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真当自己是曾经的扶桑女王了?找死么?”暮晨的眼中射出狠戾的光,冷笑:“我先废了你的双脚——那样你就跟你可怜的妹妹一样,只能跪在原地服从于我了!”
水蛇立刻调转方向,缠住了木饱饱的双腿。
木饱饱感觉到如蛇信子般冰凉恐怖的触感从下面袭来,令她浑身一颤,止不住泛起恶心。
暮晨活了千年之久,又得到了加强,此时他的法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没有胜算!
不知为何,在水蛇接触到她的一瞬,在她四肢上留下一块块黑斑刻印,她冥冥之中就感觉到了。没有任何胜算!若木虽然妖力高强,但没有解除契约前,根本无从反抗暮晨。
马骥连维持自身的存在不崩溃都十分勉强。
于是毫不犹豫,她立即发动了时停妖术——唯有靠银戒打破契约这一条路可走!
时间在她念动咒语的那一刻静止了下来,然,就在她欣喜若狂地想要去触摸近在咫尺的石像时,她感觉到腿上冰凉的东西动了一下。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
怎么会?不可能!除了马骥,竟还有能在时停阵内活动自如的东西?
不!那根本就不是生灵。她大意了。
就在刚刚,两条水蛇缠住她四肢并留下刻印的时候,暮晨就已经将自己的妖力锁定了目标,完成了他的攻击。接下来,无论木饱饱如何躲避,只要她的身体动弹,就无可避免地会受到暮晨早已设好的攻击。
这才是寂灭的强悍之处——一旦发动了的攻击,无视过程,最后一定会命中目标!
即便是身处时停术之中的木饱饱。
“呜呜呃——”木饱饱被缠住双腿,一下子翻倒在地,心中所控的时停也随之解除了。
暮晨在她背后发出了阴森的嘲笑声:“我就知道你有独门秘籍,但是——但是!没有人能逃脱寂灭。世人会为我拜倒,我会让所有人明白,诸神黄昏已经再度降临——”
他把水蛇召回身边,然而木饱饱已经被剜开了双腿上的骨头,趴在地砖上寸步难行。
若木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她苦心引诱木饱饱来到这里,又让他们全部恢复记忆,只为了重启精怪城的大门、撕毁血契解放精怪。
“实现这一切的方法就是取出马骥的心头血——也就是说,要解放精怪,你必须亲手杀死马骥。”这是他们刚才在同梦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来不及想太多,马骥并指点在木饱饱的小腿上,一股内力蔓延开,木饱饱只觉得膝盖以下被震麻了,但暂且止住了血。
不过是这么一点活动,马骥感觉到强压着的毒性有在体内作祟,脑内雪花般的杂乱画面又再度袭来,晃神的片刻,他已经被暮晨逼至近身,只要肩上的长剑再用力一分,就是神仙难救了。
暮晨已经提前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然,马骥并没有后退防御,反而是打开一直压制着的血脉,利用这压抑了数日的妖力冲破了僵局,把毫无准备的暮晨震出了三步开外。接着纵身一跃,一手抽出身后的长剑,挡在胸前,面色阴沉。
一时间,整个第九层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暮晨一声冷笑,率先打破了寂静。
“能压住此毒月余,不入五脏六腑,神无君果真是好功夫,天下无双!只可惜呢——终究是苟延残喘罢了。为何不放下执念,让我送你好好上路呢?你我共事一场,我定不会在此时为难你,我定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然而马骥却没有因为这羞辱而动怒。他只是缓缓转动剑锋。
木饱饱看到,他一直随身用的这把剑,居然剑身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仿佛一块剔透的白琉璃,映着巨浪翻涌上来的墨黑色。
“剑名,‘雪镜',请求出战。”
语毕,剑光四起,那一道道剑气摸不着路数,只因速度太快,剑身又是透明,更加变幻莫测,连木饱饱都看不清剑锋的走势。
这……她心里一震,难道,就是明镜依附的剑刃么?
马骥上一刻还离暮晨三步远,眨眼间已来到了眼前,剑锋直指暮晨的心脏。
木饱饱的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雪镜与水蛇相撞,马骥与暮晨二人的身侧骤然爆出四条巨浪,直冲塔顶。
水花四溅,雾气弥漫间,雪镜穿过了无数的水珠,破浪而出,马骥将所有精神汇聚在这一招上,全力刺向暮晨。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水幕,隐形的雪镜也显露了轨迹,虽然仅仅是一瞬,但也让暮晨抓住了痕迹。
交锋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而擦身过后,本应该被刺中心脉的雪镜,却微微颤抖了一下,脆然落地。马骥随之吐出了大口鲜血,腰膝一软,差点瘫倒下来,然只是踉跄了一步,勉强用雪镜扎进地面,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然我猜猜——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全力刺中了我的心门,我本应该一击暴毙呢?”暮晨得意地说道:“可没想到,只是扎进了我的肋骨,却没刺中任何内脏?”
剧痛逐渐侵蚀了马骥的意识,他的身体摇晃了起来,口中的暗色血液不断涌出——那是毒药发作侵袭入了五脏六腑的征兆。
“可是,我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暮晨清了清嗓子,他一步步靠近马骥,继续说道:“每过一百年,我便会变换体内脏器的位置,你一介凡人,又怎能猜到如此呢?不怪你——你尽力了——神无君!哈哈哈哈哈哈!”
若木的脸色灰败。
马骥和木饱饱两人皆受到重创,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毒发之状让马骥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是他竟然露出了释然的笑,笑得轻松而张狂,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饱饱……杀了我……取出心头血,让若木……重启精怪城门!”
马骥的面孔已经由惨白转而青紫。
“快——再等就……来不及了!快用金索杀了我!我……命令你!!”他近乎吼道
木饱饱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当然不愿意舍弃自己的爱人,她不辞辛劳的奔波,为的就是救下马骥。可如今恢复了扶桑的记忆,第一件事却是要她亲手杀死马骥。
然而精怪受契约的限制无法反抗自己的主人,木饱饱也不能例外。
在马骥笑着温柔地说出这句命令的下一秒,她手中锋利的金索毫不犹豫地刺进马骥的心口。
同时,她的心脏如过电一般,最深的痛与悔交织成炽热的电流,经过胸腔手臂直达指尖,一次一次延绵不绝。
木饱饱怔怔地看着怀中的爱人,毒药发作,妖力反噬,神智涣散。
心头血被取出了,像一枚耀眼的红宝石,在木饱饱的手心熠熠生辉。
但若木的契约,却并没有被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