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成渊起身的动作刚做了一半,就被沈悬拦了下来,“马上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你们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章成渊屁股都离开坐垫了,闻言一愣,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扭头去看鹿隐,只看到一双好奇发亮的眼睛。
章成渊:……
盛硝:……
晚饭时间,章成渊看着靠近自己的位置都是曾经自己喜欢吃的菜色心情复杂。盛硝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结果章成渊愣在原地的样子让她也莫名其妙尴尬了起来。
还在录后续综艺半路偷偷溜回来吃饭的盛爵只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算什么?童颜的干娘和老成的儿?
没办法,同盛硝一样不老的盛爵作为一只貌美鬼族,从盛硝把章成渊带回家的那天开始就时常觉得这孩子长得属实着急了点。
章成渊给鹿隐添了菜,又胡乱地给自己塞了两口,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那颗工作狂的心,“鬼域那边的事,你真的不需要归冥局协助吗?”
眼看着盛硝张嘴就要拒绝,章成渊抬手拦住了她,“你先听我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想伤及无辜,可就你们将沉殿的几个人,实在是顾不过来吧?且不说鬼域那块留着你部分神念的无名封石已经碎了,数千年间鬼域的边界也早已脆弱不堪,就算真像你所说的,边界是……是你所化,能够改变鬼域里的场域,可它总有失效的一天。”
“到时候,鬼域边境崩溃,鬼域中心的封印也如你所说已经破裂,你要怎么压制鬼域的暴动?这次你还能献祭什么?你连躯体都是靠着各种天材地宝拼凑出来的,这次你连自己仅剩的魂魄也打算不要了吗?”
“当然,你别误会,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我这个事业编考的非常艰难还不想这么快就失业。”
盛硝:……
沈悬相当深沉地拍了拍章成渊的肩膀,“不必多说,我都懂。”
章成渊:……
你懂个球啊你!!
但他肯定不敢这么说,毕竟这人虽然生理年龄只有二十多岁,但毕竟里面住的是个有几千年记忆的神魂,真要生气了惹不起惹不起。
“别转移话题,我们能做什么?”章成渊绷着一张脸重新把视线转向了盛硝。
盛硝看看一脸严肃的章成渊,向沈悬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沈悬挑眉看了她一眼,默默压下了面上的那点幸灾乐祸,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盛硝:……
你这个给我去书房住!永远!!
盛硝挠了挠脑壳,然后小心翼翼地瞅向章成渊,在盛爵的视线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章成渊现在其实理论上算是盛硝的上级?
“快说!”
鹿隐想到曾经章成渊和盛硝打架的惨烈场景,心里一跳。
她悄咪咪地和比较熟悉的盛爵对视了一眼。
【我们要不要拦着点?这么发展下去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吧?我感觉我阿姐自从姐夫回来了之后温柔了许多呀?】
鹿隐:【……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她一刀差点劈了监灵司的事你忘了?】
盛爵:【啊?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鹿隐:【哦——她没和你说这件事,不是之前那次,是大概……嗯……上星期?】
盛爵:【上星期她不是还和我在录节目吗?】
鹿隐成为章成渊的剑灵后和盛爵认识的时间也有七十多年了,却总是怀疑这人真的是盛硝那个老狐狸能教出来的憨憨吗???
这种智商,帝俊为什么会选择把自己的神魂放在这傻子身体里啊?不怕被影响智商吗?
