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僵持了半天,她都不肯退步,无奈,只能我退步。
半夜一点,我打开灯和面、等发酵、包包子上锅蒸,等一切忙完天边已经破晓泛出鱼肚白了,我的包子才蒸好,硬生生从夜宵变成了早餐。
而徐茉,就这么睡了一个完整的囫囵觉。
将给她准备的早餐都摆好后,我躺在了沙发上,就这么穿着衣服睡着了。
自从那件事后,我三天没有理她。
哪怕她跟我各种示好,哪怕她破天荒的给我下了厨。
大家都下班后,我坐在办公室回想。
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有些人结婚后反而比结婚前过的还难呢。
难道徐茉原本就不是她之前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吗?
怎么能因为结了婚,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后来我又想了想,生活里有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或许忍了,也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我也真不能因为这件事跟她离婚吧?
想通后,我们又恢复了如常的日子。
因为顾忌徐茉的感受,能推的应酬我就推了,哪怕不要这个单子的业绩我也认了,实在不能推的,我也会跟徐茉讲清楚,求她让我去。
她心情好的时候我能去,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不能去。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徐茉养的狗,她说往东,我就不能往西。
婚后第三年,我妈终于开始催生了。
她私下跟我说,徐茉年纪不小了,为了她的身体,我们应该早点要孩子。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同龄人也有不少当爸爸妈妈的。
再加上我确实也挺喜欢孩子,晚饭的时候就跟徐茉提了一嘴。
没想到就是这一嘴,却点燃了这个炮仗。
我话音刚落,徐茉就炸毛了。
「生孩子?难道你们家娶我回来就是把我当生育工具的吗?」
我慌乱解释。
「没有!我们只要一胎,男孩女孩都可以,我的意思是现在生孩子的话你身子年轻,也好恢复。我看网上有人说,她28岁去产检的时候,医生都说她算高龄了,我怕你……」
徐茉冷笑。
「我实话告诉你,之前一直没跟你说过,我从小就怕疼,被虫子咬一口都能敏感三天,让我在肚子上拉一刀给你们家生孩子?不可能!」
我攥着拳。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是丁克?」
徐茉似笑非笑。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生孩子的话你就跟我离婚啊?没想到我们结婚三年了,最终会因为要不要孩子离婚!冯楚越,你没有心!」
我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生孩子是个很正常的事,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商量,你不要这么夹枪带棒的,我又不是你仇人……」
徐茉把碗往桌子上一摔,大声呵斥我。
「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生孩子的!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不会,下下辈子也不会!你要是想找个给你生孩子的,那我们就趁早离婚!」
我试图站在她的角度理解她,耐心问道。
「茉茉,我们好好谈谈好吗?你是怕什么?如果我们说通的话,我尊重你,可以不要孩子……但请你,让我知道好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种卑微到尘埃里的舔狗语言,居然是我说出来的。
徐茉重新坐了下来,舒了一口气。
「你不懂,我害怕的太多了。我怕疼,我怕死,我怕各种孕期会得的病,也怕生完孩子后会得病,我怕影响身材,我怕影响工作,我怕因为孩子你就不爱我了,我怕养不起,我怕教不好,我怕将来他不跟我亲或者只跟我亲……」
「阿越,我是真的不想要孩子。」
我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折服在她的眼泪下。
我很没骨气的同意了。
我想,世上有那么多丁克的人,也不缺我一个,大家照样会过得很好。
知道我放弃要孩子以后,徐茉开心极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她跟我拉着手一起走了出来。
路上,她指挥着司机去了我们这里最好的西餐厅。
她说她定了位子,为我们的感情和以后数不尽的二人世界庆祝。
6
晚上,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一杯一杯的灌酒,不知不觉间就喝多了。
徐茉一边吃着炸物,一边喜滋滋的打量着周围,还不忘在桌下踢踢我。
「看,我什么时候能穿上那种衣服,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是一个穿着黑色v字晚礼服的女孩,对面坐着个中年男人,只是看穿着打扮,就感觉很有钱的样子。
一时间,我分不清她是羡慕那个女孩,还是羡慕人家能跟那样的男人坐在一起。
我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就跟她回了家。
夜里,温香软玉靠在身边,我不自觉的扭了过去,手刚摸上她的肩膀,徐茉就晃开了。
「我累了,我想睡觉。」
一时间,兴致全无,我也翻身睡觉。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确切地说,从我们约定好不要孩子以后,她怕杜蕾斯没那么安全,我们就再也没有过过夫妻生活了。
这一过,就是五年。
我去网上查过,人家说几年没有夫妻生活,其实是可以离婚的。
我们在一起七年多,这么多年她经常因为大大小小的吵架跟我闹离婚,“有本事就离婚”更是她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离婚这个词,困了我一年又一年。
我不是没想过,但每次想到刚认识的时候,她逆着光靠过来,关切的问我“手机没事吧?”,发丝抚过我肩膀,挠的我心痒痒,我就舍不得。
是的。
不知道徐茉舍不舍得,反正我舍不得。
自从因为我晚回家生过气后,这几年我一直都不敢晚回,应酬没了,单子没了,工资自然也少了很多。
徐茉从本来嫌弃我晚回家,发展到现在嫌弃我挣钱少。
跟过去的每一天都差不多,我撑着脸看着她站在客厅训斥我。
「你怎么这个月才挣7000啊?才比我多2000,你好意思吗?一个大男人,就这还想要孩子,想屁吃啊!」
「你们村里人就是没话说!你看看人家老公,再看看你,怎么同样都是男人,同样都是本科,同样都是销售,你才这种水平啊?冯楚越,求求你,有点上进心好吗?就算不要孩子,为了我,多挣点钱!啊!行吗?」
「我就纳闷了,早知道你现在这样,我当初干嘛要嫁给你?我图啥啊?」
……
她在一旁喋喋不休,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是后悔了吧?
