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荆怀琰没有回答。他伸出手,“郡主,把你的荷包取下来。”
“怎么,你要霸占我的东西吗?”
“郡主,我的耐心不太好。”
沈琬蔚冷嗤一声。他的耐心还不好?在沈府卧薪尝胆那么多年,出道后也能忍辱负重。简直比王八都能忍。
考虑到她的家人,沈琬蔚取下了荷包,递了过去。她不由暗自庆幸,没有把最后一颗“惊天雷”放在里面。
荆怀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穆七,“他不能跟去。”
“好。”沈琬蔚爽快地答应了。此去皇宫,前途叵测,她不想让穆七涉险。
穆七急眼了,想表示不满。
“小七,听话。”沈琬蔚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就去玩一下,很快会回来。”
穆七咬住了唇。
“只要郡主合作,本王保证你的安全。”荆怀琰出声,声音里有胜利者的得意。
“好了。走吧。”
沈琬蔚和荆怀琰同坐一辆马车,在黑衣人的护送下,飞快地向着皇宫而去。
“宸王,你要我做什么?”沈琬蔚淡然地问。
“你猜。”
“立我为后?”
荆怀琰拍拍手,“果然聪明。”
“那是当然,就算你成功了,心里也虚吧?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
“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
沈琬蔚嘲讽地笑笑,不说话。她对他能否成功,并不看好。以她对皇后的研究,对方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如果是的话,皇后早就可以动手了,用得着等那么久吗?
荆怀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琬蔚,心生唏嘘,明明离得这么近,可是,她的心却是他遥不可及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等自己成为了皇上,把天下放在她面前,她应该会被感动。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后宫只一人。
两人默默无语地到了皇宫。
皇宫门口的守军,直接让马车进入了,没有查验,也没有阻挡。
沈琬蔚明白,宫里应该是被搞定了。她倒是有一些意外,楚康帝竟然束手就擒了?
马车停下,荆怀琰先下了车。
他站在马车旁,伸手等着。
沈琬蔚站在车门处一看,竟然在金銮殿。呵呵,荆怀琰是有多么迫不及待啊。
“郡主,请。”荆怀琰出声。
沈琬蔚看了一下他的手,看到了他手心里的掌纹,抬了抬眉。以前怎么没有注意他的生命线长成这样的?
她直接跳下马车,“不劳宸王了。”
荆怀琰默默地收回了手。
肃穆的金銮殿,在夜色里格外的神秘,如同一只猛兽蹲在那。
殿前站着很多黑衣人,举着火把,影影绰绰的,看起来像鬼魂。
“走吧。”荆怀琰说道。
沈琬蔚笑了笑,“你先请。”
荆怀琰轻叹一声,“何必呢?”
沈琬蔚只笑着看他,并没有接话。她和他,早就成了对头,无话可说了。
于是,荆怀琰在前,沈琬蔚在后,走上汉白玉的台阶。
八十一阶台阶。
沈琬蔚看着金銮殿越来越清晰,最后看清了大殿里的情形。
楚康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身旁站着的应该是很久不见的皇后。
殿内还有百官。
一个个安静地站着,如同雕塑般。
沈琬蔚看看荆怀琰的后背,心情复杂。
走到殿门口,她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步迈过台阶。
她摇摇头,也跟着进入了殿中,放慢了脚步,慢慢拉开了距离。
“逆贼!来人,拿下!”端坐高处的楚康帝,断喝一声。
殿内冒出很多锦衣卫,把荆怀琰团团围住。
沈琬蔚叹了一口气,他终是急功近利,被巨大的诱惑蒙住了眼睛。今夜只怕不是他的人生巅峰,而是终结之日。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他掌心里的生命线上出现了一道横线,生生阻断了原本长至掌根的线。
这条线,以前并没有。
荆怀琰愕然地看着一脸凝重的皇后,“皇祖……”
“住口!本宫怎么可能和一个逆贼有关?!”皇后气势凛人地说,“没想到,你丧心病狂地引北魏人入关,真是罪大恶极!”
突然的变故,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什么?北魏人打来了?是宸王做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看到众人的惊讶,徐徐道来,“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先太子的亲骨肉,不过是他的贴身侍卫之子。那个胆大的狗奴才竟然来了一个狸猫换太子。”
“什么?!你,你说什么?!”荆怀琰受到的打击最大,摇摇欲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这些年的谋划,岂不是一个笑话?他有什么资格参与皇位之争。
“本宫本念在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不想戳穿。但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勾结北魏人,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荆怀琰大声否认道。
一只砚台飞过来,落在荆怀琰的面前。这是楚康帝扔的。他喘着粗气,“来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锦衣卫收紧包围圈。
荆怀琰抽出佩剑,舞动起来,与锦衣卫展开对抗。他的眼睛发红,死盯着皇后。他明白,他是被利用了。什么狸猫换太子,只怕开始就是一个局。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皇后对自己有一种藏不住的厌恶。因为他根本不是她的亲孙子。
同时,他也明白了,之所以她会安排自己做下这么多蠢事,根本不是要扶他上位。起初是让他成为挡箭牌,与其他皇子对抗,现在就是要让他成为真正的亲孙子的踏脚石。
什么让他成为力挽狂澜的人,都是在骗他。
他只能成为被万民唾弃,背叛国家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本王就是先太子的后裔!”他如同疯癫般挥舞着剑。
皇后冷笑一声,“你不佩。本宫的孙子正在外面和北魏人作战,在拯救晟朝。”
“不可能!不可能!”
皇后的话音一落,众臣纷纷猜测那个真正的先太子的儿子是谁。
沈琬蔚也是如此。皇后藏得太深了。她也一时猜不透。
不过,当她看着锦衣卫如同猫抓老鼠般戏弄荆怀琰时,不免心生一丝同情。他的一生是一场笑话啊。她的脑海里浮起了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怎么也不能和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