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行道：“所以，此事失败，你愿以身殉国？”
“不，我只是愿意死在你的面前，我以死谢罪。我知道你会怨我，恨我，我想做的事没有做成，我爱的人又会恨我，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活了。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太一厢情愿了。我竟打算刺死了刘秀以后，将书和卦面交给朱依云，和你一起远走高飞。因为那时我对义父已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我只是一个女子，能做这些，够了。”
“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呆在我身边，你想骗我一辈子吗？”
“我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说实话，我爱你，我也真的懂你心胸中的大道理，但我不能不顾新朝皇室。中间道理，我也给你解释过。我很矛盾，很为难，好多次，我都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的全部，但我不能，因为我是一个死士，也因为……我已经不舍得离开你……只要事情败露，我不可能还留在你身边。我活得好累。如今，你竟在刘秀那发现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刘秀那。所以，我只求一死，一了百了。也省得在人世间去为难，去痛苦。”
燕天行忽然立起，拔了干将宝剑：“好，我成全你！”
玉生香一下过来挡住司马飞燕，她说：“不，师兄，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我刚才说过我不想再见到她，是她自己找死！我为了我已经放了她一次，这回，我却要为所有人报仇！”
玉生香道：“报仇？她害了谁吗？刘秀不是没死吗？你干嘛不冷静点呢？师兄，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喜欢司马姑娘，让你爱的姑娘死在你的剑下，你一辈子都不会好受！”
燕天行冷笑道：“她害了谁吗？那你就要问她自己了。一个新朝的奸细在你的身边两年，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吗？你未免太天真了！”
玉生香站起来，握着自己的莫邪，在心中掂量她的手能不能比师兄的快。她随时准备格开师兄的剑，她有点天真的看看两人说：“你不是刺杀新帝王莽的刺客么？不是连命也差点丢了么？”
燕天行抢答：“小师妹，你不是挺聪明的么？那只是苦肉计！”
司马飞燕苦笑：“是的，我必须受伤，才有跟着你师兄的理由。如果我不受伤，离开未央宫就要各奔东西了。”
玉生香这会儿却明白不过来，“他们怎么会知道有人要上钩？”
司马飞燕停了一会，解下脖子上的绿丝巾，“皇上在隐仙山英雄大会之后派高人助我，以丝巾为号。我要是遇了难题，将它系在门外或窗上，朱依云就会设法接近我。我当然会创造一些机会。在隐仙山之前，我一路留下记号联系。”
玉生香问：“你害了多少人？”
司马飞燕低头：“我已愿一死，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燕天行怒道：“郦山上群军来攻，陈留外血洗客栈，隐仙山上差点把中原武林一网打尽！还有更始王处泄露军机的，都是你了？”
司马飞燕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玉生香看看她，有点同情，有点愤怒，又有点不知所措。她问：“是吗？都是你留的记号？怪不得聂长空说陈留客栈和隐仙山梁柱上的似是一人所留。那……你为什么要改用丝风吹草动为号呢？”
“因为江湖中有人在查隐仙山大劫中的奸细，我借查探全国形式之机，回了一趟未央与皇上重新约了记号。”