对,毕竟我也有点后悔。
我不后悔认识她,但我后悔才认识半年我们就匆匆结婚,我后悔在23岁的时候就跟她结婚,后悔蹉跎了七年的时光,也后悔耽误了她七年青春。
我定定看着她。
「你想离婚吗?」
徐茉声音一噎,不太自然的看着我。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离婚?你玩了老子七年了,你要跟我离婚?冯楚越!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苦笑一声。
「其一,离婚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别激动;其二,我们是夫妻,请别用那么难听的词形容你我,你看不起我的同时,也是在看不起你自己;其三,我每天一下班就回来,手机你天天查,去哪都是跟你一起,有没有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徐茉冷笑一声。
「你耽误我的时候还少吗?以后好好赚钱,就当弥补我了。」
看着她剑拔弩张的模样,我没再说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七年的婚姻蹉跎,心力交瘁,跟同龄人比起来,我仿佛怎么也比人家大几岁似的。
我们已经吃过了没钱的苦,那次吵架过后,我就开始争单子了。
难搞的客户我去,难谈的单子我看,难追的债我去。
就连领导都说我是个工作狂,又问我是不是准备要孩子了才这么努力的。
我不置可否。
现在的徐茉,大概是为了让我安心好好赚钱吧,再也没让我早回过。
7
她告诉我,她怕孤单。
每一个我不在家的晚上,她都想让她的朋友们去家里跟她一起玩,陪她。
我同意了。
我不能陪她,总不能不让别人陪她吧?
我在外奔波应酬成日不着公司,她就动不动向单位请假,抽出时间让她无业在家的闺蜜叫上她那些狐朋狗友们上门陪她。
两个人白天见完晚上见,偶尔我下班早突然回去,还能看见一群女人穿着吊带大v睡衣和几个光膀子的男人满屋跑,美其名曰“睡衣派对”。
女人来我还能理解,可几个跟我们同龄甚至更年轻的半大小伙子在家里也追着她们,甚至会有些肢体上的接触,我难免不放心。
每次问徐茉的时候,她总是撇撇嘴。
「那都是人家阿星的朋友,难道她叫他们来,我把他们撵出去吗?冯楚越,大清早亡了好不好?你的意思是女人不能有关系好的男性朋友咯?你管我就算了,总不能管我闺蜜吧!」
我们因为这件事吵了好多次,可她生气归生气、道歉归道歉,就是不改。
她那群朋友也有意思,一开始看到我回来后还有些不好意思,没多久就散场了。
发展到后来,几个人甚至就跟看不到我似的,我回去后人家该干嘛干嘛。
有一次,我知道他们在家,故意晚回去了会儿。
在办公室硬生生待到最后一个,开车回家后发现才晚上十点,他们肯定走不了。
就在车里待了两个小时,顺带睡了一觉。
可车里睡怎么也不太舒服,没一会就被安全带扣硌醒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回了家。
家里一团漆黑,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以为大家散场了,各自也回了家。
本来打算开灯收拾一下家,顺带做些家务(徐茉说她不会也不学,结婚以后的家务基本上都是我包圆的)。
我这边刚开灯,沙发上突然传来一声“卧槽”。
吓了我一跳,我的反应也吓了对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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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去,一个只穿着内裤的年轻男人躺在我家沙发上,身上盖的是我午睡的毛毯,正满眼惊恐的看着我。
看他的样子,我顿时以为这是徐茉的出轨对象,一秒上头,径直冲了过去摁住他。
「你他妈谁啊?怎么在我家睡觉!徐茉在哪儿!」
男人被盛怒下的我扼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拍着我的胳膊,脚下不断踢腾着。
我越发狠,扇了他俩巴掌不说,还直接欺身上去半骑着他,抓着他的头发就要往墙上磕。
我刚把他揪起来,身后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头一吃痛,下意识松开了他。
男人趴在沙发上不断咳嗽,脸都憋紫了。
我捂着后脑勺回头。
徐茉身边左左右右围了四五个女孩,都震惊的看着我。
而在c位的徐茉正满脸气愤,举着手里的扫帚把子,狠狠的看着我。
「冯楚越!你是不是疯了!这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朋友?
