非要把狼族搞到亡族灭种才甘心吗？！顾循越想越是脱离愤怒，不由得喘着粗气眼眶通红！
盛硝见状十分不客气地往他脑门上狠狠拍了一下，这才把他从急怒的状态中给拍出来，冷冷教训道：“说了让你冷静一点！现在什么事儿都没确定呢，你先自己乱了阵脚算怎么回事？！”
沈悬轻轻拉了拉盛硝的衣摆，示意她也冷静一点儿，别下手没个轻重的再给打傻了。盛硝轻哼一声，抱臂而立，显然对刚才顾循不受控制的愤怒十分不满。
顾循被盛硝那带着些许灵力的一巴掌拍的愣了一下，然后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深深地看了脸色不爽的盛硝一眼，然后朝她做了一揖，“多谢，是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