燕天行冷笑：“对了，隐仙山上你为何不干脆反戈？云龙山上你为何不弃我独去？你不是已经发现藏宝机关图了？”
玉生香惊讶的瞪瞪眼，有点委屈的看看师兄，她知道藏宝机关图在师兄胸前，还以为师兄和司马飞燕怎么样了呢！
司马飞燕闭上眼，说：“我不能反戈，因为我没有拿到书。我不离你而去，是我还没有拿到书，也因为……我不想离开你。但是离开更始王帐下，我接到朱依云密令，说皇上已经急了，要我拿到藏宝机关图就回宫吧。我就想不惜一切代价再看看文王六十四卦图解……”她的脸有点红了，轻轻张开眼睛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只好胡说一通，竟然没有穿帮。”
“怪只怪我眼拙轻信了你这砒霜美人！”
玉生香又奇怪的问：“那你现在怎么不看了呢？”她忽然恍然大悟，回头瞪着燕天行，“哦！师兄，你好没皮！”
燕天行给她骂得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她。玉生香哼了一声才说：“师兄，你，我没想到，你，你还总干那苟且之事！”
司马飞燕和燕天行都是面上搁不住了，司马飞燕道：“玉姑娘，你误会了，我和你师兄是清白的。逃出更始王帐下的时候，我要凭记忆手画出来那藏宝机关卦面，可是现在只要偷书成功，以我的记忆力不看也能做到了。”
玉生香气得哇哇大叫：“你们俩真不要脸！司马飞燕，我刚才真该让师兄一剑穿了你！省得你没脸没皮的唠叨记忆记忆！清白的话你怎么看到了师兄的文王六十四卦图解？他藏都藏不得的呢！”
燕天行喝道：“玉生香，不许胡说！”
玉生香跺跺脚，苦着脸却不敢开口。
燕天行问：“我曾经验看你的肩伤，你如何瞒的我？”
“因为那晚的刺客是尤万通。事后黄飞雨来通知我打伤你的。”司马飞燕叹口气，又说：“我无陷你于死地的意思，只是君命难违，我以为你会和我一道逃走的，在隐仙山上，你为了那文王六十四卦图解不泄露，把甘泌梅和孙仁都抛下了，我没想到你会为了齐国远留下甘愿受罚。事后才明白，你只不过怕图文泄给新帝王莽，在刘秀那，没有那么重的顾虑。”
玉生香见燕天行紧紧的握着干将，真怕他一气之下真的杀人，却又不知如何劝解，这个司马飞燕真的该死！可师兄杀了她一定会后悔。
燕天行眼前一幕幕的现出一路上的灾祸与磨难，以及更始王攻函谷伤亡惨重的画面。知道的是这么多，那么不知道的呢？王匡于定陶大败绿林军，刘琮战死，会不会也与她有关呢？但他不想再问，也不敢知道她到底做了多少事！他看看玉生香，自嘲道：“小师妹，师兄是不是很傻？快两年了，我都没有发现她是个探子，还那么信任她，甚至爱上她！”
玉生香道：“也不是你啦，只要你不怀疑一个人了，相处越久就会越相信啦。”
司马飞燕站起来说：“天行，我不想骗你，我是迫不得已。我虽然很怕你发现我，但你信任我又让我有罪恶感。我曾千方百计的暗示你，我一点都不掩饰我对大新的感情，事实上，我就是那样矛盾。”
“你千方百计的暗示我，你对我也仁至义尽了！”燕天行大声冷笑着说：“你太聪明了，你如果真的掩饰你对新朝的感情，我早就看出你的真面目了！你有太多的破绽！但是你是司马娘娘，口声声对大汉，对平皇帝还有感情，我才一次次的相信你！如今你又拿这个向我解释你的仁至义尽，你还真会做人！”
司马飞燕脸色苍白，摇摇欲倒。她终于说：“项王宝藏本就是新朝的，把它拿回来有什么不对？为什么就该给刘秀？刘秀真的是天下良君吗？他还不见得就是仁君！我知道，有的人功利心重，为了日后封候拜相才随人打天下，并不是一心救国救民，但是你用的是他的才，管它是什么目的？现在揭竿而起的英雄，哪个不想成王称霸？随后效力的志士，谁不为已？你期望天下人都如你一样粪土王候？那天下何至于此？你和刘秀，是英雄气相投，你也太过重德，无才一样不成！德才兼备，德在前不是说德比才重要，你是用人，不是交朋友！就这样就好像那宝藏就是写了他刘秀名字了，算什么？天下的事，凭什么你的就对我的就错？我只是不想和你做对，我露陷了要走了，我才不想活，不是我认为我做的就伤天害理！哪一朝皇帝的龙坐下不是累累白骨？把宝藏给刘秀，我不同意，我宁愿夺回去还给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