我愣了一下。
谁家异性朋友晚上12点多不回家,在对方家里睡觉的?
要是我找这么个异性朋友,徐茉不得气死?
她怎么就不能换位思考呢。
为了让我撒开男人,她打我是下了狠手,我捂着隐隐生疼的头,就跟被人开瓢了似的。
男人平复了一下,安抚徐茉。
「没事姐,哥也是担心你……我…咳咳……我没事,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你们啊。」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
茶,真茶,比82年的龙井都茶。
果然,徐茉更疯了。
「你要么不回来,要么一回来就发疯,要是就这样的话,我们干脆离婚好了!」
除了丢人,我更觉得心寒,我攥紧拳头。
「行,离婚就离婚。」
这话一出,她朋友们吓坏了,七嘴八舌的劝了上来,分开了我俩。
【冷静啊!人家也是太担心你了,咋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婚呢!又不是原则性问题!】
【是啊!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对,可现在晚了,我们一群女孩子也不安全,哥,你就让我们睡一晚,我们第二天再回,保证,保证下次再也不在你家闹了……】
……
几个人说起话来叽叽喳喳的,搞的我头疼。
我只好挥了挥手,勉强平了事儿。
临回屋的时候,徐茉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冯楚越,你不得好死!」
我有一瞬间的懵逼。
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哪儿招惹她了。
怎么好好的夫妻,现在跟仇人似的。
8
男人有些尴尬的看着我。
「哥,不是我想睡这里的,我是个大学生,跟茉姐是在酒吧认识的,我发誓,我们就回来打了把大富翁,没有干别的事儿!你刚才差点掐死我!要不是我们宿舍关门了,我直接就回去了……」
「那屋子里都是年轻女孩,茉姐说我睡床不合适,就让我出来睡沙发了。你家两室一厅,睡了六个人……」
男人一看就年轻,说起话来还一直看我脸色。
我阴沉着脸问。
「酒吧?」
男人吓坏了。
「哥,真是酒吧!嫂子前两天去喝酒,就加了我微信,我肯定不会对嫂子有什么想法的!我有女朋友,你看!」
说着,他把手机从身后掏出来,把锁屏壁纸给我看,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微胖女孩。
我扫了一眼。
「你对象要是知道你睡在别的女人家里,她会怎么想?你哪个学校的?师大?工大?科技大?体大?」
他脸色不太好,我敏感看到,在我提到“科技大”的时候,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科技大学,好苗子。
我没说什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男人吓的往后缩了缩。
「大哥,我都跟你解释了,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你别动手啊!」
我烦躁的踹翻了垃圾桶。
「上一边去,谁是你大哥,你让我在这儿看啥,跟你大眼瞪小眼吗?我不得睡觉吗?」
他一个翻身从沙发上下来。
「你,你睡这儿,我睡地上就行了。」
我懒得跟他掰扯,摆了摆手,钻进了浴室,顺带将门反锁了。
放水接水,等泡进浴缸的时候,才感觉一天的烦心事都消散了。
头靠在浴缸边上没一会,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大概是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将塞子摁了下去,等我早晨醒来的时候,池子里的水已经流干了,而我也就这么裸着在浴缸里蜷缩了一夜。
幸好,要不是水都流了,大概率我现在已经淹死了。
从浴缸里翻出来的时候,我脚步都有些虚扶,身上的皮肤都被泡的皱皱巴巴的,匆忙洗漱了一下,我就准备去上班。
等我出来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走完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这么一闹,他们也睡不踏实,听徐茉说六七点的时候就撤了。
徐茉没说什么,我却一把拽住她。
「这样的日子你还想过多久?我跟你确定一下,我们是结婚了吧?」
她没挣脱,定定看着我。
「当初说我朋友可以来陪我,是你说可以的,现在又不认账了?要不是你天天不着家,我至于让他们来嘛!」
我看着她的眼睛。
「茉茉,你要是想让我天天在家陪你,我就辞职。」
她吓了一跳,着急甩开我。
「你在说什么!你辞职了我们去喝西北风吗!挣不到钱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在家享清福!」
我苦笑。
「说我为了挣钱不着家的是你,我说可以辞职专门陪你不允许的也是你,徐茉,你又想我一天24小时有20个小时都陪着你,又想让我挣大钱,凭什么什么好事儿都让咱家占了?你以为我是谁啊?」
她不吭气。
我继续问道。
「结婚以后每个月的工资我都给你,我每个月只留500块钱开销,有时候因为应酬什么的多一块钱你都不肯给我。你一个月四千,我平均一个月一万,我想问问你,在这么严格的管控下,我们家有多少积蓄?」
徐茉翻了个白眼,戳戳点点的指着家里。
「你说的简单,这家里的每一样东西不都是花钱买的吗?怎么,刮风逮的?你们这种男人除了上班挣钱家里的事儿没问过一下,卫生纸、柴米油盐、我的护肤品化妆品、逢年过节去你妈那买的东西……这些不是钱吗?」
我突然笑了。
「卫生纸用的是最便宜的,给我妈买的东西除了点不值钱的香蕉苹果,剩下就是别人送给你你不喜欢的东西,你的护肤品化妆品每样拿出来不低于一千块钱,我看也没在你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啊。徐茉,我们是普通家庭,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我供不起你这种奢侈的生活……」
