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像给快要溺水的人一根竹竿。燕小二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想！”
沈琬蔚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审视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话中的诚意。在他快忍不住时，她才说，“以你犯下的罪，想活命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如果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会保你全家平安，并且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真，真的？”燕小二有些迟疑。
“机会只有一次。”沈琬蔚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这种恶贯满盈的人，死不足惜。如果不是要借他来反击，她才不想浪费口舌呢。
“郡主，您说。”燕小二清楚自己处于什么地位。
“是谁让你们来的？”
“济宁知府张天成。”
“你们倒是官匪一家亲啊。”沈琬蔚讥讽道。她早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如此一问，不过是测试一下燕小二的诚意。
燕小二干笑两声。
“这些年，你孝敬他的东西有记账吗？”
“有。”
“那他让你办的那些人呢？有留下什么凭证吗？”
燕小二胆战心惊。这位郡主怎么什么都知道？就连张知府命他解决一些棘手的人的隐秘事都知道？
看他一脸的惊悚，沈琬蔚冷笑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有没有什么凭证？”
“有。每次他都让我取事主一件贴身之物。”
“你知道他都放在哪里吗？”
“小的不知。不过，每次小的上交物件，都是在他的外室住的院子里。他惧内。”
沈琬蔚讥讽地挑挑眉。怎么会不惧内，这个张知府娶的正室，是秦相三儿媳的妹妹。张知府之所以可以在济宁这个富裕之地连任三期，正是托了正室的福。
秦相果然是一棵好靠的参天大树啊。
“那么，我要你指证他。”沈琬蔚说出了她的要求。
燕小二在心里也猜到了，明白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支吾道，“可以让小的再看一下家人吗？”
沈琬蔚从袖筒里拿出了一对金锁，扔到燕小二的身上，“人，都送走了。想他们死，我就找人把他们带回来。”
燕小二颤抖着，用剩下的手抓住这对金锁。他认得正是自己送给龙凤胎的。看来，家人都在郡主手上了。
“怎么样？”沈琬蔚不耐烦地问。
“好。”燕小二除了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不如死他一个，活全家。怎么算也是划算的。
“来人，替他包扎起来。”沈琬蔚这才喊人替他医治。这种坏人，本就应该多受一点折磨。
米大夫拎着药箱过来了。她自然知道这个断臂的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医者仁心，再加上此人有用，她不能不救。但是不代表她可以让他多吃点苦头。
于是，船上的人就听到燕小二哭爹喊娘的。
沈琬蔚等米大夫折腾完了，似乎随意地问顾莫言，“顾兄，你听说过吃双脚羊的事吗？”
“双脚羊？莫非你说的是吃婴儿的事？”
“是啊。我听说有些地方的人把婴儿洗净，饿上一天，然后放在蒸笼上煮啊。”沈琬蔚说话时，目光却盯着燕小二。
燕小二背脊生寒。他明白，郡主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他反水，那么他的家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郡主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胡言乱语的。”燕小二连连磕头。
沈琬蔚看对方一脸恐惧的神情，知道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她冲着顾莫言扬扬眉，表扬他的配合。
“把他和那两个船工看好，把这些尸体放进底舱。用冷水把其它船工泼醒。起锚，回济宁。让我们去会会张知府。”沈琬蔚下了一连串指令。
船上的人，迅速运作起来了。
这时，顾莫言开口道，“沈六，卫大将军派来的人真厉害，一个抵十个啊。刚才那刀法干净利落，眨眼间就杀死三人，重伤一人啊。”
“是啊。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所以，我特意安排他守在我的舱外啊。”沈琬蔚笑眯眯地说，“我替你们引见一下。”
顾莫言虽然是文人，但是也有一腔热血，看到武功如此高超的人，自然有结识之心。
沈泓瑾也走过来了。
沈琬蔚带着两人来到卫十一面前，“十一，这是顾大人。”
卫十一向顾莫言拱手行礼，接着又和沈泓瑾打招呼。
沈泓瑾看着卫十一，夸道，“之前看你跟在大将军身后，没想到竟然是一名绝世高手啊。”
“您过奖了。”卫十一沉稳地说，“比起我们大将军，小的还差远了。”
顾莫言不禁向往地说，“不知道卫大将军又是何等的风采。我早就听说过他年纪轻轻就率领军队，战胜南越军队的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啊。”
“顾兄。他还不是两只眼，一只鼻子，一张嘴，两个耳朵？和我们差不多。时间长了，你总能见到他的。好了。我们再休息一下。过会，返回济宁，还有一场恶战呢。”
顾莫言有些担忧，“知府的势力可不小。这次，我们没有找驻军，行吗？”
“驻军？和那个张知府是一丘之貉。”沈琬蔚撇撇嘴，“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外援。卫六可不是只派了卫十一一个人。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五十人。”
“五十人，够吗？”
“我们船上能打的官差就有近一百人了，加上我们几个，还有骁勇的卫家军，不用担心。擒贼先擒王。我们抓住姓张的，他们就投鼠忌器了。”
顾莫言听她一分析，也就定下心来了。
“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沈琬蔚关心地问，“翩翩，怎么样了？”
“我给她的茶里加了一点助睡的药，应该还睡着呢。”一说起冯翩翩，顾莫言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
众人各自回舱。
沈琬蔚看到卫十一跟在身后，也没说什么。
暖玉皱皱眉，“小姐，您进里间再躺一会。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说完，她一伸手，抓住了卫十一的胳膊。
“你去休息吧。我还有些话要问十一。”沈琬蔚说道。
“我不累。陪您吧。”暖玉觉得小姐和卫十一单独在一起的事，如果日后被卫大将军知道，会不会多想。
“暖玉，我和你家小姐谈的可是卫家军的机密，你不适合在场啊。”卫十一笑嘻嘻地说。
“是啊。暖玉，没事。我信得过他。”沈琬蔚也帮腔。
暖玉只好离开。
进了船舱，卫十一就反手关上了门，跟着沈琬蔚进了里舱。
沈琬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松了一口气，“看来，你把他们都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