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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原2025-06-24 14:433,732

婚后第三年,驸马以为我爱他入骨。

大摇大摆扶着怀孕的女子入门,非要我喝她敬的茶。

我不喝,他便说我骄横跋扈,嫉妒成性。

“想要和她在一起啊?成全你们。”

于是我扭头将他连同小妾一起扫地出门。

谢随傻了眼,求着要与我复合。

我抱着新欢冷笑:

“滚,你不过是我所爱之人的替身,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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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谢随成婚三年,他扶着侍妾来我跟前敬茶。

大着肚子的小妾泪眼盈盈,仿若垂露海棠,怯怯地依在谢随怀里,小心地打量我。

她揪着谢随袖子的手一紧,谢随垂眸,柔声安抚:

“槿儿你莫怕,你敬了这杯茶,就是我府上的人,谁也为难不了你。”

我嗤笑一声。

这府是公主府,谢随一个仰仗天恩的驸马,也敢在我跟前放这种话。

怕不是忘了谁才是主人。

成婚三年,我收敛公主性子,温柔体贴,学着如何当一个平凡妻子,然而我的步步退让,却换来他的得寸进尺。

谢随拧起眉头看我:“云棠,我知你心中不愿,可是槿儿毕竟怀了我的孩子,难不成你想让我谢家的孩子流落在外,成为一个野种吗?”

这话惹来叶如槿一片惊慌,紧紧攥住谢随的手,谢随低头,又是一阵安抚。

“云棠,你虽是公主,也该懂点事了。”

“你善妒成性,娇蛮跋扈,哪有一点像一个合格的妻子,比起槿儿,你更是连她半分温柔体贴都没有,我过往对你诸多容忍,可你也该知道点分寸。”

我坐在他们跟前,连半句话都没说,他便像防着洪水猛兽般,倒出这许多话,仿佛他们才是伉俪情深,而我则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我笑着笑着,笑意渐冷。

“谢随,你还记得你当初求娶我时,你说了什么?”

“你说,你愿一心一意待我,决不负我,如今不过三载,你便要毁诺。”

我往叶如槿肚子上一瞟,叶如槿便慌忙用手遮住了她的肚子,往谢随怀中躲得更深。

我悠悠道:“这也有七八个月了,你在外面购置田宅,私养妾室,估计在一年多前就开始了吧。”

“谢随,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君子,你就是这么做君子的?”

谢随脸色青白。

大周崇礼,论及君子更当恪守己身,民间风气对蓄养外室之事颇有不容。此时传出去,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污点,所以他一直瞒着,直到瞒不下了,这才将人接进府中。

谢随嘴硬:“但公主也没忘记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吧?”

“我与槿儿,早就情投意合,若非公主以皇权相压,我与槿儿又怎么会错过,如今槿儿由妻变为妾,已经很是委屈,就算要我担上一个私德不修之名,我也绝不会再负她半分。”

叶如槿泪眼凄凄望他,叫得情深意切:“谢郎……”

二人深情相拥。

看得我万分恶心。

三年前,我怎么就看上谢随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

三年前,琼林宴上,父皇设宴款待新科进士。

谢随一袭流朱红袍,容颜如玉,在煌煌烛火下风姿迢迢,遗世独立,被父皇钦点为探花。

同宴之人连声恭贺,他游走其间不慌不忙,依稀间,有几分故人影子。

只一眼,我便被晃了心神。

那时我已有二十二岁,尚未婚嫁,父皇多次问我可有心仪之人。

可我心仪之人早就离开了京城,并且说过不愿娶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嫁给他人,不如等老了就去当个姑子,图个清净。

然而当我见到谢随后,我忽然有了念头。

我痴迷周景珩过甚,连旁人只是偶然间身形举止与他有几分相似,我也会下意识地觉得那人是与普通人有些不同的。

如果非要嫁人,那我就嫁他吧。

于是当父皇再次询问我时,我没有答话,而是向父皇讨要一张尚未题名的赐婚圣旨。

我精心装扮一番,带着人出宫,拦住谢随。

我告诉他,我看中他了,若是他也愿意娶我,我便立刻在那道空白圣旨上添上他的名字。

谢随犹豫良久,跪谢圣恩,婉言推拒。

我悻悻回宫,然而第二日,他就入宫求见,向我许诺,绝不负我。

我本以为这是一桩两情相悦的良缘,婚后他对我疏离冷淡,我也只当他读多了圣贤书,不通人情。

我谨记出嫁前,母后对我的教导,收敛性子,开始学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以为这样就能缓和夫妻二人的关系。

然而,现在我才明白,谢随不是没有温柔体贴,他只是不愿对我温柔体贴。

他在恨我。

半年前,他早出晚归,我几番追问,他却含糊其辞,我派人暗中调查,结果查出了叶如槿的存在。

他在城南给叶如槿置办了一座清净宅子,又添置几个奴仆,让叶如槿安心养胎。谢随办完公务常常到小院陪她,直至入夜才回府,这才显得忙碌。

探查的小厮不慎露出马脚,被谢随发现,他直接拎着人扔我跟前,问我想要干什么。

我这才知,原来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只是叶家家道中落,谢老夫人意欲毁约,见自己儿子好不容易考上探花后,又有公主青睐,便逼着谢随蹬开青梅,转而娶了我。

谢随不敢怨怪辛辛苦苦将自己的带大的亲娘,便将怨气都发在我了身上。

他与叶如槿分开是我的错,他主动求娶也是我的错。

他本可凭功绩才华在官场立足,却因驸马头衔,扶摇直上,被人腹诽,也是我的错。

如今,他与青梅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一家相聚,我不愿意让人入门,也是我的错。

我冷冷一笑,直接上前扒开两人,抽了谢随一巴掌。

他捂着脸颊,怒气汹涌:“沈云棠,你疯啦?”