鹿隐:【有没有一种可能,和你录节目的只是你姐姐的神念呢?而她的本体还在外面。】
盛爵:【……】
盛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在场的都能听的见呢?】
鹿隐和盛爵猛地缩了缩脖子,生怕下一秒又掀起一场大战。然而,盛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在权衡利弊。
“章局长,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有我的考虑。鬼域的情况确实复杂,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盛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而且,我并非孤军奋战。将沉殿虽然人少,但每个人都是精英,我们有信心能够应对。”
章成渊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顿了顿,再次开口:“但你不能否认,归冥局的资源和人力都是你们无法比拟的。我们有能力协助你们,减少伤亡。”
盛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考虑接受归冥局的协助。但具体如何合作,我们需要进一步商量。”
章成渊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盛硝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但这次她能够松口,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章成渊站起身,向盛硝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盛硝也站起身,与章成渊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一旁的沈悬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知道,这次合作或许会给双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鹿隐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盛硝,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决断力。他知道,这次合作对于将沉殿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至于盛爵,他则是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却在思考着鬼域的问题。他知道,这个问题不仅仅关乎到将沉殿和归冥局,更关乎到整个世界的安危。他必须尽自己所能,为这个世界做出一份贡献。
盛爵吃完饭后,默默地收拾了碗筷,然后走向书房,准备继续他对于鬼域的研究。然而,他的内心却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他清楚,盛硝和章成渊的这次合作虽然对将沉殿有着重大意义,但其中也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他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古籍,开始仔细研读。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页上,上面记载着一种古老的仪式,可以通过特定的方式唤醒沉睡的神魂。盛爵的心中一动,他想到了帝俊的神魂。
他放下古籍,陷入了沉思。帝俊作为上古之神,其神魂之强大无法估量。然而,它为何会选择寄居在他这具看似平凡的身体之中?这其中必有深意。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盛爵抬头一看,只见盛硝站在门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盛爵,你在想什么呢?难得看你这么认真的样子。”盛硝笑道。
盛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我也想帮你们。”
盛硝走了过来,坐在盛爵的对面,“是关于帝俊神魂的事情吗?”
盛爵点了点头,“我在想,帝俊为什么会选择我,一个被鬼域侵蚀到即将死亡的鬼族,我能给他带来什么?他难道可以确定你会来救我吗?”
盛硝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帝俊到底是上古天帝,纵然是我也无法确定,他在被濯哥封印的瞬间到底算到了什么,又做了哪些布置。”
盛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也叹了口气,“也许吧。但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做好准备。”
盛硝看着盛爵,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阿爵,别太担心了。”
说罢盛硝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至少帝俊选择隐藏在你的体内也并不全是坏事,他那一缕神息到底吊住了你的命,不然还没等我找到那里,你就必死无疑了。”
但盛爵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多少放松,“如果……如果我早就死在鬼域,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后他的脑袋上就狠狠挨了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
盛硝已经很久没对盛爵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冷脸了,但看着一向憨憨的盛爵在这里为了本不该他承担的事情忧虑,盛硝真的是又生气又心疼。
“你死在鬼域,然后我没了一个弟弟,再让帝俊的神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吗?”
“你这个脑袋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先前那次不是就同你说过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死局我都能找到转机,你的事不也其实帮了我?”
说罢,盛硝又瞪了被锤得龇牙咧嘴的盛爵,“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乖乖把工作做完然后回来继续帮忙啃资料,做我的跑腿小弟,其他的想都不要想听到没有?再胡思乱想我非得好好给你治治脑子不可。”
盛爵好悬没让他姐直接敲岔了气,捂着脑袋抬眼看向还冷着脸的盛硝,脸上却是上了多少节表情管理课都控制不住的笑意,他凑过去跟个小狗一样在盛硝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好的姐姐,没问题姐姐,我都听姐姐的。”
盛硝看着盛爵这幅模样,心里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但还是板着脸道:“少来这套,有这时间赶紧休息好了干活去。”
盛爵嬉皮笑脸地点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你说,鹿鹿的事情能顺利解决吗?”
盛硝:“要是被小渊子知道你叫阿隐鹿鹿,他非得过来一口吞了你不可。”
“不是,我和鹿鹿那纯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好不好,按辈分她都得叫我一声小舅舅,小章不能这么小心眼吧!”盛爵想起章成渊那张苦大仇深脸,怎么都觉得“醋坛子”这三个字和他沾不上边。
“那是还没碰上和鹿隐有关的事。”盛硝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傻弟弟的狗头,“不然你猜前几天本来一件归还灵核的小事,我为什么会回来那么晚?”
“难道不是你们在吵架吗?”
盛硝翻了个白眼,“我倒宁愿是吵架,小渊子这倒霉孩子为了一个没确定的,可能对阿隐有用的消息,一个人跑到轩辕遗址去了,还中了毒。”
“我是给他解毒才花了那么长时间的。”
盛爵一愣,“轩辕?轩辕国?那不是姐夫的前世曾经待过的地方吗?”
