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觉得,爱情就像是水晶,透明纯粹,掺不得一丝杂质,来不得半点虚假,就像一首歌《因为爱所以爱》。但是,有的人却认为,爱情并不是所谓的缘分或者是命中注定,反而像是一件商品,想要获得,就必须要付出实质性的代价。这样的争论就好像是“要结果还是要过程”的辩题,没有对错,言之有理即可。
周末的早晨,阳光洒在淡紫色的窗帘上,粉白色的床单被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甜蜜,可是本应该相拥在一起安睡的两个人,此时已经各自起身。苏墨阳的公司有项目需要加班,洛瑾早早起来给他做了早餐,送他出门,然后一直窝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她的手掌在苏墨阳的照顾下已经好了很多,新的肉皮长上来,带着初生的粉色,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忽的,她停下手指,将写出来的文档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保存,关闭,发送邮件,彻底删除。一切都完成了之后,洛瑾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疲倦铺天盖地。
“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以为快乐会永久,像不变星空,陪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洛瑾伸手摸到手机,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调整了一下情绪,按下接听键,“喂,云逸,怎么啦?找我有事么?”
“洛洛,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林云逸的声音很平静,并不能让敏感的洛瑾听出什么,但是就是凭借着朋友间的默契,洛瑾知道他要说什么。
“好的,时间,地点。”洛瑾直起身子,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关机,然后起身走到卧室,拉开了衣柜的门。
“十分钟以后,我在你家楼下的冰激凌店等你。”林云逸向来都是如此干脆利落的。
十分钟之后,洛瑾来到楼下的冰激凌店,林云逸已经在里面了,依旧是迁就着洛瑾的喜好,选择了靠窗的位子。他冲她招招手,她向服务员点了冰激凌之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洛洛,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你我之间不需要客套,那么你的解决方案呢?不要告诉我这几天你没有想任何事情。”林云逸开门见山,洛瑾还没有坐稳,他就已经发问。
“云逸,你还是十分了解我。”洛瑾笑了一下,显然只是肌肉的活动,不关神经的事儿,“方案,我不是没有,但是你要我如何下得去手?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温馨,算起生日来我还要叫她一声姐姐,十年的情谊啊,我就为了一个猜测去伤害吗?”
“洛洛,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未雨绸缪?若要像南宫彦一样,事事都要要求一个证据的话,那你自己可得有心理准备,这种事情一旦拿到了证据,可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要朋友还是要爱情,到那一步,恐怕就连云影也是无能为力的。”林云逸很清楚洛瑾的为难,可也正因为这种为难,他才劝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在前面,一方面是给苏墨阳和温馨提个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就算事情最后朝着最坏的方向走过去,她至少也可以占住舆论的力量。
“我明白你的意思。”洛瑾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可是,情理法,情字当先,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要用心去对待的不是吗?就算他们真的最后选择了背叛我,那也是感情的事,怎么能够动用心思去算计呢?他们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姐妹,我宁可费尽心思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也不想那样尖锐地去伤害。”
“洛洛,你还是那么善良。”林云逸看着洛瑾略带忧伤的眼睛,无奈地长叹一声,“你这样,别人未必领情。”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过去不也利用过顾一诚,成功地让苏墨阳转移了视线,不也利用过叶澜和南宫彦为我办事,不也利用过苏墨阳的性格弱点让他一直留在我身边?只是如今对面的人换了,让我不得不手下留情,你知道的,十年的友情在我的生命中并不比这七年的爱情分量轻。”洛瑾苦涩地笑笑,“我希望每个人都好好的,哪怕这里面不包括我自己,只要日子可以安安稳稳,我委屈一点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
“你以为你委屈了,就可以天下太平了吗?你未免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一个淡淡的嘲讽的声音飘过来,洛瑾不需要抬头就可以知道来人是谁,除了苏墨阳之外,能这样在她忧伤的时候直接戳上她的伤口的人,就只有南宫彦了。
“行了,别在这儿给我摆架子,说大道理,这不是你的风格,也不是对我有效的办法。”洛瑾翻了个白眼,南宫彦也没有在意,只是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好久不见,你和叶澜愈发相像了,从这姿势到眼神,真是如出一辙!说吧,你意欲何如。”
