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林喆之事已经彻底了结,林家主也有意将林家的权力彻底交付到林泽野的手中。此外,林家主有意与盛硝交好,甚至想在林家祠堂的魂归琉璃盏上加上盛硝的禁制,供她随时取用。
盛硝满脸惊恐地摆手拒绝了,虽说林家大部分都交到了林泽野手中,但他们家内部还有的斗呢,这要是接受了,那这人情可承得太大了,回头指不定要被卷进来给林泽野拉偏架。
虽说如今林泽野和他们的关系已然破冰,她也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帮林泽野拉一拉偏架,但却不是在这种被所谓的交情胁迫的情况下。
林老家主还想再劝,被林泽野严肃拦下了,只说盛部长不是会被这种交情强行绑架的,如此反而不美,林老家主只得作罢。
另一边,地府在此次行动中,属实算是元气大伤,十殿阎罗更是声称自己需要闭关勘破天机,彻底闭门不出。一时间,地府几乎所有的差事都落在了判官和黑白无常三个苦命打工人的身上。
哦,还有一个将自己腰间帮上铁链,誓死不肯离开奈何桥的孟婆。
鬼族将沉殿有心让地府一方长个教训,更是不许鬼族鬼侍和鬼狱司众人帮他们一点,可怜判官和黑白无常地府人间两头跑,苦丨逼兮兮地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明明是鬼却硬生生地熬出了黑眼圈,俨然是一股“纵丨欲过度”的形象。
墨岐带着幽无来将沉殿找盛硝的时候,幽无已经能化为人形,咂吧着一张兔子嘴将地府打工人的惨状描述得绘声绘色,惹得星宿哈哈大笑,陆离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盛硝懒洋洋地倚靠在一旁沈悬的胸膛上,十分悠闲地啧啧两声,“判官也是不容易,我记得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我还听见过他在背后默默吐槽十殿阎罗不知死活。”
沈悬也笑着点头,“那个判官看着是个聪明的,只可惜地位不够,后续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倒是可以稍微帮他一把。”
墨岐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们二人还有这样的打算,有些迟疑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将判官抬成……?”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伸出自己的食指向着上方指了指。
沈悬一挑眉,也没遮掩,十分坦荡地点了点头,“反正十殿阎罗也只是个官职,只要有合适的人顶上,地府之外的地方,又有谁会真正在意那阎罗殿中坐的究竟是谁呢?”
盛硝一拍手,“就是这样。”
墨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虽说他们鬼狱司现在同地府的工作进行了大部分的分割,但他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对着判官提点一番,那人向来是个识时务的,想来也是为将沉殿,为父亲母亲出了一份力。
他暗暗在心里规划了一番自己能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这才重新抬头看向盛硝,“我也会留意此事的,不过母亲,我今天来是还有一件事情……”
“如今幽无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但是……”
墨岐有些犹豫,幽无安抚地握紧了墨岐的手,朗声接道:“但是我化为人形之时,却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存在,身上的修为全部消失不见,连一丝灵力鬼气也无。只有变为原形之时,我才能正常使用自己的力量,协助墨岐。”
将沉殿中其他人的脸色一时间也严肃起来,盛硝沉声问道:“那你化为人形时,同墨岐的精神链接还在吗?”
幽无沉默地摇了摇头,“像是完全被隔绝了一样,一丝精神波动也无,我甚至都没有办法进入墨岐的精神之海。”
盛硝没再出声,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陆离皱紧了眉头,“你是墨岐的伴生灵兽,与墨岐同生同死,同喜同悲,怎么会出现这种被完全隔绝,连修为也没了的情况?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不适吗?”
