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侑子2025-10-29 10:247,340

我正想呵斥她胡言乱语,柳兰陵却突然开了口,“她不过一妓子。”

“叶姑娘怎能把她说的话放心上。”

他声音不小,响彻在了院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带着调笑的目光,让我如坐针毡。

我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人人都说安国侯,温润如玉。

那为何偏偏对我冷心冷眼呢。

5。

我握紧了指尖,正想转身,走出人群。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女眷出突然有人惊呼出声,大喊道。“有刺客!”

人群瞬间乱成了一团。

涌动着四处逃窜。

春日宴每年一次,从来没有出过纰漏,这一次,怎会突然出现刺客。

我猛然看向了安渊陵。

他被人推搡着,不住的后退。

安国侯鲜少出席这种场合,这一次,却出现了。

而又偏偏在这次,有了刺客。

他们是冲着安国侯去的。

想通这一关窍,我便连忙跑向了安渊陵。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

寒光乍现。

安渊陵身后蒙着面的黑衣人瞬间逼近。

我来不及喊出声,只能一把推开他,谁料这时,安渊陵瞧见了我便一个转身退了出去。

我的身子重重向下一扑。

我落到了刺客的手里。

我发愣的看向安渊陵。

猛然想起他曾经对我的叮嘱,”叶明儿,你不配站在我身侧。”

那时的我只当他是不喜,现在想来,他是从未信过我啊。

那些刺客眼见事情败露,便一路挟持着我。

就这样,我被关进了地牢。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我原本以为那些刺客会对我严刑逼供来要挟安渊陵,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派来了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

更可怕的是,他们还给我灌下了春药,想逼我像狗一样对大汉求欢。

我看着那大汉笑得露出一口黄牙,不断的向我接近。

眼里是明晃晃的欲望。

“安侯爷的女人,想来滋味应当也是极好的吧。”

我连忙呵斥了他,“你也知我是安侯爷的女人,还敢动我?”

他闻言,大笑出声,“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那高高在上的夫人了?”

“实话告诉你,你能进这地牢,还指望能出去?”

“丞相的嫡女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叶明儿,你拿什么和她争啊?”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我。

叶凄,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毁了我。

但我不愿屈服,我若真的被他碰了,那安渊陵定不会在看我一眼。

到了那时,我该怎么办。

那远在江南死不瞑目的三具尸骸又怎么办。

我也不能让自己被人如此肆意凌辱,太脏了……

在极度的恐惧和痛苦中,我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刺骨的疼痛钻了出来,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

尽管身体剧痛,我也宁愿选择这样,也不愿失去最后的清醒。

我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换取那个大汉的一丝良知。

那大汉见此,却直接上手撕烂了我的衣裳。

我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连尖叫的力气都没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不好,安渊陵找到这了,现在就在门口!”

大汉脸色一白,狠狠瞪了我一眼。

担心事情败露,他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扎向了我的心口。

“你可别怪我,你若不死,林凄便不会放过我。”

我浑身无力,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出,我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入我的身体。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模糊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急速奔来。

安渊陵看到我衣裳被撕裂的惨状,以及我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他显得震惊不已。

他抱着我,手在剧烈地发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努力想要开口解释,但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意识慢慢地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6。

细雨飘了一夜,今晨越下越烈,宫中飞檐屋脊皆覆了层白雾。

温渊陵对我那日遭遇的事,没有半分问候。

也是,为了一个妓子得罪丞相府的人,哪里划算。

冬日生寒,上次的刀伤让我一到午夜便会胸口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割。

我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疑惑。

我有时会恍然的想,若当初我随他们一起去了是不是也就不用受这般苦楚了。

但叶家上下三百人,夜夜都在我的梦中,我知道,我不能死。

可是当温渊陵说把我送给他人时,我的心,还是压抑不住的抽痛了一瞬。

来人着了一身窄袖绯色绣麒麟暗纹的圆领袍,腰间束带,肩背宽阔,剑眉下,一双清亮眸子黑沉若曜石。

齐大将军。齐裴。

如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我不过进去上了茶,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赤裸裸的目光让我有些举步维艰。

我急忙便想退下,那人却开了口,“这位姑娘,是侯爷府上的丫鬟?”