“其实,我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打听到苏墨阳的公司就算是加班,中午也是有休息时间的,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帮你把温馨约到了这里。看时间也快了,林先生,不如我们换个桌子聊聊?”南宫彦没有去理会洛瑾已经濒临发飙的表情,只是微笑着看向林云逸。
“洛洛,不管是什么事情,还是早下决定的好,否则你越不想要伤害的人,最后将会被全部伤害,这个世界不存在完美,得失必须共存才能平衡,以心换心只是一种理想,你不要太委屈了自己,最后得不偿失。”林云逸看了看洛瑾,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和南宫彦一起走到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来。
他们离开之后,洛瑾眼中的愤怒已经全然不见,剩下的满是惶恐,她虽然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罗列出了所有的可能性,也给出了所有的可能性发生后的解决办法,其中并不是没有提前摊牌这一条,但是她想到了,未必说明她已经做好准备去实施。更何况,经过无数次的分析,她想要的双赢的结果,除了让温馨重新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的可行性不是一般的低……就在洛瑾胡思乱想的时候,温馨推开玻璃门,向她走了过来。
“洛洛?你怎么了?我听南宫彦说你不太好,让我来看看你,还叫我别告诉墨阳。你怎么了?和墨阳吵架了吗?”温馨坐在洛瑾对面,一脸担忧地看着洛瑾微微发白的脸色。
“没什么,你别听那家伙胡说,他根本就吸血鬼,资本家,我不过是没有答应他做下个月的营销策划罢了,他就这么编排我,还好这是石盘市,这要是在燕都市,小幽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洛瑾平静地笑了笑,对于温馨的关心,她忽然觉得有些讽刺,温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还是在装傻呢?这几天她和苏墨阳没少吵架,苏墨阳也不是个会掩饰心情的人,就算温馨猜不到,还看不出来吗?
“洛洛,我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的这一句没什么的。”温馨有些不高兴了,“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呢?”
“是啊,我们是好姐妹呢……”洛瑾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从温馨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伤还没有好,被抓疼了呢,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南宫彦的方向,他是背对着她的,这算什么,相信还是一起?洛瑾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情,缓慢地说着,“温馨,我希望你可以离苏墨阳远一点。”
“为什么?怎么了?你误会了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温馨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我们认识十年了,彼此的脾气性格是了解的,虽然你和宋远分手是我们一致认为的最好的结局,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依旧会无条件地支持你,所以,你并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的反对意见而疏离我们。”洛瑾淡淡地说着,她并没有看着温馨的眼睛,因为她怕看到令她失望的东西。
“洛洛,你的意思是,我和墨阳走得太近了?”温馨盯紧洛瑾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收获,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是的。”洛瑾斩钉截铁地回答她。
“洛洛,墨阳也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吗?”温馨叹了一口气,语气柔软。
“我记得,我和他在一起七年,你从未说过他一句好,甚至于无数次劝我与他彻底分手,你的态度,从来都不是这般维护他的。你一向讨厌他,难道是他可以帮你得知宋远的消息这一点让你倒戈了吗?”洛瑾的眼神出现几分犀利,心上所有的侥幸已经被用尽,温度随之下降。
“洛洛,”温馨再次叫了洛瑾的名字,她不明白一向通情达理的洛瑾今天为什么这么固执,“我是因为你才和他要好的,理由就像你说的那样,因为你的选择是他,所以我接受他,没有你,他对于我什么都不是。至于宋远,我承认我很感激他帮助我,但是我只是通过他找了一个捷径罢了,如果没有他,我还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找到宋远的,因为我爱他,是我没有珍惜他,所以我想挽回。”
“好吧,就这样吧。”洛瑾闭上眼睛,将疲惫的神色关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是我多心了,对不起。”
“自家姐妹还说什么对不起呢?”温馨见洛瑾这个样子,以为她真的放心了,她起身拍拍她的头,“那这样的话,我就赶回去加班啦,要不然墨阳该打电话找我了。走了,拜拜!”
“嗯。”洛瑾点点头,目送温馨离开后把头轻轻倒在身侧的人身上,“彦,我该怎么办?”
“你是要结果还是要过程?”南宫彦像每一次一样,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眸,为她遮挡住光,虽然黑暗会让她害怕,但是有温暖的黑暗,会让她安静下来。
“我要结果。”洛瑾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冰冷的回答。南宫彦和林云逸对视一眼,无声的叹息消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