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容先是感动,随后坚韧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来,哪怕她极力伪装,却也没能逃过最了解她的慕婉嫣。
慕婉嫣询问:“婉容,你,怎么了。”
脚下的东西一应俱全,慕婉容能预感他们有神仙相助,大败大贞三国增添胜算。
只是这神仙这般添置东西,养活他们苏毗国千人百姓的性命,在雄厚的家底恐怕都不够挥霍才是。
一时燃眉之急慕婉容便已然知足。
“三姐,神仙给我们这么多东西,我苏毗国一城百姓果腹,他若是没了银两又当如何?”
听着慕婉容的话,慕婉嫣忽然‘噗嗤’一笑。
“叶神君可是神仙,弹指挥手之间已然把一切安排好,怎么可能会在乎身外之物?”
苏毗国百姓对于这些时日的吃穿和药物自认为神迹。
他们信奉七彩鸟,它定然振翅高飞,将他们的心愿和祈求托于九天之上的仙人去。
救人于水火。
“婉容,现下不是想这般多的时候,如今战事在即,你我当带领将领突围困境,再创曾经元启辉煌。日后稳定下来再为神君开庙受香,世人推崇。”
心中的动容不过须臾收敛。
再次抬眸,她依旧是从容不迫,铁血铿锵的女将军。
“伤兵营那边的药膏还要送过去,我再去把这些衣服分给孩子们。”慕婉嫣将剩余的几身裁剪得体的衣裳拿在手中离开。
慕婉容无心看战事图。
她坐在软垫上,拿起狼毫毛笔蘸墨。
在宣纸上写下对叶旭嘉的感谢,以及询问他那边是否缺少银两。
*
矮小的青色围墙上,一抹略带笨拙的身影翻身落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双狭长鬼祟的目光四处张望。
脏兮兮的脸颊带着几块淤青,杂草般发丝乱糟糟的肆意生长,他的裤脚破了几个洞。
他是苏毗遗址村落的村民陈五。
刚才看到同城配送的快递员把各式各样的物资送进来,他就已经按耐不住心思。
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摸索着朝着门边走去,当陈五路过那一口枯井时,里面竟飞出来一张墨迹微干的枯黄宣纸来。
静静的飘落在陈五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粗狂的眉毛蹙起,四处看了一圈。
这是从哪里飞出来的纸?
陈五看着字条上的字体,晦涩难懂的苏毗文他根本看不懂。
慕婉容和叶旭嘉传信时所用的都是苏毗文字通信的,陈五并没有深思,只是听房东说住在这里的租客是个学历史搞研究的研究生,这大概是他的资料吧?
本打算把这张没什么价值的纸张随便扔在角落里进屋,却没想到他刚迈出一只脚,就听到门口传来‘吱呀’开门的声音。
叶旭嘉把包裹严实的快递给了快递小哥后便往家赶回。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鬼鬼祟祟的徘徊着。
手里还拿着他和慕婉容通信的纸张。
“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他冷声呵斥,语气也带着威慑。
那张纸,绝对不能被除他以外第二个人看到。
陈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抬起手,捂着耳朵,手中的那张宣纸随风飘落。
叶旭嘉快速的捡起掉落的宣纸。
他眼疾手快的禁锢住正欲逃跑的陈五的手腕。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汗味,让叶旭嘉下意识皱眉:“年纪不大做什么不好,偏偏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要把你送到派出所,让帽子叔叔好好教育你!”
“呜……不!不!”陈五的声音闷闷的,一直在抗拒。
叶旭嘉拖着他拽到门口。
尚未离开的房东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陈五后脸上带着一抹了然。
“叶先生,这是……”
“他擅自跑到我家,登堂入室意图抢劫,我要把他送到派出所。”
陈五求助似的看向房东。
房东叹了口气:“叶先生,不如就放过他?他是我们村子里的陈五,平日小偷小摸的惯犯,不过他从来不偷贵重的东西,只寻找一点儿吃喝,离开的时候甚至还会帮忙做个家务的。”
“他小时候发高烧坏了脑子,话也说不太利索,他父母把他丢在家里就进城打工了,这么多年也没回来过。陈五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今天看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所以才会进来要吃的。我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了陈五的遭遇,叶旭嘉心有不忍。
他心软了。
有些人生来天之骄子一生吃穿不愁,只为自由奔走;而有些人一生食不果腹,身世浮沉惹人怜。
叶旭嘉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丢东西。
最后摆摆手,从一旁堆积如山的食物中翻出来一袋面包:“拿去吧,以后饿了告诉我,不要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啊,啊,谢,谢谢。”
陈五用自己的方式笨拙道谢,那一袋面包他视若珍宝。
房东带着陈五离开了院子。
等到他们离开,院子里又只剩下了一阵的寂静,微风吹拂,他棕色的风衣掀起一角,吹动手中的信纸。
叶旭嘉环顾四周。
黄泥和枯草围成的墙壁虽说坚不可摧,但终究太矮小。
抵不过有心人翻墙。
这两天他还要找人加固一下小院的安全才好。
至少,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和千年以前的古人传信的秘密,不然恐会引起大乱。
叶旭嘉垂眸看信封。
慕婉容在担忧自己没有钱了怎么办。
这飒爽英姿的女将军一心为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他快速的回了一封信丢入枯井之中。
婉容君不需忧虑银两一事,我定然会一应俱全倾囊相授,以助婉容君守卫一方安宁。然若有所需,定要开口相告。
只是这信扔在了井底。
叶旭嘉拿着苏毗国史书坐在井边,从火红的晚霞到月上柳梢头,枯井依旧没有传来回信。
她,是在忙吗?
*
另一边,大贞军营里一片鬼哭狼嚎。
小兵们一个个把兵器扔在一边,捂着肚子面色惨白的守在茅厕门口哀嚎。
“里面的快点儿吧,我,马上就要出来了。”
“再等一下,我实在起不来!”
仔细看,发觉方才那些在苏毗国城门口叫阵的人都围在这里。
他们都喝了那两缸澄澈香甜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