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向前跑啊!”盛硝冲着顾循说道。
“那沈悬怎么办?!”
“他当然也一起啊?我们可以把剑留在这啊!你在想什么?!”盛硝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一边说着就直接推着顾循向前冲去,后面的沈悬紧紧跟上,只留下那柄长剑卡在那里阻止墙壁的靠拢。
顾循回过神来就加快了脚步,“抱歉!刚才脑子没转过弯儿来!”他一边跑着一边向后方喊道。
“跑你的吧!!那么多废话!”盛硝翻了个大白眼,脚步却丝毫不慢,还有时间回手一掏,拉住了跑在最后面的沈悬,确保他还跟在她的身后。
他们三个人跑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才终于看到了这个不断向下的楼梯的尽头,那是一扇被紧紧锁住的金属大门。
“这门怎么开?顾循你看是不是你会的阵法?!”
盛硝有些暴躁地说道,斩墨是沈悬的本命剑,沈悬现在的修为又完全不可同往日相提并论,在如此大的妖力镇压下,沈悬的面色已经十分苍白,嘴角甚至有鲜血溢出,而之前被强制暂停的墙壁,此刻也隐隐有些要继续靠拢的趋势,他已经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这阵锁我没见过!不是狼族的阵锁!”顾循摆弄了一阵没有丝毫进展,语气急躁地说道。
盛硝低咒一声,让顾循把沈悬护好,自己来到了大门跟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感知阵锁的规律。只消片刻,盛硝的眼神陡然一凛——伏羲锁!
盛硝虽然心里震惊,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慢,大门之上不断有机关震动的咔哒声响起,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大门就开始缓缓向两侧开启。
“快进去!”盛硝回头喊道。
顾循扶着沈悬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进去,在大门闭合前的一瞬间,沈悬伸手一召,还停留在通道深处的长剑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呼啸着冲了过来变成小小的指环回到了他的手上,下一秒,墙壁和大门一起哐当一声,重重地合在了一起!
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沈悬向后一仰,正好倚靠在盛硝的肩膀上,甚至还好心情地侧过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还能撑住吗?”盛硝握了握他的手腕,有些担心地问道。
沈悬暗暗运转灵力,片刻后便从盛硝身上离开站直了,脸色也变好了几分,“没事,之前还喝了你的血,我没受到什么影响。”
“那就好。”
确定都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们几人这才有心思打量起了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这是一个相当空旷而且面积很大的房间,四周的墙壁上用红色的颜料画满了不知有何作用的咒文,让人看得头晕目眩,频频作呕。
房间的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池子,里面竟然盛满了浓稠腥臭的血液!整个池子还像是在沸腾一样不断地有气泡滚动冒出,刚才一进来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后,他们显然发现这里的味道恶心的让人难以忍受!在加上整体猩红的视觉效果,简直是考验忍耐力的巅峰。
盛硝忍着恶心环顾了一圈之后,率先向池子的方向走去,沈悬和顾循对视一眼,也捏着鼻子跟了上去。
几个人走到池边之后,顾循只打量了一眼池子里的东西,就忍不住回过身弯腰呕吐了起来……盛硝和沈悬也觉得自己的胃囊正在翻腾,一股一股地向上冒酸水。强行撑了半天,沈悬也没撑住,扭过头去和顾循一起加入了呕吐大军中。
盛硝闭了闭眼,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好歹是忍住了……顾循和沈悬躲在墙角几乎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这才苦笑一声,做足了心理建设相互搀扶着走回盛硝身边。
盛硝还在池子旁边面无表情地站着,顾循和沈悬不由对她的淡定肃然起敬,然后重新向池子里面看去。只见那装满了鲜血的池子里不只有浓稠的鲜血,还有好多断裂的骨头,以及腐烂了一半的尸体残骸和各种腐肉……视觉效果过于震撼,沈悬觉得自己的嘴里又开始反酸……对盛硝强悍的心理素质不由肃然起敬。
“这里面的……都……都是狼族族人吗?”顾循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恶心感,声音颤抖地问道。
盛硝没说话,只是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向着池内的某个方向一点,然后就有一块残肢从血液中浮出来然后飘到了他们面前,看形状,那应该是一截断了的手臂。
沈悬看着突然在眼前放大的残肢,又差点没忍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把那股呕吐感压了下去。
盛硝操控着空中的残肢翻了一个面,然后他们就看到另一面还完好的一块皮肤上有一个图腾样子的残缺的纹身。
顾循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是狼族的人……”
盛硝松手,那块尸体又重新落回了池子里,却没有溅起一丝血花,就像落入的不是血池而是沼泽一样。池子里不再有气泡冒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几个人见此情景,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哗啦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直接从池中破水而出,啊不,破血而出!!无数的血液骤然向着四周喷溅出去,每个墙面上都沾染了大量的鲜血,缓缓地顺着墙壁流下。
“小心!!”