「我之前试过,大学时候我在外面租房子住,一个月从里到外支持全家开销最多花2000,有时还能剩一大半出来,怎么结了婚反而不行了?」
「我好好问你,咱家现在一共有多少存款?」
徐茉面色不好。
「十五万的彩礼我没动,但那是我的钱,跟你没关系。说白了,家里真没钱,你挣得不多,家里开销大,每个月基本都是月光,现在撑死还有三千吧。」
我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
走的晚了,上班是要迟到的。
迟到,就会扣钱。
我家一贫如洗,已经扣不起了。
徐茉叫着我的名字。
「你等等我!我也去上班!」
我置若罔闻。
9
有时我也在想,结婚给女人带来了什么,又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我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理解,可她给我的却是无边的痛苦和磨难。
我无法想象,现在的她都能这么对我,将来万一怀个孩子,她又会怎么压榨我?
幸好,幸好没有夫妻生活,幸好当时我心疼她、尊重她,也有了不要孩子的想法。
否则我面临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我催眠自己想要忘掉生活里的不愉快,我总觉得,我们的生活苟延残喘,还能勉强继续下去,可我能发现,徐茉眼里对我的不耐,却越来越明显。
如果说起先只是各种挑刺,躺在沙发上一会嫌我拖地不干净,一会嫌我洗碗姿势不对。
到后来,她甚至连我的触碰都觉得恶心。
休息日我躺着看电视,她背对我在一旁睡觉。
我掀被子下床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她屁股,徐茉半睡半醒,登时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
「干嘛动我!你想做什么!」
我有些愣怔。
「我不小心的……什么都没想啊。」
徐茉警惕的将被子拉过头顶。
「没想最好,别忘了,我从来都不喜欢这种行为,而且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不要孩子!你不能碰我一根指头。」
答应归答应,可亲耳听到她说出这种话,心里又是一番滋味。
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我告诉爸妈是我不能生,不关她的事,也告诉同样催生的丈母娘和老丈人,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在喝药。
这样,他们才勉强没有向她施加压力。
这么多年,每一个动情的夜我都是靠自给自足,而且还白白背了个不能生育的黑锅。
可现在,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下她的屁股,她竟然这么大反应。
人家都说,一个人变心最明显的地方就是TA不再接受你任何形式的触碰。
我想,我什么都明白了。
知道她不爱我后,我对她的感情也收回了许多。
其实爱情这个东西,除了一见钟情和热恋期的时候多一点,其他时候就像左手摸右手一样,没什么意思。
我不想离婚不是因为我有多爱她,而是我娶了她,就要对她负责,这是男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我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好好挣钱、不出轨、孝敬爸妈而已。
爱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太奢求了。
对一个人最高的祝愿,大概就是愿TA天黑有灯、下雨有伞、回家有热饭吧。
可这些,我都没有。
更让我绝望的是,她这种态度绝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可每当我想跟她沟通时,她总是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勾起嘴角笑笑,转头钻进了卧室锁了门。
对。
自从我不小心碰到她屁股以后,她就把我的东西都扔去了次卧,每天睡觉的时候连门都反锁了。
因为徐茉冷若冰霜的态度,即使再舔的狗也受不了。
终于,我回家的时候,鼓起勇气向爸妈坦白了我们现在的状况,告诉他们——「我想离婚。」
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妈愣住了。
「你……你们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么突然,说离就离啊?告诉妈,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摇摇头。
在连续否定了几十个可能导致离婚的理由后,我妈更懵了。
「那因为什么!」
我看向一旁发呆。
「大概是不爱了吧。」
我爸蓦的松了口气,开始教训我。
「听我的,你改改,这是你的问题。都这么多年了,哪儿有什么爱不爱的,爱情能当饭吃吗?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养好身体,准备要个孩子,生活的好了就好行,爱情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她现在已经成了你的亲人,是跟我和你妈差不多重要的女人,这样才能维系下去。没有哪对夫妻能痛痛快快爱一辈子的,包括我和你妈,我们男人,重要的是两个字——责任。」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抬起眼看向眼前两个黑头发的中老年男女。
他们不再年轻了,为了掩盖岁月的痕迹,两个人都染上了焗油的毛病。
法令纹眼角纹加深的脸,跟黑色的头发有些不搭配,可他们看尽岁月的眼,却满含担心。
我知道,他们怕我背上渣男的名号,怕我出轨,怕我因为生活里鸡毛蒜皮的事就变成二婚。
我勾了勾嘴角。
「你们误会了,是徐茉,是她不爱我了。」
后来,他们什么都没说。
之前侃侃而谈劝我的话,也变成一句——
「实在过不下去,那就算了,你俩都还年轻。」
是啊,我们都还年轻。
