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国是枪械禁地，任何杀伤性武器，都不可能从国内流动。别说手榴弹，搞个气枪打鸟，都会被警察叔叔查水表。程晋估摸着，这些武器，大概率都是从境外流进来的。至于源头倒是没办法推测，毕竟AK在国际市场上，属于大白菜，随处可见。
程晋端着AK，坐在摩托车后座上，跟着老周赶赴接头地点。
远远地，就瞧见两辆越野车。
现场站着四男一女，穿着打扮都很时髦，但年纪却普遍偏大。
没等老周把摩托车停稳，伪装成驴友的买家，上来就是一脚，直接把程晋和老周，连任带摩托踢躺下。
老周蹭的一下窜了起来，枪口对准脚欠的中年男人：“什么意思？嫌腿多余，我给你砍了！”
中年男人根本不畏惧老周手里的AK，一张嘴就骂骂咧咧：“来，买卖不谈了，开枪干了我，不敢开枪你是我养的。”
老周黑着脸，手指搭在扳机上：“少特么废话，上次接头，我们也死了人，而且死的是接头人！你们就死了几个马仔，跟我在这报什么丧！”
中年男人根本无视枪口，一脚踹在老周肚子上。老周本来就瘦，一脚下去，直接在地上滚了两圈。
中年男人眼神无比凶狠：“你们派的是接头人，我们派的就是马仔？我GNM的！死的那个是我们老大的弟弟，操你NN的。要怪就怪你们没把接头地点选好，让警察钻了空子，这事儿没完！”
“我们老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次交易，价格往下压一个点，另外把那两个警察的脑袋砍下来，不然以后你们想再出货，重新找买家去吧！”
老周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怒不可遏：“放你MD屁，你说压价就压价？别以为你们在内地，就拿你们没办法。惹急了，鹰会花钱买你们手脚。鹰会核心成员全在境外，大不了咱们互相摊牌，我看看警察是抓你们，还是抓我们。”
旁边的短发女人，一脸鄙夷，阴阳怪气道：“鹰会这么厉害吗？我怎么记得，每次接头，都跟老鼠一样躲在幕后。我们不知道鹰会的底细，鹰会就知道我们的底细了？吓唬谁呢。就算你们知道，那又怎么样？敢出卖我们，以后你们就别在国内混了。”
老周红着眼睛，嘴巴咬的很死，想压价，不可能。买家也毫不退让，无论如何，也要给老大的弟弟讨回公道。
接头还没开始，就已经陷入了僵局。
程晋看不下去了，直接朝天开了一枪，然后猛地将枪口对准中年男人，恼着脸子：“别扯那些蛋，来都来了，找什么借口？现在西北查的多严，能来这已经冒了巨大的风险，别拿那个倒霉鬼做文章了，压价是不可能的。”
“货，你们验也得验，不验也得验，不然脑浆子给你打出来，我可没时间跟你啰嗦。”
中年男人眉头紧锁，瞥了老周一眼：“马仔都有说话的资格了？”
老周冷哼一声：“你都听见了！先验货，废话留在后面说。”
中年男人没吭声，身后的短发女人，抱着肩膀，一脸冷笑的盯着程晋：“小子，别太狂，出来混的，谁也不怵谁，把话说绝之前，得先掂量……”
不等短发女人把话说完，程晋一枪打在旁边马仔的腿上。
AK巨大的威力，直接将马仔的右腿打断，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戈壁滩上。
程晋举起枪，对准了短发女人的脑门：“我掂量完了，你呢？”
女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扭开脸，没再说什么。
老周看程晋的眼神微微一亮，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厌恶了。
从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最终还是接了，交给手下尝了一下，手下则在中年男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中年男人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瞥了一眼被打断腿的马仔，沉声道：“货没问题，这兄弟怎么办？”
老周冷哼一声：“就一个点，到此为止，你要是再墨迹，咱们一拍两散。”
从一开始，老周就不抱幻想，对方既然开口压价，那么就一定会把价压下去，而鹰会却没那么大底气，毕竟货压在手里，夜长梦多，变现才是王道。之所以开始的时候那么强硬，不过是为了防止对方狮子大开口罢了。
中年男人终于露出微笑，转身把断腿的马仔抱起来，放在车上，招呼兄弟们赶紧给他止血，然后紧紧抓着马仔的手，郑重道：“兄弟，你放心，下半辈子我养了。回去，我就给你往户上转五百万，保你衣食无忧。”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哥们活不久，中年男人这番话，只不过是安慰其他马仔罢了。
