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沈琬蔚看到冯翩翩转过身来，眼圈都红了，还是吃了一惊。虽然，她们之前商量过要冯翩翩和顾莫言吵一架，可是这演得未免太投入了。
沈琬蔚赶紧小跑过去，“翩翩，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还不是他！”冯翩翩指了指顾莫言。
顾莫言一脸的无辜，“沈六，你来评评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喔。我是担心她的安危，才让她睡着的。”
“哼。才不是呢。你就是觉得我会拖累你！”冯翩翩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忽闪着大眼睛。
“怎么会呢？”顾莫言赔着小心，“我真的是出于关心。”
沈琬蔚也劝道，“翩翩，这点我可以保证。顾兄绝对不会这么想。他很高兴可以护送你去江南，找冯大将军。”
“沈六，你也帮他吗？”
“不，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好，接下来的路，我不麻烦顾大人了。你送我吧。”冯翩翩赌气说道。
“这……”沈琬蔚面露犹豫。
“你看，你还说是站在我这里的。”冯翩翩生气地跺跺脚。
沈琬蔚马上投降，“我听你的。你要怎么做都好。”
“我要下船。”
“不可！”顾莫言第一个反对，“我可是答应了你母亲和兄长，要安全把你送到的。”
冯翩翩仰起下巴，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不受任何人约束。”
说完，她就问沈琬蔚，“沈六，你怎么选？留在船上，还是和我一起走？”
沈琬蔚为难地看了看顾莫言，最后咬咬牙，“当然和你一起，不然，我怎么去见冯三哥呢。”
冯翩翩笑了，挑衅地看了一眼顾莫言，“走，我们下去。我现在看到他就生气。”
于是，冯翩翩挽着沈琬蔚，就下了甲板。
她们的声音不轻，围观群众都听到了，知道冯小姐和顾大人吵架了，要分道扬镳了。
沈琬蔚看到众人的神情，知道这件事很快会传遍全船。这效果不错啊。翩翩挑的这个借口很有说服力啊。
她偷偷地给冯翩翩竖了一个大拇指。
冯翩翩眨眨眼。
两人进了沈琬蔚的船舱，把门关上。
沈琬蔚小声地问，“翩翩，你差点把我唬住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和他闹别扭了。”
“沈六，我真的是有一点生气啊。昨天，我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
“哎呀，他是真的担心你。你可别放在心上。”
“也许吧。可是，我从来不是温室的花朵。难道以后，他就以关心为由，约束我的自由吗？”冯翩翩问出了直击人心的问题。
关心一个人，就可以左右这个人吗？
沈琬蔚也愣住了。作为旁观者，她是觉得顾莫言这样做是出于关心，可是如果这件事换成自己，是不是也会和冯翩翩一样，有同样的委屈感和束缚感呢？
她考虑了一会，认真地对冯翩翩说，“翩翩，我会去和顾兄谈谈。”
“沈六，你也觉得我想的有道理？”冯翩翩惊喜地问。
沈琬蔚点点头。
于是，她就离开船舱去找了顾莫言。
顾莫言看到她，马上把她拉进了他的船舱，关上门，紧张地问，“沈六，我怎么觉得翩翩真的生气了？”
“她是有点生气。”
“为什么？”
“因为她从来不想做一个关在笼里的金丝雀。我想，她之所以吸引你，应该也是因为她的独立和自信吧？”沈琬蔚反问道。
顾莫言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沈琬蔚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放心，这次我们下船，先去收集证据和联系漕帮的事，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她可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喔。”
“嗯。我相信你们。”顾莫言又问，“那个卫十一？”
“怎么了？”
“你觉得，我有机会收拢过来吗？我觉得他不是池中之鱼。”
“挖墙角，这种事，我可不帮忙。你就不怕卫大将军找你麻烦。”
“良木择树而息啊。”
“我劝你算了。”
顾莫言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以后总有机会找到合适的人。这次，你和我大哥也要多加小心，让两个随从睡在外间。我担心，刺杀的事，还会有。对了，不管住在什么地方，一定要把屋顶加固。不然，万一有人从上面下来，也很麻烦。”
顾莫言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这次，沈琬蔚带人那么轻易地劫持了张知府，让他觉得有必要加强防卫。
两人再次推敲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按计划，冯翩翩和顾莫言吵翻后，会在下一个停靠城市扬州下船。
扬州，正是沈琬蔚的外祖家所在。她将会找陶家牵线，与漕帮帮主联系上，从而争取得到漕帮的支持。
然后，她们会一路南下到达湖州。
沈琬蔚会留在湖州，调查水坝问题。
冯翩翩则会继续南下，抵达杭州，前去冯大将军处搬救兵。
江南官场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想要撕破，需要大动作。
“沈六，这次的重担，就在你身上了。你要多保重。遇到危险，先保全自己，知道吗？”顾莫言嘱咐道。
“自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大哥也托付你了。”沈琬蔚可是惜命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搞什么玉石俱焚的事。
商定完后，沈琬蔚提醒道，“你要不要向翩翩表达一下歉意啊？女孩子要哄的。”
“你等我一下。”顾莫言取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两张信纸，然后放入信封，交给了沈琬蔚。
沈琬蔚笑道，“不过，我想，也许等我回去。她就气消了。她啊，属于爆竹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这样才好。最怕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顾莫言提起冯翩翩，脸上的神情就会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
“我可是你们两人的大媒人啊，等你们成婚了，可别忘了答谢啊。”
顾莫言站起身，揖手行礼。
沈琬蔚坦然接受。
果然，正像她说的，冯翩翩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在看了顾莫言的信后，冯翩翩还自我检讨了一番，有些担心地问，“沈六，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较真了？”
“当然不是。我觉得两个人相处还是要坦诚。这一点，顾兄也很同意。好了，只是这几天，你们要装着闹别扭啊。千万别穿帮。”
“放心。”冯翩翩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小两口闹别扭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