我顿了一瞬,突然就想听听温渊陵是如何作答的,我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安渊陵淡漠的开了口,“不过是个下人,怎么,齐将军如今府上缺人?”

齐裴笑了笑,“倒是不缺,但这姑娘,长的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安渊陵抬起了眼,“齐将军这是何意。”

齐裴站起了身,坦言道,“不知安侯爷,可否割爱?”

他这是明目张胆的的向安渊陵讨要我。

安渊冥眯了眯眼,眸色阴冷,半响,突然笑出了声,“将军哪里的话,怎会算的上是割爱,能被将军看上,是她的福气,将军若想要,隔日我就派人把她送到将军府上。”

齐裴闻言,眉眼都带上了笑,“那卑职在此,就先谢过侯爷。”

他们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了我的耳中。

我入坠冰窖。

三年了,我对安渊陵来说,还是一件随时可以抛弃的物件罢了。

在无数个寒夜,他把逼在床榻上,对我没有半分怜惜时,我没有心寒。

他命令我一举一行都要安分守己是,我也没有动摇。

我甚至为了替他祈福去观佛寺一步一叩首求来了平安坠。

主持说,心诚,才灵。

我在那石阶上跪了整整一天,我心诚了,玉坠也求来了,为何,不灵呢?

哪怕因为在观佛寺祈福而落下了旧疾,我也没有怪他。

我接近他的目的不纯,便总归觉得我是亏欠他的。

可我一直都知道他把那平安坠转手便赏赐给了下人。

自欺欺人。

我们身旁再无了别人。

安渊陵唤了我一声,“下去收拾。”

我垂下眼,重重的跪了下来,“明儿,谢侯爷三年恩泽,此后,锦水汤汤,与君长绝。”

他愣了一瞬。

张了张口,似乎还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已然听不真切了。

我一步步走出了安国侯府,登上了车马。

车马摇晃了起来。

我恍惚才发觉已经日落西山,京城向来少阳,日暮时分越发的冷,只见天边一圈镶着黑色的光圈。

远处的栖鸟长鸣一声,离开枝头,呼啦啦的震翅而去。

但见那掀起的车帘一角中,一抹雪白若隐若现。随即,消失不见。

我记忆中的人和物,也离我远去。

兰因絮果,不过是无缘罢了。

7。

我到齐府时。

齐裴背上还背着画弓箭篓,腰间佩剑,身旁一匹彩缕鸣呵的宝马,似才从城外打猎归来。

我行了一礼,施施然:“见过将军。”

他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线,把手在华服上反复擦了又擦才来扶我:“不必多礼。”

“明儿,我想娶你为妻,你呢,你可愿嫁我。”

我愣了一瞬,他这话说的轻巧,但他所谓的娶妻,是娶我做正妻?

我想到这。随即又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但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齐裴是个耿直的男子,他疼我惜我,把府上最好的珍宝都送给我。

听侍女说,我是他唯一的女人。

那是我才知晓,在我来之前,他从未娶妻。

侍女还说我的皮肤像羊脂玉一般洁白细嫩,声音像黄鹂那般轻巧悦耳。

就像是话本子上写的仙女那般美。

我不知她们这是那学来的话术,但将军府,确是比侯府让我待的更为舒兴的。

夜里,齐裴把府里安装习俗装扮布置。

满室红艳艳的,喜庆极了。

他挑起我的红盖头,与我对饮合卺酒。

他那晚并未要我,只是与我说了许多话。

他说他母亲也是大夏人,他母妃良善,貌美,是这世间最好的女人,他父亲与母亲相爱了一生,他羡慕极了。

我那时才知,原来,他是柔然的人。

这般秘密,怎么就轻易告知了我?

他笑了起来,“你大可放心,我如今,只会一心向着大夏。”

我愣了一瞬,想必他在柔然,也遭受过些什么。

我问他,“你娶我,亦是因为我是大夏人?”