液体表面开始颤动的时候盛硝就出声警告,可惜那东西窜出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已经来不及向后撤,情急之下,盛硝抬手一指开了一个小结界就想把他们三个人都罩进去,结果……
沈悬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全变红的右边胳膊,侧过头去盯着盛硝默默无言……
“抱歉~不过咱们先把注意力放到面前可以吗?”盛硝不慌不忙地笑笑,然后抬手指了指他们的正前方。
烛九阴,也叫烛龙,钟山山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果然名不虚传,他们面前的烛龙足足有一人合抱粗细,大半的身体还浸泡在血液之中,只留下能和他们几人平视的高度。人面,还是老头模样的人面,原本花白的胡须被鲜血彻底浸红,一缕一缕地垂在他的下巴上。他的眼睛却像是冷血动物一般,只在整个眼球中心一条细线,正在冷冷地盯着他们。
“烛龙,你还真是越来越丑了。”盛硝面色不虞地说道,把沈悬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烛龙听见盛硝开口说话,突然有了动作,他大蛇一般的身体缓慢地向前扭曲移动,离盛硝越来越近,沈悬没什么反应,顾循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盛硝示意顾循稍安勿躁,就见烛龙侧头在她的耳边嗅了嗅,然后用同样的动作也嗅了嗅沈悬,这才慢悠悠地退回原位。
“???”沈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顾循的表情一样,都是一脸问号。
“大人,你身上一股子白泽的味道。”低沉嘶哑的声音粗砺的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烛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待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能闻出气味来,也真是难为你了。”
“是你杀了我的族人们!!!”顾循双颊紧绷,咬牙切齿地吼道。
“杀他们的可不是我,我吃的……可都是尸体……”烛龙似乎猜出了顾循的身份,从喉咙深处溢出了几声嘶哑的低笑。
“什么?!”
盛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杀人的,应该是你们族里长老的那些人……照这么看,烛龙,你是不是也活够了……”
盛硝示意烛龙把他藏在血液中的身体露出来,烛龙又是一阵低哑的笑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啊……”说着,他就抬起了一直浸泡在血液中的身体,只见他的身体尾部,锁着一圈手腕粗细的铁环,锁链连着池子底部,把他牢牢地禁锢在了这里。
“这!!”沈悬表情震惊,又因为涌上心头的猜测瞪大了眼睛,顾循也是惊诧不已。
烛龙隐晦地瞥了沈悬一眼,开口说道:“千年之前,狼族供奉于我,让我佑他们长生,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成神。当时的狼族,我倒的确杀了不少,吃了不少。”
“后来,事情败露,妖神白泽对我的狼族都降下天罚,我本该就此消亡的……”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还被困在这里?”沈悬问道。
“呵……那白泽还年轻得很,没能对我下了死手让我当场毙命,还给我留了一口气,却不曾想,当时狼族的小长老拘了我的元神,又趁机偷了我的尸体,把我藏在了他的密室之中。”
“……那个小长老叫什么名字?”顾循此时已经收起了手中的弯刀,沉声问道。
“年纪大了,记忆也模糊了……好像是叫……叫……满望。”
顾循的双手骤然握紧,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甚至有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沈悬和盛硝看到他如此激烈的反应,瞬间明白了过来,“满望是你的父亲。”
顾循点点头,并不说话。烛龙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满眼兴味地看了他几眼后继续开口说道:“后来我重新苏醒之后,他给我带来的很多血肉让我补充能量,然后……”
“然后他就利用你所剩不多的力量修复了当时的狼族,成了狼族的族长,并在你日渐恢复强大之后,用鬼域的赤晶镇压你,把你锁在这里为狼族所用。”盛硝面无表情地接道,心里对于满望的厌恶程度直接提升了一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