除了生死以外的事儿,都是小事儿。
10
我知道这一天终将会来临,可我不知道的是,这一天竟然来的这样快。
12月25日,周四,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圣诞节和工作日,她跟我提出了离婚。
七年半前的那个圣诞节,我满脸羞赫,问她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七年半后的这个圣诞节,她冷脸矗立,让我签下她早已拟定好的离婚协议。
很突然,突然的我一时无法接受。
我能感受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我问她。
「为什么?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
徐茉别过头去,嘴角向下。
「七年了,你就当是我腻了吧。阿越,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爱你了。」
猛然间,我想起了我的爸妈,为了他们,我试图挽回一下。
我用他们劝我的话劝徐茉。
「没关系,很正常,都这么多年了,哪儿有什么爱不爱的,爱情能当饭吃吗?那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我们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走不下去了呢?」
徐茉怜悯的看着我。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前半辈子我想当个好女儿,后半辈子我却不想做个好妻子,我们结合七年,让我看清了爱情和婚姻的本质。阿越,你不觉得,只谈恋爱不结婚也很好吗?」
我从来不信这些鬼话。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如果你痛痛快快承认的话,我可以马上……」
话音未落,徐茉点了点头。
「虽然很不好意思承认,但不得不说的是,你猜对了。」
徐茉满眼憧憬的介绍了一下她的新男友,她们已经谈了两年,男人比她大一轮,丧偶一直未找。
我有些唏嘘,再差十来岁,都快比肩她爸了。
她告诉我,她厌倦了这种每天柴米油盐的生活,厌倦了每天纠结做什么吃什么的生活,跟他在一起,他会带她去很多之前没去过的地方。
她骗我在闺蜜家过夜的每一个晚上,其实都是跟他全国各地旅游去了。
她说,这两年里,她收获了很多,她开始健身保养,学会了冲浪滑雪,甚至还去体验了高空翼装飞行(对方掏钱)。
我看着她笑得开心的脸,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跟我在一起,她只能过普普通通的平淡日子,跟对方在一起,她却能像小说里一样,变成人人瞩目的富家千金。
我看着她被晒得有些黝黑的肌肤,脑子里升腾起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能被人家看上?人家又凭什么能给她付出这么多?
徐茉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事实就是这样的,阿越,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说不定离婚以后,你能碰到一个比我更好的。」
我琢磨了一下,她说的对,离婚以后,我一定精挑细选,找一个比她好一千倍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心还会疼呢?
徐茉的想法,我从来改变不了。
无奈下,我拿过离婚协议,一条条的看了起来。
手指划过最后一条时,我愣住了。
「净身出户,你为什么净身出户?」
徐茉脸色白了白,主动跟我拉开了距离。
「房子是你婚前买的,家里没存款,我就算要分,也只能分走你车的一半,我不会开,要车也没用,而且我是过错方,这样也正常。」
「更重要的是,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怀孕了,两个月,要不是实在藏不住,我或许还会晚些日子跟你提。」
「因为这个孩子的原因,他高兴坏了,答应我等孩子一落地,他就给我200万。」
「我不想再过没钱的日子了,你虽然没苛待过我,但终究是不能让我过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日子。我的生命只有一次,不想浪费在这种无用功上。」
「所以阿越,对不起。」
11
血,满眼的血。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杀死了背叛我的徐茉。
绿帽子戴到这个份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可我窝囊,我不敢对她动手。
我抄起烟灰缸扔了一地,又一拳砸烂了玄关处的玻璃门,满手插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碴子,双目通红。
徐茉吓了一跳,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一边让我冷静一点不要动手。
我坐了下去,安安静静的签好我自己的名字。
「我同意离婚,你明天就给我搬走。」
她拨号的手停住了,皱起了眉。
「明天?你也太着急了吧,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我头也没抬。
「不同意的话,我就把你这件破事儿告诉你爸妈,让他们看看自己养了个什么好女儿;告诉公司同事,让他们戳烂你的脊梁骨;告诉你们村子所有的人,让你家在村里抬不起头……婚内出轨,还怀上了别人的野种,徐茉,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是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徐茉理亏,又看我气红了眼,此刻也不敢说什么,小心的将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揣进了口袋,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我。