他瞬间羞红了脸,硕大的体格,却缩卷了起来。

“我幼时,去过一次江南,曾经,见过你。”

“你那时穿着一件红袍子,艳极了,我落进了池水里,没人敢来救我,唯有你,向我伸出了手。”

他说着,笨拙的开始学起了我那时的语调,“你说,你叫叶明儿,是江南首富的女儿,你救了我,我需得念着你的好。”

我愣住,不过短暂的相逢,他却念了数十年。

他又开了口,“我去年征战回来,才知晓叶府被人抄了家,江南的知府贪得无厌,竟然把手伸向了百姓,我亲自斩首了他,可是,我却到处都寻不到你,明儿,是我来晚了。”

他的话让我呆在了原地。

原来,复仇竟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吗。

原来,早在一年前,我所做的一切便没有了意义吗。

我低下了头,再也克制不住,大哭出声。

齐裴见状,开始笨拙的宽慰我,“无事,无事,日后,我会护着你的,”。

齐裴待我极好,但其他人,却还是看不惯我。

眼前妙龄女子叫青萍,是齐裴的下属,在齐裴的军营中,人人都知道,她爱极了齐裴。

她笑着对我说,“我不过几日未归,将军就娶了个笼中鸟?你知道吗,在战场,漂亮的人,可都死的早。”

我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侍女却与我说,她能独自猎杀一头狼。

生在军营的女子,果真也是不一样的。

“死不了的,你不是,也没死吗?”

她被我这话说的愣了一愣,随即羞赫道,“胡言些什么,闺阁女子,当真是满口谎话。”

我轻笑了一声,到底是个年幼的,藏不住事,“不是胡话,青萍,确实,很漂亮。”

她气的原地跺了两下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一走,齐裴就来了,掐的时间刚刚好。

“你方才,一直在门外?”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插手。”

我有些讶然,“怎的,你是怕她欺负我。”

他走到了我面前,“青萍是个孩子,但她心气急,你若不喜她,我便赶她走。”

我想了想,突然调笑道,“那如果我不喜欢你呢,你会放我走吗?”

他闻言,突然慌张了起来,“明儿,可是我有什么做不不好的地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依你的,你,不能走。”

我沉默的看着他。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上带着些薄茧,却出奇的温暖,“别走,你若走了,要我怎么办。明儿,明儿……”

他嗓音有些嘶哑,一声声的唤着我。

我心头,莫名起了些涟漪,犹如云开见山面,雪化竹伸腰。

忍不住,轻笑出声。

8。

我在将军府待了三月。

人人都会唤我一句夫人。

就连青萍那丫头,也时常在远处瞧我。

苦寒的冬日,好似,也没有那么难熬。

我是在立春那天见到安渊陵的。

齐裴奉命出去剿灭山贼,整个将军府,只有我一个人。

我只能出去见客。

细雨下了一夜,今晨越发的大。

我走了出去。

入眼便是那染了沙尘的白袍。

安渊陵脸色苍白至极,好似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皱了皱眉,轻喊了一声,“齐将军如今不在府中,还请侯爷来日再来拜访。”

温木石见了我,突然道:“明儿,我是来寻你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听到他的话,没有半分波动,他来我这,是想得到些什么?

可我如今对他应该没有半分用处了才是。

“侯爷,请自重,我如今,是将军府的人。”

他却突然唤出声,“明儿,你,在将军府过的可好。”

我转过头,他的眼里晦暗不明的,我却觉得有些好笑,“好与不好,与侯爷何干?”

“你,若不是不愉快,便随我走。”

“随你走?侯爷好大的口气,你要我随你去哪?随你回侯府日日被你欺辱?还是随你去给那些外邦人跳舞?”我一步步逼近他,“安渊陵,你如今,又做这些给谁看?”

