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们轻手轻脚地搬瓦片。
“哔~”
寂静,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撷英院”亮起了灯火。
行踪暴露的黑影们就想逃走。
“别动啊,小心我的人把你们射成刺猬。”慵懒的女声响起。
院中大树上也亮了起来,照出树杈上的人。一个个手持弓弩,对准了黑影们。
沈琬蔚从屋里走了出来,暖玉和卓玛紧随左右。
“既然来了,就下来吧。谈完了,我还要睡觉呢。对了,别忘了把那片瓦放回去。为了准备这些会叫的瓦,我可费了不少脑子啊。”沈琬蔚抬头,看着屋顶上。
黑影们自然而然地围成圈,把一个人护在中间。他们没有接话,也没有动。
沈琬蔚皱起好看的眉头,“数到三,你们再不下来。我可不客气了。”
“下。”中间的人出声了。
于是,黑影们一齐移动,稳稳地落了下来,依然保持着众星捧月的队形。
沈琬蔚撇撇嘴,盯着中间的人,“以后有事走大门。我最讨厌鬼鬼祟祟的人了。今晚我的心情好,就不杀人了。怎么,你连单独见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中间人分开身前的两个人,走到了沈琬蔚的面前,以两人可听到的音量说,“蔚蔚,你猜到我会来?”
“宸王,眼前的情形,不正是对你的回答?”沈琬蔚讥讽地说。就算他蒙着脸,但是他的身形和眼睛都骗不过她的眼睛。她也压着声音。
现在的荆怀琰不同往日,行事风格早就变得阴狠。她不怕,但是不想让手下的人无端陷入麻烦。如果挑明了他的身份,万一他要遮掩行踪,杀人灭口呢?
傍晚,她是故意不去赴约的,就是等着晚上给他一个下马威。
因为站得近,她还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几乎都能猜出他到访的意图了。
“我们谈谈?”荆怀琰提议。
“不然,我大晚上的起来做什么?”沈琬蔚白了他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去前厅。”
荆怀琰点点头。
沈琬蔚吩咐暖玉去把油灯点亮,转身走向前厅。
荆怀琰跟在后面。
“你的人,就不要进来了。怎么,怕我杀了你吗?”沈琬蔚头也没回,凉凉地说。
“你怎么会害我。”荆怀琰抬起手,吩咐手下停住。
进了前厅,沈琬蔚让暖玉和卓玛也到外面等。
屋内,只剩下沈琬蔚和荆怀琰。
“请坐。”沈琬蔚坐在圆桌前。
荆怀琰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看过她了。她又变了,变得更好看了。只是,此时的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不复记忆中的亲近和依赖。
“婉婉,”荆怀琰感慨地喊了一声。
沈琬蔚抬起眉,一脸的不悦,“宸王,如此亲昵的称呼,还是不提为好。我想你也知道皇上的意图了。”
面对她的敌意,荆怀琰暗自感到委屈。他叹了一口气,“皇祖母会帮你的。”
沈琬蔚呵呵两声。他怎么不说他会帮自己?经历了很多事之后,她已经明白光会动嘴的人,永远不是真心待自己的人。真正在意自己的人,会默默地把事情替自己解决的。
“你再等等。”荆怀琰含糊其辞地说。
“谢谢宸王深更半夜来关心我。如果没有事,我想再去休息一会儿。”
“你对我,一定要这般冷淡吗?以前……”
“打住。别提以前。那时,我年少无知,以为你是一个可信的人。事实证明,我错了。现在我已经醒悟,所以收起你的假惺惺。我来猜一下,你来造访,是想让我入宫后助你成事吗?”
荆怀琰愣住了。她竟然什么都猜到了?
的确,他从皇后那得知楚康帝要纳沈琬蔚为妃,简直急坏了。明明是上天替他准备的皇后,怎么就要成为那个糟老头的妃子呢?
皇后看到他义愤填膺的样子,问道,“你打算替她去请皇上收回成命吗?”
“不。”他下意识地答道,在看到她的嘲讽眼神后,又解释道,“孙儿,不好违背皇祖父。”
“那你就呆在一边看吧。”
“皇祖母,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现在就杀了他?”
他压住雀跃的心,把那个“好”字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孙儿不敢。”
“你不是不敢,而是做不到。”皇后嗤笑一声,“本宫会去劝你皇祖父,缓两年纳她为妃。”
“皇祖母英明。”他松了一口气。
皇后盯着他,“两年,你确保能上位吗?本宫劝你,不要再纠结在福安郡主的身上了。她和你不是一路人。”
是吗?他不信。
沈琬蔚看荆怀琰没有反应,索性把话说的更直白,“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们之间以前的情分早就没有了。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我不同意!”荆怀来站起来,向前倾着身子,一把抓住沈琬蔚的手腕,一脸的执拗。
“你说,我哪里好?我一定改。”沈琬蔚昂着脖子,死死地盯着荆怀琰,一脸的坚定。对这个人,她已经深恶痛绝了。
皇后派来对付她的那些人,他会不知道?那么,他做了什么?并没有。
明明是一个凉薄的人,装什么深情?
怎么想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吗?
“婉婉,我一直喜欢你,在等你长大。我,我会娶你的!”荆怀琰斩钉截铁地说,“我会让你成为晟朝最尊贵的女子!”
“我不稀罕。”
“这个位子,只有你配!”
“谢谢抬举。真的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答应皇上?!”
“笑话?!我能说不吗?我可不像你孤家寡人,我的身后还有要守护的家人!还是说,你准备替我出头?”说到最后,她挑眼斜睨着他,毫不遮掩眼里的嘲讽。
偏偏,荆怀琰根本就不能接话。反对楚康帝?他还没有那个实力。这一点,他不想承认。
沈琬蔚鄙夷道,“既然你做不到,又有什么立场指摘我?好了,别再装了。我都看腻了。你心里清楚,我们已经是对手了。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不会帮你的,也不要你帮。”
“你的心里,有人了?”荆怀琰垂下眼,艰难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