「这事算我对不起你,不过睡在一个床上这么多年,我之前也确实付出了真心,除了没给你留个孩子,别的我也没欠你什么。」
我冷笑。
「是吗?我就算花钱找个鸡,她都能让我放进去蹭两下,你呢?」
徐茉脸色一黑,嘟囔着“有病”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大门落锁。
我如坠冰窖。
第二天十点多,徐茉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早早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着搬家公司收纳师上门服务。
我睡的七荤八素,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打量着瞬间空了三分之二的家,有些讥讽。
「你男朋友不来接你?你怀孕,让你一个人搬家?」
徐茉眼都没抬。
「他又不是开五菱的,专业的事还得专业人干。」
用脚指头想想,两个人肯定搬到一起去了,就凭那200万,足以看出这个男人对孩子的看重。
也是,人家花钱玩她,总得图点什么。
我俩相顾无言,我就这么看着她,甚至把她看毛了。
二十分钟后,她接到了搬家公司的电话,瞬间松了口气。
指挥着工人们来来回回的窜来窜去才把她的东西都整理完。
期间,她也点过我,想让我帮忙给她拿些东西下楼。
我笑出了声。
「徐茉,你有病还是我有病?你让我帮着我出轨的前妻,搬行李去奸夫家?」
这话一出,满屋子搬家工人动作像定格了似的,迟缓了很多,似乎是想听更多八卦。
徐茉也发现了这点,阴恻恻的看了我一眼,咣咣两步冲了下去。
伤疤揭开,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看我的眼神掺杂了几分同情。
我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把收拾好的东西一个个搬走,一切自称是她自己买的小型电器,她也都搬走了。
只用了五六分钟,这个家就瞬间被掏空了,像我的精神一样。
空空如也。
等他们乌泱泱的走了,我径直冲进了卫生间,疯了似的将整个家打扫了个遍。
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就能抹去我心里的不适。
毕竟七年的感情,说舍得是假的。
我让朋友打听了徐茉的出轨对象,是我们很早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合作伙伴。
徐茉这个蠢猪,她只知道人家喜欢她,却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她长得跟他死去的原配妻子有六成像。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宛宛类卿呢?
我本来想报复他们,想把离婚原因发到单位群里,想去双方的单位报复这对狗男女,想把裸照发到他们单位的邮箱里,想去找过那个奸夫的家里,叫人把他揍成半身不遂。
可知道“宛宛类卿”后,我突然释怀了。
偷来的爱,能长久吗?
徐茉总会后悔的。
我等着那一天。
12
我不想报复徐茉,毕竟她之前也称得上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我想起她平日是怎么对我,又是怎么光明正大绿我的时候,我总是很难受。
离婚的事儿我们达成一致,都不准备告诉双方家长,打算等尘埃落定以后再说。
冷静期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有时候跑客户的路上,我也会想,到底是谁他妈发明的这个冷静期,真是睿智。
想离婚的,根本就是度日如年。
徐茉不知道是怕面对我还是怕我闹事,搬走没两天,她就跟公司提了辞职,连当月工资都没要。
我讽刺的笑笑,人家现在有人养,觊觎的是生产过后的200万,还在乎五千块钱的工资?
我们公司算是行业待遇很好的,没有内推社招进来都很难,可徐茉就这么轻易的离职了。
大家都很讶异,跑来问我。
我笑笑。
「她怀孕了。」
只不过不是我的而已。
听着耳畔传来的恭喜声,我笑的更开心了。
足足七年半的时间,我都没能让她给我生个孩子,跟奸夫好了两年,就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人过三十,老婆出轨是我最大的失败。
徐茉离职后,我们失去了彼此联系的最后一个渠道,也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正式领过离婚证后,徐茉当着我的面,上了辆英菲尼迪。
汽车咻的一下开走了。
我吃了半口尾气。
想起大家的祝贺声,我整夜整夜睡不着,得靠吃褪黑素才能勉强维持正常的作息。
扯证第三天,我没忍住,也没有履行最初的承诺,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小作文,将我已经离婚这件事、离婚的前因后果以及徐茉现在的状况写了个清清楚楚。
等写完这几千字的东西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有写作的天赋。
手指微动,我将小作文发到了双方家长所在的大群里,发到了朋友圈里,如果不是她已经辞职的话,我还会往单位大群里发一份。
我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也少见。
发出去的瞬间,各种数不清的评论纷至沓来,光私聊消息就达到了99+。
我一个也没回。
反而是在沉默良久的家长群里,敲出了一句话。
【爸妈,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么多年不生孩子的不是我,而是徐茉,她怕疼不想生,我同意了,现在她怀了奸夫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希望你们好好教养,别再培养出一个这种女人来了。】
徐茉爸妈一直没说话,反倒是一直未退群的徐茉在经过几天的潜水后,说我好狠。
我狠吗?