程晋看着血流不止的马仔，眼神毫无波澜。
曾经那个强调‘程序正义’的警察，在先后经历了痛失兄弟，玛莎鸡兄妹惨死，于烨负伤等一系列波澜后，已经完全从‘程序正义’变成了‘结果正义’。对毒贩开枪，已经毫无心理负担。
尽管程晋心里很清楚，解决完鹰会之后，自己会被调回景云市，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中，但……自己却不再适合当警察了。因为程晋的心已经越来越冷，从执法悍将，变成了冷冰冰的执法机器。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下，程晋对毒贩开枪，合情合理。但是将来回到景云市，面对那些‘不那么罪大恶极’的嫌犯，程晋会不会毫无犹豫的开枪，连程晋自己都无法肯定。
短时间内的大流血，导致心脏负担超过负荷，毒贩没有流血而死，反倒是当场猝死。
看着毒贩咽气，程晋眼神却毫无波澜，只是在心里默默作出决定，铲除鹰会，回到景云市，就向上级递交辞呈。
程晋的反应，被老周尽收眼底。
这个男人，绝不是警察！
别的国家不敢说，至少在这个国家，没有一个警察，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这么冷血，这么杀伐果决，甚至有些‘视人命如草芥’。老周已经真正接纳了程晋，甚至有些钦佩。
鹰会这边，成功联系上了买家，确定了出货量。而买家那边，也把价格压了下去，尽管代价是死了一个马仔，一个老大的兄弟，至于到底是不是兄弟，还是说，仅仅是为了压价编造出的谎言，也就只有买家自己心里清楚。
总之，皆大欢喜。
买家驾车离开，在经过程晋身边的时候，尾车的副驾驶玻璃落下，短发女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程晋一眼。
程晋读不懂眼神中蕴含的深意，也懒得去读，反正他的目标是鹰会，其他贩毒组织，有其他同事打击。全世界这么多贩毒组织，总不能全交给程晋一个人，况且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老周拍了程晋一巴掌：“想不到，你小子真敢开枪。”
程晋耸了耸肩：“死过好几次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老周一扫往日的冷冰冰形象，随口问道：“你就不怕把交易搞砸了？”
程晋果断摇头：“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他们不可能空着手回去。再说了，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如果搁在其他买家，肯定会为了避风头，直接取消交易。这些家伙却顶风冒险，很显然，鹰会离不开他们，他们也离不开鹰会。”
老周嘴角上扬：“难怪老大这么欣赏你，你小子确实机灵，这次买卖干完了，接头人的位子就是你了，没跑。”
程晋收回视线，转身看向老周，疑惑道：“你别嫌我话多，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既然你是老大的得力干将，为什么老大不把你留在这？虽说你不熟悉当地环境，但只要有我在身边，用不了多久，就能摸清楚。西北虽然大，但圈子小。”
老周叹了口气，扶起摩托车，掀开后座，露出下面的暗格，一边拆解AK，把枪零件扔进去，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不懂正常，我越是得力干将，老大越不能放我。毕竟只有我知道他的身份，万一我栽在这里，老大的身份就可能泄露。像他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不可能冒这种险。”
程晋眉头微皱：“那我现在也知道老大的身份了，不是一样吗？”
老周笑了：“你知道他什么身份？”
“羊贩子，姓王，过收费站或是安检的时候，肯定会留下线索，很容易查。”程晋脱口而出。
如果是以前，程晋说着话，老周一准会怀疑程晋的动机。
但是见识到了程晋的冷酷后，老周已经毫无防备，不过面对这个问题，老周只是一笑置之，并未解释。
其实他不说，程晋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羊贩子是假身份，兴许上线根本就不姓王，当然，这些都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程晋活不到泄露上线身份的时候。这才过去多久，鹰会的接头人不知道换了多少波，又死了多少。
还是那句老话，这片土地，是会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