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最近的医院,或许该说是诊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如果不是霜霜的身上实在是烫得厉害,苏落担心再拖下去会出点什么事情,黎升是更倾向于去条件好一些的医院的。
在孤儿院里和那管事的纠缠了好一会儿,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找到这一处诊所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
诊所已经关门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家私人诊所和医生的住处是一起的。
黎升用力地敲了敲门,好一会儿之后,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爷爷下来开了门。
在听说有孩子烧得厉害的时候,那医生立马将人让了进去,关上门将温度计搁在了霜霜的腋下。
三分钟后,温度计被取出。
“39.8摄氏度,你们怎么照顾孩子的,要是再烧下去,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那医生爷爷一边准备着退烧针,一边训着苏落他们。
“现在的年轻父母啊,真的是,可怜了孩子哟。”
苏落他们在一边听的有些尴尬,却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干脆选择了闭嘴。
打了退烧针之后,那爷爷给霜霜盖好被子之后,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他得待着,一会儿好看看霜霜的退烧情况,就这样子让苏落他们将人带回去,他不放心。
“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孩子这个样子,还是别带着东跑西跑了。”
“啊?”
苏落有些诧异地开口,却换来了老爷子一个不爽的眼神,“怎么,我老了,说不清楚话了是吗?”
“医生,那我们今天就住这里了,麻烦你了。”
黎升拉着苏落在老爷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少了外套的苏落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对面,老爷子生怕苏落他们听不见似的,重重地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房间里实在太过安静,又或者是老爷子有点困,他还是絮絮叨叨地给苏落他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了。
老爷子现在八十三岁了,不过这精神劲儿,再加上说话、动作的利索劲儿,苏落着实吃了一大惊,很配合得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会吧,您看着顶多六十!”
那老爷子似乎很喜欢别人说他年轻,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黎升面上不显,实际上,内里也有些吃惊。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医院里的一把手,考过博士留过学,做过手术救人无数的精英型人才,只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虽然他的技术一点儿都没生疏、迟钝,但是终归还是退休了,没有医院愿意留着没人看的医生,因为他的年龄,基本上没有病人敢放心让他治疗,甚至于手术。
但是他是真的热爱医学,退休后甚至为此郁郁寡欢了几年,到后来,他干脆在自己的房子里开起了诊所,给附近的居民看个头疼脑热,摔跤跌伤什么的。
一开始依旧是门可罗雀,但是等有了第一个病人之后,逐渐的,不一样了。
他的医术,真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简单地聊了一会儿,苏落探了探霜霜的额头,惊讶地发现,霜霜的温度已经下去了。
原本,她只当这医生是在吹嘘,毕竟有时候,每个人总有那么点儿虚荣心。这回,她是真心为他折服了。
“爷爷,霜霜已经退烧了,就不麻烦您了,我们还是带她回去好了。麻烦您开点感冒之类的药吧。“
谁知道,这老爷子听说他们三要走,当下就生气了。
“你们说话不算数的啊,刚刚才说要留下来,现在就又要走了?我不管,要走你们走,明天再来接这小丫头。“
苏落有些无奈地扯了下唇角,下意识转头去看黎升。
黎升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呢,爷爷给安排个房间?不早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刚好,我家小孙子过两天要回来,我就收拾了间房,你们跟我来吧。”
苏落轻手轻脚地抱起了霜霜,跟着老爷子去了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所有人看黎升和她,基本上都习惯性地把他们当作是一对了。
无奈,今天晚上,又只能共住一个房间。
“你们别睡太死了,记得每过三个小时,不不不,还是两个小时吧,醒来看看小丫头的情况,要是又重新烧了,记得来叫我,我就住对面。”
苏落他们应下之后,老爷子贴心地给他们关上房门离开了。
他们是直接从公司里出来的,老爷子大概也是没想到这茬,虽然房间里有浴室,但这回,真的是没有更换的衣服了。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还打了热空调,两个人身上都出了些汗,衣服贴在身上怪不舒服的,可是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
脱了鞋上床,苏落将霜霜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霜霜,只觉得这个时候,他们仿佛就像是一家人似的。
莫名的安心与温暖。
苏落很快地睡了过去。
倒是黎升,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基本上隔一会儿就会伸手探一下霜霜额头上的温度,好在一直到天亮,霜霜的体温都一直正常着。
早上五点半的时候,老爷子就过来敲门了,毕竟老人家觉少。
大概是怕吵到霜霜,老爷子敲门的声音很轻,轻得连一向浅眠的苏落都没被吵醒。
黎升下床去开了门,在得知霜霜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老爷子就下了楼,将黎升赶回屋里,径自去做早餐去了。
黎升回到床上躺下,这才隐隐有些困倦。
前一天因为苏落的关系,他就没有睡好,今天就是一晚上,一向比较规律的他有些扛不住了。
于是,苏落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熟睡过去的黎升和霜霜,黎升眼下的青色痕迹愈发重了,他的手还搭在霜霜的额头上,眉头微微皱着。
苏落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老爷子昨晚的叮嘱他还记得清楚,结果睡得跟死猪是的,还好有阿升。
伸手摸了摸霜霜的脸颊,温温热热的正常温度。
苏落的心落了下来,披了外套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