比起她,我差得远。
朋友们怕我想不开,轮流给我打电话宽慰我。
可他们不知道,因为不是一天内突然发生了,这几年断断续续的各种吵架生气,每个节点我对她的爱就少一分,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想到了。
我怎么会为这种人想不开呢?
互联网没有记忆,或许刚发生的那几天引起了点小风浪,但大家看我跟往常一样,很快也忘了。
只是偶尔提起我和徐茉的时候,也只会当成一种茶余饭后的闲谈,变成了别人嘴里的谈资罢了。
我照常生活、努力工作,老板看我经受这么大的变故还能一心工作,再加上业绩优秀,破格提拔我成了部门经理。
进入公司的第七年十一个月上,我终于熬出了头做了经理,再也不用出去跑业务了。
跑了八年,跑丢了家,跑丢了老婆。
人们都说我心理强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也这么想。
生活不是爽文,要是在古代,我会变成武松手刃奸夫淫妇,可现在不一样,杀人是犯法的,为了这种人浪费我的后半辈子,不值得。
她已经毁了我七年,不能再毁我剩下的几十年了。
13
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仿佛更加通透了。
现在每天的日常除了工作就是培养爱好,我迷上了喝茶和盘串,家里摆满了各种地方求来的手串和各种茶具茶器。
朋友戏谑。
「每次来你家总有种佛光缠绕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入定了呢!怎么,以后打算清心守寡了?」
我想了想,六七年不碰女人,我跟和尚大概也差不多。
酒过三巡的时候,他们起了歪脑筋,一个两个的都要给我介绍对象。
说实话,我有点怵,我现在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更怕再碰到一个徐茉这样的女人。
我摆了摆手,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朋友咣的一声砸下酒杯。
「人生路漫漫,有花有草也有泥坑,越哥,难道你碰到泥坑就不走了吗?」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人都在给我介绍对象,仿佛让我早点二婚是他们毕生所愿。
这些人里,当然也包括我爸妈。
他们说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我因为徐茉的原因不想结婚,不想给他们留个后代。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真的不想恋爱结婚了。
累,太累了。
我伺候自己还不行,再伺候一个,我是疯了吗?
有了这种懈怠心,介绍一个黄一个,后来他们也不强求了。
我笑笑。
「早这样就对了,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为啥不让我自己碰呢?介绍来介绍去的,整的跟包办婚姻似的。」
在我努力工作下,我一步步的成功升职加薪,最后竟然混到了副总。
本来以为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洋洋洒洒的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春竟然也接踵而来。
因为很早之前就不走业务不用应酬了,我也开始迷上了锻炼健身,啤酒肚只花了两年时间就减掉了,脸也回春了。
乍一看都不像40来岁的人。
怪不得人家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连朋友和下属们说我越来越年轻了。
第二春是个比我小几岁的女人,她也是离异的,孩子归男方,在另一个城市发展。
具体认识经过和后续发展就不说了。
总之能在四十来岁碰到她,也是一种缘分。
我们两个人都没孩子,她曾跟我说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被我拒绝了。
这么多年了,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原始冲动,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清心寡欲皈依佛门了。
她也没强求,反正我们两个人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14
有了前车之鉴,我们在一起谈了四年才有结婚的打算。
我将她领回去见家长,爸妈都很满意。
有一次,我妈甚至私下偷偷跟我说,她的面相不知比徐茉好出去多少倍,当初是我非要娶她,不然她们也不会同意。
我笑笑。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因为是二婚,我们没办什么繁琐的订婚宴,也没有什么接亲迎亲仪式。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她的想法。
她怕我太忙没时间,处处站在我的角度想,我们只是拍了婚纱照,办了个简单的仪式,给重要的人私发了请帖,又在朋友圈公布了一下。
这就是最简单的婚礼了。
跟前任的中式婚礼不同,我们这次选择了教堂。
朋友圈请柬是提前半个月发出去的,一些该邀请的人也都邀请到了。
结婚那天,我们很忙,忙到离谱。
没有什么6666和8888的钱,她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缓缓向我走来。
我们相互交换了戒指,许下了“无论生老病死我们都会在一起”的誓言,在牧师和大家的见证下,我们才相拥接吻。
跟第一次慌忙的婚礼不同,这次看着她的脸,我才知道什么叫心如止水,甚至其中还有一丝小小的悸动。
发誓的时候,在最后一排,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要不是她带着我之前送她的帽子,我还真没认出来。
从她走形发福的身材看,她过的并不好,大概是生孩子让她身材走样了,她足足胖了三四十斤。