“我应该没和你说过这件事吧?”盛硝眯了眯眼,探究地看向明显开始心虚的盛爵,“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盛爵挠了挠脸颊,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索性闭眼直接交代了,“那个什么,之前星宿那里研究出了一个比较……比较不容易被探查的窃听装置,连一般结界也能轻松穿透,他说想试试实际效果,我就在……书房放了一个。”
“不是我想放的啊!”盛爵摆了摆手,“是星宿说,说你有什么事总是想瞒着将沉殿的人,搞得他们都不知道做什么,所以他们要化被动为主动,这样才能积极配合你的工作。”
盛硝:……
虽然我很想感动,但总觉得这事如果是星宿提出来的话,那他想听八卦的心至少占了百分之八十。
盛硝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本来就和我的关系比较近,真要出了什么大事估计也是一个都跑不了。”
“你回头告诉星宿他们吧,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和他们商量的,回头记得把窃听器撤掉,万一被居心不良之人钻了空子怎么办?”
盛爵狗狗祟祟地看着他姐,小声嘟囔道:“星宿说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但是关于这件事你的信用值很低,所以不能拆,得给你留个考察期。”
“至于钻空子……星宿说你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还是不相信他的技术。”
盛硝:……
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家里的这些小辈,一个个的都克她!
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无语凝噎了?还有完没完了!
盛硝生无可恋地啧了一声,“行行行,接受考察好吧!随便你们,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赶回去继续录节目呢。”
盛爵乖巧点头,目送他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要把地板踩裂的架势。
其实盛硝并不是真的生气,她也理解家里人想要帮她的心,只是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让他们离这些本该和他们无关的事情远一点,安全一点。
不光盛爵,她有的时候也会在想,如果她没有和他们相遇,如果她没有因为一时兴起把这些小东西们捡回家,他们会不会也就不会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这么多糟心事,而是可以平平安安地过完普通的一生?
“实话说,应该不会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盛硝瞬间警觉起来,侧头望去才发现她沉思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章成渊的房间外,此刻说话的,正是把手肘撑在窗沿上的章成渊。
“啊?”
章成渊看着盛硝的呆脸叹了口气,“祖宗,你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吗。”
“哦……”
章成渊没再给盛硝继续说话的机会,“命数,劫难这些东西对于我们这种比较普通的人来说,难道不是早早就定下了吗?”
“就算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被‘人定胜天’四个字改变,但我们就是我们,我相信就算之前没有遇见你,也总有一天我们会走上和今天同样的道路,还是会在不同的时间重新认识你。”
“你不是号称世间最癫的鬼王吗?伤春悲秋可不像你的风格。”
盛硝被章成渊的话一激,脸色微囧,瞪了他一眼,然后说:“你倒是什么都清楚,想得还挺开,鹿隐呢?”
章成渊微微一笑,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淡定与从容:“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我在归冥局这么多年,怎么在某些方面也能看得比你多一些。你身为丹穴神女,又为鬼族之主,肩负重任,自然会有许多无法避免的责任和选择。但你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背后都有我们这些人支持你。”
盛硝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说:“我知道,只是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让他们过平凡的生活,不用卷入这些危险之中。”
章成渊摇了摇头,说:“平凡并不意味着安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和命运。就像你,如果没有堕神,甚至如果先生没有进入轮回,仍然会有其他的事情等待你去面对。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其实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勇敢。”
盛硝抬头看向章成渊:“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见这么安慰人的话啊。”
章成渊耸了耸肩,说:“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而且,你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都在这里,一起面对。”
盛硝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她看着章成渊,说:“多谢,当然,阿隐的事你也别太担心,左右现在情况比较稳定,我们一起继续想办法。阿隐人呢?”
章成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在识海里休息呢,白天的时候她还挺担心你的。但我相信她,也相信你,我们总能搏出一个好结果的。”
盛硝微微一笑,略微松了一口气:“无论是阿隐的事,还是帝俊的事,我们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娘连灭世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章成渊满意地挑了挑眉,“很好,这才是我熟悉的盛小姨。”
盛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