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人不必自责,谁也不曾料到好端端的就生了这般事。”
“楚大人,继续往里走吧,这还只是院子里……”
楚昭云脚步未动。
她不是没查过灭门的案子,只是没碰到过如此猖狂的凶手。
以前查过或听过的灭门惨案,凶手都喜好挑下雨天作案。
一来雷声雨声可隐匿人的惊叫声。
二来,大雨倾盆而落,会将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杀害杜府的真凶,未曾清理现场,可见其猖狂程度。
就这般自信不会被她抓出来吗?
思及此,楚昭云更急切想破案了。
“金大人先派人查查近日均州可有进出可疑人士?望月说得对,或许凶手不止一人。”
“楚大人稍等,我去去就来!”
金方善匆匆跑去大门口,交代了几句话,又跑到了楚昭云面前。
“楚大人,前院正厅还有两具尸体。”
楚昭云和江望月跟金方善到了前院正厅,江望月验尸。
验尸结果和院子里的结果一般无二。
金方善又说:“剩下二十一具尸体,都在后院了。”
楚昭云突然想到一事,问江望月:“这十人死亡时辰是在何时?”
江望月又重新验尸。
“大人!根据尸斑来看,死亡时辰约莫着是在前夜!”
金方善大惊:“昨日早晨接到的报案,也就是说……那时他们已经死了整整一夜了?”
“去后院。”
三人又连忙去了后院。
杜府不算大,但后院里的小院子也有好几个。
奇怪的是,其他小院子里的尸体,加起来一共六人。
其余人竟全部聚集在一个院子里。
金方善踏进了院子,解释着:“下官猜测,既是前夜死的,估摸着正是杜家全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剩下十五人,都在这院子里。”
楚昭云四处看了看。
此院落,不算后院里最大的院子。
布置得宜,又在正院一旁,估摸着是杜家长辈的院子。
一进正厅,楚昭云在诸多尸体中,看到了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看来,她想的不错。
“望月,验尸。”
江望月行走在布满尸体的正厅之中,走得极其艰难。
此番验尸,他费了不少时辰。
“大人,正厅里有十三具尸体。还差两具……”
金方善解释着:“对,小厨房里还有两个厨娘。”
“那便是三十一具尸体,全了。这六人,和前头院子里大人死因死状一致,但这七人……”
楚昭云顺着江望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听见江望月说:
“这七人,看穿衣打扮,应当是杜家的主人家,他们也是死于心口一刀,失血过多而亡。但他们毫无挣扎痕迹,尸身上也毫无中毒痕迹,唯有这桌上羹汤里,有迷药。他们是先被迷晕了,又被杀了。”
闻言,金方善看着不远处地上的妇人,妇人趴倒在地,两只手举过头顶。
顺着她的手往前看,才明白她是想抓住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府衙登记册子上有他的名字,唤梦儿。
才三岁。
金方善想起了自家府上两岁的孙儿,顿时悲从心来。
他哽咽道:“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畜生!”
“金大人到府外等片刻吧,我和望月再看看府上还有没有线索。”
“我同楚大人一起!”
金方善执意要参与,楚昭云只好准了他。
三人在府上仔仔细细搜查了两个多时辰,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走出了杜府,金方善说道:“楚大人先去府衙吃饭,今早听了大人的话,我已派人去查进出均州的可疑人士,相信明日就有结果了。”
事已至此,楚昭云心里大致对此案有了初步的判断。
“若是行凶者丧心病狂,随意挑选了一府进行屠戮,那所有人的死状都会一样。就不会有主子和下人之分了。”
“楚大人的意思是说,不是外来人,是仇家寻仇?”
“嗯,凶手迷晕杜家人,随后杀之,连杜家的下人也不放过,可见其是为了泄愤。”
“有理,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金方善心里堵得慌。
他又把楚昭云和江望月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说道:“前天夜里,杜家齐聚一堂用膳,随后仇家来寻仇泄愤。杜家人是被迷晕了之后杀死了,下人们是直接被杀死的,还有过挣扎,他们也想往外跑……但一个人也没跑出来,可见凶手可能有多人。而且一刀毙命,可见凶手手法熟练,许是杀人老手……杜府上还一点线索也没有……”
“金大人理得不错。”
楚昭云向金方善投去赞同的眼神。
他总结得十分到位,可见金方善不仅脑子拎得清,人还很细心。
楚昭云又补充道:“前夜事发,昨日早晨才发现,但杜府并非地处僻静,邻近府苑什么都没听见吗?此事,也得查!”
就在这时,江望月肚子响了一声。
金方善连忙说道:“楚大人说得有理,得查。要不咱们在附近将就吃些,不回府衙了?”
他想赶紧把凶手抓出来。
只要一想到已经快两天两夜了,凶手还逍遥法外,他就满心惶恐。
三人在杜府附近简单吃了午饭后,又赶忙回了杜府。
离着杜府还有些距离时,三人就看见有人在杜府门口起了争执。
金方善瞪大了眼:“不好,是董玄的大娘子又来了!”
话音刚落,三人便朝着杜府跑着。
女子哭得伤心,她指着杜府府门大喊:
“为何不让我进去!这是我的家!”
“我虽外嫁,但我姓杜,这是我的娘家!”
“别拦着我!都让开!”
“如今杜府遭了如此惨案,难道我为家人敛尸都不行吗?”
“梦哥儿还那么小,你们就让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吗?你们安的什么心!”
杜若裳说出来的话好似句句泣血,拦着她的衙役们也于心不忍,更不敢对她说上半句重话。
抱着她胳膊的男子,也无声流着泪。
“裳儿,别动气,杜家已经……你若是气坏了身子,叫为夫如何独活?”
“官人,让我进去!”
“等府尹大人查清了案子,咱们就能进了……是为夫无能,本该去亲手抓住贼人,可恨为夫是个不中用的……”
“官人……”
杜若裳和董玄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两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