他眼里的光辉一颤,哑声道:“我会和齐将军说明的,你没必要留在此处。”

“呵。”我轻笑一声,“侯爷当真是势大,但是,你把我至于何地?你要我与你回去,背着无数骂名?背着齐裴将军的怒火?我为何要把自己放在这般地位上,侯爷又何时,变得如此蠢笨了。”

他的手掌狠狠一缩,像似才想到什么。

“侯爷,当初,是你亲自把我送走的啊。”

他张了张嘴,仿佛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是我不识,明儿,京城势乱,我一直以为你是他人派来的探子,所以对你百般刁难,但如今我明白了,你不是,你呢,你愿意随我走吗,我发誓,这一次,我一定会对你好。”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悲痛。

我麻木的看着他,想不通他这副作态是为何。

我退后一步,避了开来,坦言道,“安渊陵,你再也束缚不了我了。

我抬眼,眼前人棱角分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我的脸庞,也曾是我年少时的梦。

但世间纷扰,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我越过他,踱步离开。

手腕上突然传来的炽热温度止住了我的步伐。

我一愣,回头看他。

他低垂着眼,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对劲,手上的力度却无法撼动。

“明儿,我嫡母自幼便教导我,不要妄自相信他人,我顶着整个侯府,向来举步维艰。我不敢,也不能暴露一丝。”

“我知我伤了你许多,我也知你怨我,但是明儿,我如今看清了,早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午夜,你便上了我的心,算我求你,再给一次机会,将军府,怎会是你的归宿。”

他的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颤抖,但我内心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眼里的光辉一颤,哑声道:“我会护着你的,明儿,我定会让你一世无忧的。”

“呵。”我轻笑一声,“渊陵,可我,不想啊,我不想同你相守,亦不想在与你有任何瓜葛。”

“安渊陵,当年我求你仁慈一些时,你是如何回答我的呢,你说,我不过是一个妓子,哪里有资格言语,你要我在漫天的大雪中跳到脚生血泡,被那些无妄之灾害得的身受寒疾时,又可曾想过我半分。”

“安渊陵。”我打断他,“我不愿。”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叶明儿,早就死了。”

“你这般作态,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而你我之间,早就没有因果了。”

他抬眼看我,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腕上的炽热,渐渐失了温度。

如是颠簸生世亦无悔,但韶华倾负,汉霄苍茫,牵不住朝与暮,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9。

齐裴回来了。

瞧见了安渊陵,却没有半分恼怒。。

齐裴与安渊陵并肩而立,倒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清萍不知从那冒了出来,开口道,“这么看,也还是我们将军好看些。”

我轻笑了一声,“自然,我的夫君自然是定定好的。”

清萍看了我一眼,也笑了起来。

他走了过来,对我低声道,“侯爷想要与你道别。”

他语气有些不稳,好似在忍耐些什么。

我歪了歪头,“将军不想我见他吗?”

他顿了顿,又道:“他是你的故人,你若想见,我不会拦你。”

他看着我,目中带着淡淡的落寞。

我抚上了他的脸,替他把额角的发丝撩开,轻声道:“你说的对,他不过我一故人,是该道别的。将军,我晚上想吃些热汤,可好。”

这话一出,他眉目舒展开似松了口气,“好。”

我向安渊陵走了过去,他正低着眼,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上的物件,却又不像在看这个东西。

他似乎走了神,身子微微下弯,看上去又显得紧绷。

听到声响,他抬起了头,轻唤了我一声,“明儿。”

我没有与他寒暄的打算,“春日夜凉,侯爷走好。”

他眼神微暗,掩去了眸底的暗潮,“明儿,你可还记得这平安坠。”

他说着,拿出了那白玉坠。

我淡漠的瞥了眼,“记不得了,应当不是什么要紧物件,侯爷若是不喜,便丢了吧。”

他哑然,握紧了那玉坠。

我看了眼天色和远处的齐裴,“不早了,侯爷早些上路吧。”

我说着,便一步步离了他,向着余晖走去。

齐裴迎了上来,“我命人备好了姜汤,先喝些暖暖身子。”

我还未搭话,青萍又凑了过来,“我也要喝。”

我失笑,“好。”

