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深冬的第一场雪,放晴之后便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千僧斋法会盛典。
当天一大早,齐殷、青谖、疏桐以及无贪、无嗔、无痴、无慢、无疑五大弟子,跟随圆觉方丈来到达摩禅寺。
从山门至寺庙,一路钟鼓齐鸣,旌旗高举,宝幡交错,达摩禅寺众僧两列排开,合掌肃立,嘴里念着释迦摩尼佛圣号,迎接每一位前来应供的大德法师们。
圆觉方丈作为此次斋会十大高僧之一,袈裟齐整,具足威仪,肃穆地走进大雄宝殿会场,齐殷等人留在外面等候。
寺庙内香华灯烛,供台高耸,具设种种上味佳肴,闻得佛音袅袅,梵呗鸣空,千余僧众陆续到访,络绎不绝,场面十分恢弘庄严,震撼人心。
随后,僧众开始集体诵经、拜佛,祈愿:天下太平,国家昌盛,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正法久住,**常转,佛日增辉。
众多信众恭候于大殿外围,翘首以待。达摩禅寺苦航方丈及十大长老引领僧众,念诵本师圣号,缓缓绕行,众信士虔诚合掌,有序地向众法师们供养,吃穿用度无所不包,也有直接供奉金银钱财的,整个过程俨然静穆,庄重虔诚。
齐殷和青谖头一次见到如此恢弘盛大的佛会,都觉得开了眼。疏桐因为久居京城,以前随着爹爹亲历过一两回,倒不觉为奇。
斋会结束后,圆觉方丈请各位众长老高僧留步,向他们询问了天音寺虚云禅师的事迹,打听出来原来两百多年前天音寺在战乱中被焚毁了,所幸当时并无僧众伤亡。
至于虚云禅师,传闻他已修得五通,能知未来事,故能带领众僧躲避了灾祸。随后他便云游四方,不知所踪,京城内无人再见过他。
天音寺旧址现在就位于东郊二百里处,如今荒无人烟,再往南边三公里处便是乱葬岗。
方丈将打听的消息跟青谖一一说明了,齐殷一听这不就是当初他待过的那个破庙吗?没想到还有这一番来头。
于是青谖让齐殷赶紧带她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疏桐听了也要跟了去。
与众长老告别之后,一行人便往山下走去,可刚走至山脚下,便有小沙弥急匆匆地前来报信说:“不好了!不好了!苦航方丈杀人了!劳烦圆觉方丈赶紧回去。”
圆觉方丈一听急忙调转步伐,带领众人回到寺内,只见大雄宝殿外已经横尸遍地,数百名信徒与僧侣躺在了血泊当中。
没想到刚刚还是庄严肃穆的佛门圣地,顷刻间竟遭此惨祸。而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滥杀无辜者竟是德高望重的苦航方丈,此时他正被众僧围剿,圆觉方丈赶忙上前助一臂之力。
苦航方丈如失心疯一般手拿大刀,眼露凶光、龇牙咧嘴,与平常平和持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其出招方式也很诡异,全无章法,好像全凭暴力与蛮力,但爆发力与杀伤力极强,打伤了不少弟子。
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苦航方丈便被控制住了,因为浑身多处中招,捂住腹部虚弱地趴在地上,突然他一阵干呕,吐出了一滩黑水,发出一阵腥臭。
圆觉方丈上前发现黑水里有一粒乌黑色的丹药,捡了起来留作证据。此时苦航方丈已经晕了过去,替他把了把脉发现他的脉搏洪大,汹涌异常。
这时不知是谁通风报信,韩紫苍突然带兵赶到,将达摩寺团团围住。齐殷一见韩紫苍顿时血气上涌,恨不得立即除之而后快,疏桐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来,别被发现了。
青谖知道眼前这个身穿盔甲之人便是齐殷的死对头,便施了个隐身术,和齐殷、疏桐一起隐没了。
“奉皇上之命,千僧会聚众敛财、蛊惑人心,如今又发生血案,速将在场所有和尚全部拿下,将非法所得全部搬走没收,不得违抗!”