她带着口罩,缓缓抬头看向我。
在她的注视下,我更加坚定的说出了“我愿意”那三个字。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拍了拍妻子的手,告诉她我去见个朋友,希望她能一起去。
她同意了。
我俩走侧门抄了近道,成功堵到了在路边准备打车的徐茉。
我冲着她的背影开口。
「为什么这么着急,还有饭局。」
徐茉身形一晃,缓缓回头。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妻子拉着我的手,笑笑。
「他过的挺好的,来了都是客,你回去吃口饭吧,也到饭点了……」
我打量了下两个人,臃肿圆润的徐茉好像有些自卑,在穿着婚纱的妻子面前,她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果然,她看了看我们交握的手,快速摇头。
正好她打的车来了,她逃也似的跳了进去,飞速离开。
妻子捏着我腰间的肉。
「这就是你前妻啊?你让她来的?她今天来是什么意思,想藕断丝连咯?」
她根本没有使劲,我握下她的手。
「藕断什么断?我什么时候主动联系过她了?我估摸着是看到我朋友圈发的请柬才来的吧…现在你才是我的合法妻子,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人哈!」
妻子没当回事,被我半拥着回了教堂,准备拍些照片后转场直接去吃饭。
回教堂前,我看了眼汽车疾驰而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这就是命。
后记
其实徐茉搬去出轨男家里没多久就后悔了,她根本就不是适合这种生活的人。
再加上孕期各种症状和孕吐之类的,她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要这个孩子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当一个生育工具。
不过话说回来,做这个工具就能拿200万,换给别人,谁不乐意呢?
她拿着自己的离婚证给对方看,告诉他想领证,被周总拒绝了。
他告诉她,现在家里的产业都是他前妻的,要是让他岳父岳母知道他再婚了,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她就得跟着他去喝西北风了。
几次劝服下,徐茉妥协了。
为了钱,她甘愿屈居人后,做个见不得光的妾。
怀胎十月,她不能再满足周总的欲望,又不能以妻子的名义管束人家。
两个人都清楚对方是为了什么,一个为了身子和孩子,另一个为了钱,至于其中包含多少感情,谁又能说清呢。
在别墅住着的那段时间,她挺着肚子以妻子的名义,不知道给周总处理了多少售后——
她们大多是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有的嚣张跋扈要损失费,有的梨花带雨想让她把老气横秋的周总让出去,有的甚至也是挺着肚子上门的。
如果说一开始徐茉还很生气,生气周总怎么能这么对她。
后来她也就想通了,没有什么能比钱重要的。
孩子是,爱也是。
为了那允诺的200万,她帮着周总撵走一批批的失足少女,甩过一个个巴掌,也被一个个巴掌回击过。
被最后一个巴掌甩在脸上的时候,她被对方咒骂的话弄上头了,气急攻心早产了。
难产一天一夜,生了个女孩。
知道是女孩的时候,周总脸色都变了。
等她在月子中心做完月子以后回别墅,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保姆收了起来,放进了保姆室。
她质问为什么,对方只是告诉她,这是老板的意思。
因为老板的岳父岳母要来,她住在房里不合适,只能当成保姆住在这里。
这一住,就是十来年。
当初允诺的200万也因为不是男孩泡汤了。
徐茉已经被洗脑了,她甚至不记恨周总,只觉得是自己肚子不生气。
有几回趁着周总应酬喝多了的时候,她还想再跟周总再生一个,只是人家嫌她是顺产,不想跟她同房了。
徐茉有几次都想掐死孩子,自己再自杀,可是她忍住了,她怕疼,更怕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
到后来,她就把自己真的当成周总家的保姆了。
她刷朋友圈的时候见到了前夫二婚的请帖,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到场了。
定位在教堂,他拉着穿婚纱的女人的手,笑着告诉她,他愿意。
原来看到前夫幸福,自己心里还是很难受。
被人家发现后,她落荒而逃。
在车上,她发现前夫拥着现任妻子转回了教堂,甚至脑子里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冯楚越还会像她想他一样想她吗?
或许不会。
一步错,步步错。
很多年后,当她和周总的女儿被送出国留学后,她在别墅里又见到了一个挺着肚子被周总接回来的女人,这女人比她长得还要像原配夫人,而且整个人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那种知书达理的女人,看上去要比周总小二十岁都有。
徐茉撇撇嘴。
知书达理又如何,不还是跟她一样,看上了老周的钱?
虽然丢人了些,但可以理解。
周总趾高气昂的告诉她安排女人入住,徐茉严格遵循自己保姆的身份,一眼也不看女人,甚至不说多余的话。
只是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徐茉笑的不能自已。
看吧,又一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
那就拭目以待,看她掉下来的时候有多惨吧。
保姆寝室的对讲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她迅速给予反馈。
「诶!来了夫人!」
她挪动着身子,冲到厨房,拿起放着热牛奶的托盘上了楼,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普通工作,也接受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