风沙吹过,席卷了一切,将所有人的痕迹,都掩了进去。

与不见,心之所见。念与不念,镜花水月。食色性也,虚惘红尘。静观如是,尘起缘灭。

(正文完)

安渊陵番外

他的母亲自幼便教导他,不要相信旁人。

所以当小厮向他禀告叶明儿自请入府时。

他便想着,又是一个探子。

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一个样貌极好的女人,却也柔弱的紧。

他这是,被人小瞧了吗。

所以他想尽了法子。

柔然使臣离境,他要她作陪。

他其实是瞧见了那满地的鲜血的。

所以他问她,“明儿,你怨我吗。”

她却抬起了眼,轻笑了一声,“奴不会怨侯爷,永远不会。”

那一刻,他奇异的感到了一丝悸动。

但他绝不会承认,他对一个妓子动了情。

所以哪怕他知晓是丞相的嫡女对她做的手脚,他也没有什么动作。

可是后来,齐裴却来向他讨要她。

他是如今京城最为炙手可热的人。

跟他合作,才是上策。

所以他,默许了。

而她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一丝怨言,重重的跪了下来,“明儿,谢侯爷三年恩泽,此后,锦水汤汤,与君长绝。”

他愣了一瞬。

张了张口,似乎还说了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走后,他突然发现侯府,宽阔的吓人。

他终于想起来去查明她的底细。

底下的人来报,叶明儿,是清白的。

他慌了神,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观佛寺祭天,他奉命前往维护。

观佛寺的主持却看见他身旁护卫腰间的平安坠,恍然说了句,“当初叶姑娘来求这玉坠时,也是受了不少苦,侯爷,是不喜吗。”

他怔然,那时他才知晓,那平安坠是她一步一叩首求来的。

主持说,心诚,才灵。

她在那石阶上跪了整整一天。

心口猛地缩紧,翻涌着的腥味从喉口涌了上来。胸口里跳动的心脏宛如被人狠狠扯出来,踩碎了一样疼痛。

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错得离谱。

他疯了一般去寻她。

她却告诉他,““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叶明儿,早就死了。”

“你这般作态,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而你我之间,早就没有因果了。”

“我如今,是将军府的人。”

天亮了,远处的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好一副山河大好的光景。可日光明明照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却好似从天穹兜头洒下,像一盆滚烫的热油,烫得他皮开肉绽。

他站在那头,看着那相携的两人,只觉得那两人之间,仿佛谁也插不进去。

他恍然就想起了他把林凄处死时,她对他说的话,“安渊陵,你这样胆小如鼠,又生性多疑的人,你哪里配得到爱呢,你所盼之物和你所喜之物,都会离你而去。

“你这一生,注定孤独终老。”

他有时候会站在铜镜面前,透过自己,似乎能看到她的身影。可这种感觉会不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慢慢消失。

是不是终有一天,她会彻底消失?

有他被这种想法吓到了,于是他把她的名字、他们的故事,刻在竹简、石头上。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竹简、石头会被磨平痕迹,字迹慢慢变得模糊。

他不能接受这些岁月带来的磨砺,于是他便把她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身体上。

把她的头发束在了他的身上。

很难看,他必须承认这点。

但无论多难看,她也不会看到了。

下人来报,说将军府生了长子。

他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每个夜晚,他都会梦见她,她的笑容,她的眼泪,都在他的梦中重现。

他觉得自己只是一具赎罪的皮囊,茕茕孑立地活在这世间。

这些年他很少睡觉,大夏的夜晚向来是月星高照的。

像极他她倒在雪地的那晚。

今晚是上元节。

灯火阑珊,外面有多么热闹,他的身边就有多么死寂冷清

他下了阁楼,想去人群寻找一丝温暖,许是人多了,不知那个扒手把他腰间的平安坠偷了去。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腰间。

头突然疼了起来,心脏也疼,身上的伤口仿佛也突然都疼了起来,疼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清风朗月的安侯爷,终是在那一夜,泣不成声。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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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卖身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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