说着士兵们便上前强行押人,圆觉方丈说道:“阿弥陀佛,今日遭此一难实属我佛门不幸。但各位不必惊慌,待贫僧面圣之后,自将真相大白。”
“圆觉方丈,请吧。”
众人被押入了天牢,苦航方丈清醒之后无法接受自己酿成的大祸,在牢里自杀身亡。齐殷让疏桐先回广源寺,他和青谖隐身至牢内,圆觉方丈向二人展示了那粒乌丹,让他们去藏经阁查一查关于西域蛊毒丹的记载。
回到寺内,连同疏桐三人在藏经阁内翻找了一夜,终于在《西域秘辛》一书中找到了相关记载,齐殷和青谖赶忙回到牢里告诉了圆觉方丈。
三日之后,皇上才终于肯召见圆觉方丈。大殿之上,圆觉方丈呈上了那粒乌丹,说道:“启禀皇上,该乌丹是来自西域边疆的一种蛊毒丹,制丹方法是在野外抓取西域特有的斯蠹虫百只,置于陶罐内,待这些毒虫自相残杀,只剩下最后一只,再每日以鲜血饲养,待一二年后斯蠹虫死亡,将其晒干研磨成粉,炼成黑丹,便成了蛊毒丹。凡服用者皆会丧失理智,嗜血杀戮。”
皇上捂着鼻子看了一眼毒蛊丹,便命太监立即拿走,对李炳旦说道:“李天师来自西域,不知可否听闻过此蛊毒丹?”
“启禀陛下,贫道确实略知一二,只不过听闻苦航大师佛法高深,修为高妙,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毒蛊丹所控制,大开杀戒,在贫道看来有些蹊跷。”
“皇上有所不知,此蛊毒丹非同小可,服用者功法越高,中毒越深。苦航大师正是遭人陷害,所以才会铸下大错,如今苦航大师已以死谢罪,还望皇上查明事情真相,还苦航大师及佛门一个清白,阿弥陀佛。”
“清白?那么多无辜信徒葬身血海,你叫其他百姓如何还能虔诚礼佛?而且达摩禅院内发现整整一箱黄金,焉知不是你们借盛会之名聚众敛财,败坏佛门,所以才会由此浩劫?”
“皇上,此黄金乃信徒自愿捐赠,用于金佛的锻造,千僧会接受信徒布施是历来的传统,说聚众敛财实在是对佛门的亵渎。”
“放肆!按照方丈的意思,佛法至高无上,必须凌驾于皇权之上?朕连问询的权利也没有了?”
“皇上,贫僧并非此意,只怕是有人存心陷害挑拨,还请皇上切勿偏信谗言,圣明决断。”
“圆觉方丈话里有话,不妨直说。”
“阿弥陀佛,自古佛道相争不两立,皇上明察秋毫,水清石见,有些事自然不言而喻。”
“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圆觉方丈如此含沙射影,诬陷道门,恐怕不妥吧?”
“阿弥陀佛,人人心有明镜,能辨是非,黑白曲直各自心里明了。”
“凡事要讲证据,以恶意无故揣测他人,算什么大德高僧!”
......
“好了,大殿之上,切勿再争辩喧哗。既然事已发生,多说无益。圆觉方丈速速回去超度死去的信徒,并做好家属慰问事宜,相关慰问金由你们各大寺院自行出资。再者没收近三年千僧会所得,充缴国库,以儆效尤。同时各佛寺取消今年上半年所有公开佛事,各方丈回去对寺院加强整顿,以静修为要,切勿再生事端。至于蛊毒丹一事,就交由刑部处理。不知圆觉方丈意下如何?”
“此罚未免太重,岂不是要断了众寺庙的香火?还望皇上三思,体恤佛门清苦。”
“清苦?你们拜着金佛,持着金钵,收着租子,既不纳税又不事生产,还有脸说清苦?”
“佛门绝非享乐之地,所有收支均有明细,绝无任何奢侈靡费之处,还望皇上明鉴。”
“休得再说,朕意已决,就这么办。退朝!”
“皇上......”圆觉刚说了一句便被侍卫给拉了下去,他已觉察出皇上的偏袒之意,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众臣一一退去,最后只剩下皇上和李炳旦,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禁大笑起来。
“李天师果然妙计,这下国库充盈,够花销一阵子了,那个神仙丹得抓紧时间炼制啊。”
“皇上,炼制神仙丹对药材、丹炉均有要求,成功的几率一直都不太高。所以贫道想专门修建一所道观,专门为皇上炼制丹药,不可皇上可否恩准?”
“准!只要能炼制出好的神仙丹,让朕雄风长存、益寿延年,朕便一一准了!”
“贫道谢主隆恩。”李炳旦听了立即跪下磕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