墨岐和幽无闻言也细细思索起来,半晌才摇了摇头,“应当没有了,而且只要我变为原形,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
盛硝原本摸着自己下巴的手思索间下意识抓上了沈悬的手腕,却突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抓起沈悬的手腕放在眼前细细观察起来。
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得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星宿看着他们家大人眉头紧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扎到沈悬胳膊上的模样,也跟着凑近看了看沈悬光洁无比的小臂,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有些迟疑地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盛硝没理人,只全神贯注地盯着沈悬手腕上那沉寂了多时的朱砂环纹正在重新绽放出鲜艳的赤色光芒,其中红线间十分微小却繁复的咒文在缓缓流动。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悬的脑袋也凑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手腕满脸不解,他侧头与盛硝对视一眼,不过眼神流转间便已经交流了许多猜测。
沈悬:【……这是什么情况,这玩意儿之前不是已经彻底没反应了吗?】
盛硝:【你不说我都把这茬忘了,先前我从鬼域出来闯进你家的时候,你为我治伤却短暂地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后来这朱砂纹中的咒文也不再流转,再无动静。我当时以为这不过是失去神智的沉姬为了标记你才给你种下的,沉姬身死,这东西便也对你无害,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沈悬:【说起这个,有件事情我也没对你说,后来和你确定关系,又恢复记忆,我也把这事儿忘了——这个朱砂纹除了你能看到的咒文外,还曾经随着我恢复记忆碎片逐渐拓宽过。至于我失去记忆的那次,也是这个朱砂纹又重新缩窄,我才能重新恢复一开始的记忆状态,我当时都猜测过这东西是不是你当时用了某种手段保存了我的部分记忆,放在我身上为了助我恢复记忆的……】
盛硝:【……不是我】
盛硝&沈悬:【……那是谁???】
他们在这里脑内疯狂交流,但放在周围的其他人眼里那就是俩人看着看着沈悬的胳膊就开始莫名其妙眉目传情起来,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星宿微微皱眉,觉得这事不太合理。
他们在场的一个个都是有对象的,为什么要被当成单身狗来杀?!
他有心想说点什么,就算不能问出来这俩人到底突然在搞什么名堂,最起码也得让这俩人不要在将这种微妙的气氛继续下去了。
星宿的嘴才刚刚张开,将沉殿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从外面撞开了。骤然被打断,星宿整个人一哽,额头也跟着跳出了快乐的小青筋。
不过也因着这一声巨响,盛硝和沈悬也终于停止了脑内的交流与猜测,和殿内的所有人一起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兴冲冲推开大门进来的,正是盛爵和顾循。只不过兴冲冲的是盛爵,被强行拉着生无可恋的,是顾循。
将沉殿所属四人全都一脸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盛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丢人丢到鬼狱司了……”
墨岐虽然称盛硝为母亲,但多年来同盛硝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因此对于盛硝这位据说备受宠爱的弟弟,他也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真人,充其量因为他明星的身份在各种软件和报纸杂志上见过照片。
幽无则更是直勾勾地看着来人,满脸都是好奇。
盛爵也是走近了才发现这里还有两个不那么熟悉的人,一下子收敛住了他脸上那种过于智障的开朗,整个人瞬间端出了一副平时参加商务活动的衣冠楚楚的大尾巴狼模样,惹得还在侧后方被他拽着的顾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哦,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尾巴狼。
那难怪呢。
墨岐和幽无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二人口中那一声恭恭敬敬的“小舅舅”差点直接惊掉了盛爵的下巴。
盛爵松开了顾循,颤颤巍巍地看了看墨岐和幽无,视线在二人的面庞上停顿片刻,然后表情非常古怪地看向盛硝和沈悬,“……你俩生的?孩子都这么大啦??”
盛硝:……
沈悬:……
在场的其他人:……
顾循更是整个人都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面露纠结地想到,‘琳琅小姐和沈悬有横跨数千年的,宿世的姻缘,好像……那个……在某一世的时候有个孩子,也挺合理的……?’
沈悬毕竟和顾循连带着大学本科做了六年多的同学,一眼就知道他一定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你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都给我住脑!”
顾循讪笑一声,默默收敛了表情。不得不说,他怂了。
问题是现在的沈悬他是真打不过啊,打不过不说,真惹了沈悬生气,盛硝第一个就得站起来把他收拾了。
墨岐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造成了什么误会,三言两语将他与盛硝的关系解释清楚,盛爵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面上甚至还有点失望。
盛硝不给他留面子,直接揪上了盛爵的耳朵,“你在给我失望个什么东西?”
盛爵疼得嗷嗷叫,连连讨饶,直说自己和顾循是有正事来将沉殿,盛硝这才冷哼一声将手中那只可怜的耳朵松开了。
盛爵甫一恢复自由,就想连珠炮似的将自己和顾循的发现全都一股脑说出来,但被陆离及时抬手制止了,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过去。
好容易所有人重新恢复了平静围坐在侧方的书案旁,陆离立刻抓住时机说道:“方才大人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看起来了先生的胳膊?”