叶如槿扶着他,泪珠涟涟切声哀求:“公主殿下,您有什么怒气就冲着妾身来,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痴缠谢郎,求殿下不要为难谢郎。”

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我隐隐刺痛的手掌又痒起来。

一个渣,一个贱,夫唱妇随,还真是天作之合。

谢随低喝着,冷冷瞪了我一眼:“别求这个毒妇,今日只要我在,谁也别想伤你。”

我低嗤一声:“巧了,本宫也不想伤她,只想打你。”

“来人,把驸马给本宫拉到院子里,狠狠打五十大板。”

“你怎么能怎么敢的,都给我放开,我可是驸马……”

谢随脸色惊慌,目眦欲裂,却躲不过几个侍卫的强硬手段,被生生拖出去。

院子里,我让人放出声去,所有干活的不干活的,都给我来院子里看着。

没多时,院子里挤满一群乌压压的奴仆。

而谢随被压在长凳上,死死绑住动弹不得,脸上又是红又是青,羞愤不堪,隐隐带着一丝憎恶,他咬牙厉喊:

“沈云棠,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怎么感如此辱我?”

“朝廷命官?”

我悠悠然靠近,掐起他的下巴,冷声道:“朝廷命官不敬公主,也得受罚,你不敬公主,出言狂悖,那就是在辱没本宫,辱没皇家,本宫有什么罚不得的。”

“本宫只是牢记母后教诲,乖顺三年,你还当真以为本宫是好拿捏的?你往日常说本宫骄横跋扈,但你还没见过什么才是真正的跋扈。”

我松开手,退后两步,下令杖责,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

谢随死死咬住嘴唇,几欲渗血,眼睛里藏了恨意,藏着那股我最喜欢的清高。

然而几十板子打下去,打得他颤抖不止,每落下一板子落下,他眼里的清高就动摇一分,化为强烈的不甘。

晕死过去前,他仰着冷汗涔涔的脸,嘴硬道:“沈云棠,你不过是仗着天家血脉,才能活得尊贵,除去这层身份,你有哪一点值得被爱。”

一瞬,我紧紧捏住手中的绢帕,指甲几欲刺入掌心。

好一会儿,我才扯起唇角,笑得高傲。

“本宫一日是公主,一世都是公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评判本宫。”

我让人把谢随和叶如槿送回谢家。

谢随血淋淋被从公主府抬出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得罪了我。

谢随原本是谢家庶子,娘亲只是一个姨娘,他们母子二人没少受大娘子磋磨。

直到谢随入朝为官,得我青睐,他们一房才在挺直了腰板。他们记恨大娘子苛待,得势后,与大娘子处处不对付,两方积怨日久。如今谢随和一个外室狼狈回府,又没了后台,大娘子虽然放人进府,但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已决意与谢随和离。

谢随曾说我是以皇权威逼,那我便逼一回给他看看,我请父皇下旨,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是我沈云棠不要他了。

父皇叹着气:“棠儿,你也太胡来了,你当着那么多人把驸马打个半死送回去,闹得几个臣子一大早就来参你。”

不用听我也知道,无非是参我骄横跋扈,不从女德,可参来参去,也没一点能真正定罪的名头,不过是让我的名声更坏一点。

我抿了抿唇:“儿臣又不在乎,反正儿臣的名声从小到大就没好过。”

“况且是那个谢随先不守承诺的,我早已说过,要娶我就必须一心一意待我好,不能有旁人,他答应得好好的,三年未到,便私养外室带人回府,我不愿,便说我善妒成性。”

“这样倒打一耙的伪君子,儿臣不愿惯着。”

“况且下手持杖之人是宫中老人,下手有分寸,顶多让他躺上一两个月,受些皮肉之苦。”

我说完,父皇无奈地用奏章敲了敲我的头:“你啊你,下次就算再生气,不可再如此冲动了,他毕竟是你的驸马,又是朝廷命官,多少得留几分体面。”

翌日,父皇便下旨,给出了交代。

谢随私德不休,成婚三载多有言辞无状,不敬公主之行,难堪良配,着令其闭府思过一月,并与允安公主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此道圣旨一出,流言纷纷。

我并不在意,但为了不让那些老顽固再来烦父皇,我让人将谢随与小青梅暗通款曲之事传播出去,二人婚前情深,婚后也没少缠绵,于是一时间,京城舆论少有的偏向了我这边。

见状,那些老顽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不喜欢我又何必入宫求娶我,谢随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做法,委实不厚道。而也有人说,谢随可怜,说我生生拆散一对眷侣,以皇权相压,才能嫁给谢随。

于是我将说这话的那人,压在池子边咽了好几口水,我笑眯眯地告诉她。

“本宫有脾气从不忍着,也不喜欢当苍蝇,专捡别人不要的吃。”

“你以为本宫为了得到一个人,就会去使那些小人奸计,靠强权硬抢?你当我沈云棠是什么人?”

我一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是未曾得罪我的,我也从不刁难。就如当初谢随入宫求娶,是他心甘情愿,我未曾逼迫一分一毫,他就不能把怨气都撒在我身上。

那人咳着水,瑟瑟发抖地看着我,再也说不出话。

至此,再无人敢在我面前嚼这些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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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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