盛硝和沈悬对视一眼,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这俩人身上的秘密恐怕比牛毛都多,但将沉殿几人和盛硝关系密切,墨岐和幽无很明显也至少和盛硝的一个秘密有关联,并不是很在乎什么所谓的分寸。
顾循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盛硝最近有意减少他手中和将沉殿相关的工作,想让他逐渐脱离他们一行人的任务圈。他当然不会误会这是盛硝另有图谋什么的,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和狼族的安全着想,可是……
可是就盛硝和沈悬那样的身份,他们对上的对手事关三界,这又岂是他们不参与就能独善其身相安无事的?
他又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里下定决心还是不能就这么听盛硝的话远离核心圈,嘴上已经开始为他们二人转移话题了,“既然琳琅小姐和沈悬不愿意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之前我们不是就让两人发过誓,如果是事关安危的问题,他们二人是绝对不能隐瞒的吗?想来二位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忘记的。”
顾循说到后面两句的时候,和其他几人脸上都带上了明晃晃的威胁。
盛硝长叹一声,手中摩挲了一下沈悬的手腕,面上哀哀戚戚地想到,她这鬼族之主的地位,属实是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但还是和沈悬乖乖保证一旦事情有变,绝对会把事情告诉他们,这才把先前沈悬手腕朱砂纹的事情妥了过去。
接着墨岐又问先前被打断的,他与幽无的情况应当怎么解决。
只是方才似乎还十分苦恼的沈悬和盛硝面上却仿佛笃定了什么一般,轻声说道:“此事我有几分猜测,只是还需要再验证一番,如今只能辛苦你们忍耐一下,如果需要出任务或者需要墨岐需要幽无帮忙的时候,只能委屈幽无,让她暂时保持兔子的原形了。”
盛硝停顿片刻,又接道:“给我们一个月……不,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应当就能找到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了。”
墨岐闻言松了口气,他知道盛硝的性子,虽然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遇事从来不会轻易托大,更不会无的放矢,盛硝说是半个月,那半个月后他们的问题就一定会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墨岐和幽无也没有探听盛爵和顾循带来了什么消息的想法,便带着幽无十分恭敬地向在场的众人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陆离这才看向盛爵,“现在你可以说你们带来了什么正事了。”
盛爵:……
盛爵有心报一报先前陆离让他直接哽住的仇,但眼下确实是正事要紧,只好默默咽下这口气,和顾循一起将他们的发现细细道来。
先前他们一行人同阎罗殿的人有冲突,又牵扯了包括林家在内的不少世家子弟进来,后续的收尾和抚恤工作便落到了顾循和盛爵的头上。
他们一边同各大家周旋,一边同他们的人一起搜寻是否还有阎罗煞气的神秘体残留,却在途径昆仑山脚时发现了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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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鬼狱司的边缘地带,发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力波动,那力量既不属于我们鬼界,也非人界或妖界所能及,更像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
盛爵说到这里,目光在盛硝和沈悬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对他们的反应极为在意。沈悬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种力量的可能性,而盛硝则是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更高维度的力量?”沈悬沉声问道,“你确定?这种力量若真如此强大,为何会出现在鬼狱司边缘?”
盛爵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确实如此,我们最初也以为是错觉,但经过多次探查,那股力量确实存在,而且越来越不稳定,似乎有向外溢散的趋势。我担心,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引发三界动荡。”
顾循在一旁补充道:“我们猜测,这股力量可能与最近三界中频繁出现的异象有关。无论是人界的自然灾害频发,妖界的族群冲突加剧,还是我们鬼界的某些禁地出现异常,都可能与这股力量有关联。”
盛硝闻言,站起身来,在殿内踱了几步,显然在深思这个问题。她转头看向沈悬,两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沈悬,你觉得这会是……”盛硝欲言又止,显然对即将到来的猜测有些不安。
沈悬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股力量很可能是来自上古时期遗留的封印松动。上古时期,三界为了维持平衡,曾共同设下诸多封印,封印那些足以颠覆三界的强大存在。如今封印松动,那些被镇压的力量正在逐渐苏醒。”
盛爵和顾循闻言,皆是脸色大变。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们即将面临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那我们该怎么办?”盛爵急切地问道。
盛硝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们必须尽快查明这股力量的来源,同时加强三界之间的联络,共同应对这场危机。沈悬,你负责联络妖界和人界,我则留在鬼界,调集一切可用之力,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沈悬点头应允,随即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盛硝,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