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章白进入那个带锁的工作间，把获取的柳蔓和曹飞的对话录音下载整理好，正要传给李元嘉的时候，他突然有点犹豫。
十年前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年轻姑娘，这件事真的该苛责她吗？
可是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从未把个人情感带入到工作中，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不关心任何人，也不关心任何事，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最近和柳蔓相处很多，让他觉得自己变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柳蔓总是会让他跳出多余的情绪！
他果断点击了发送键。
李元嘉很高兴：“结婚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事！隐藏得真好！情感专家害死前男友……这件事帮我继续查下去！”
……
柳蔓没想到，乔亚会约她见面，他说话很客气：“柳老师，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请您吃个饭！”
“吃饭就不用了！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来我的工作室！”
“那样，我岂不是看起来像个病人！哈哈！”
“我这里没有病人！我也不是医生啊！我只是个陪着聊天的人！”
“好吧！”
乔亚如约来到柳蔓工作室，他身着昂贵的西服套装，欣赏着墙上那些“艺术作品”，面露赞赏之色！一派优雅淡定的样子。
柳蔓暗暗偷笑，这些都是刘安然的作品，如果他见到这一幕，恐怕又要得意很久了！
乔亚见到柳蔓，露出微笑：“柳老师，你真漂亮！但每次见你都是不一样的美！”
“谢谢！”柳蔓礼貌地回应，被人夸漂亮对女性来说都很受用，但是乔亚的开场白，却蕴含着一种他的性别优势。男人对女人随意的观察和评判，这来自于他一贯的骄傲。
“请坐！”
乔亚坐到沙发上，他两腿打开，身体前倾，手指一直在皮革沙发上滑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柳蔓。
柳蔓没有回避他的打量，而是直视他的目光，就像一场较量：“乔总有什么事呢？”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他靠到沙发上：“柳老师可是答应过，要和我多交流的呀！”
“当然啊！欢迎！”
“您上次说我不懂什么是爱，我专门来请教，爱是什么？”
这是个看似简单，却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意我说的这句话呢？”
“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你说的话，为什么我的女朋友很完美，但是你却脱口而出我不爱她！是因为那件事么？”
“酒吧的事？”
“没错！因为你觉得我在酒吧搭讪，对女友不忠诚，所以我不爱她？”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非常漂亮！很爱我！和我一样喜欢健身，身材简直绝了，我很少见到那么性感的女人！”
“你很骄傲把她介绍给你的朋友们吧？”
“没错，看他们的眼神我就知道，那些货都羡慕我！”
“到目前为止，你对她的描述，依然全部来源于她的外貌，模特、漂亮、身材、性感……。给我的感觉是，你把她当作一个漂亮的配饰，和你手腕上那块表差不多！”
乔亚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闪闪发光的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出来：“我喜欢完美！我是个……易焦虑的完美主义者！”
“我从小到大都很受女人的喜欢，怎么说呢，只要是我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我经常会和朋友们玩搭讪女人的游戏，而我总是获胜者！我完全不需要费劲就能让她们爱上我！我喜欢追难追的女人，不过我把这当作游戏。我知道你因为我这个行为瞧不起我，但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女朋友！”
“你大老远来一定不是想来给我解释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依然会被其他女性所吸引。我也不知道，对女朋友是不是爱！”
“通常，那些总是关注自己有多帅，自己的女朋友有多漂亮性感，总关注自己开的车保养的好不好，买的房子够不够大的男人，我认为他们很不成熟！”
“是在骂我幼稚吧？”
“你很优秀，很有魅力，拥有顶配的人生，但你没有必要一直拼命证明这些！你的女朋友，你的事业，你的魅力，包括你的自信，都好像在拼命证明自己。”
“是吗？给你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你的家人个个都很优秀，个个都很有才干，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你，一定有很大的压力吧？就像你自己说的，易焦虑的完美主义者！”
乔亚沉默了。
“你的搭讪游戏，说实话作为女性，我听了有点生气，我也算是‘受害者’吧！”
乔亚扑哧笑出来：“我也感觉抱歉，很不好意思。但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唯一一个看穿我的人。所以，我很想和你聊聊！”
“我不觉得我是唯一。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猎物中，也有女人和你一样喜欢搭讪游戏，她也闲得无聊想找个乐子，或者想骗你为她购物花钱，假装爱上你呢？”
“怎么可能！我对我很有自信！”
柳蔓看到乔亚的表情变得局促不安，她更加知道了答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魅力，他的自尊心，是靠这种信念支撑的！
“怎么不可能！如果那天晚上，我利用你的心态和你调调情，让你误以为我被你吸引，心里暗笑着看你竭力施展魅力，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顺便找人买个单呢？”
“不，她们不是这样的，我敢肯定她们都心花怒放！”
“你凭什么断定？”
乔亚说不出话来，他的脸因挫败感开始泛红，一只手摸着下巴，眉头紧皱。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重，很长一段时间里，柳蔓和乔亚谁都没有出声，一直静默。
“我从未这样想过！”乔亚打破了沉默，皱眉笑道：“我自我感觉良好！”
“过分自恋是对情感最大的伤害！因为这样的人，看不到他人的需求！这就是为什么你对女友很满意，却又完全不知道感恩！”
“你这么说真的时让人很不舒服，我好像全程听见你在说我很肤浅！很可怜！是个花花公子，没有灵魂。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和李元嘉也早就各玩各的了吧？外面那个小帅哥是你的口味吗？”
柳蔓平静道：“诋毁我对解决你的问题没有丝毫帮助！”
“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对我的判断完全错误！”
“是吗？你在意我对你的看法？我们只见过一两面，和陌生人差不多！”
“是啊，没什么好在意的！我根本就不在意！”
“可您还专程来跟我辩驳？”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误会我！”
“因为你受不了负面评价！难道不是太过自恋吗？”
“好吧，我说不过你！我是属于吃饱了无聊自己找抽型！”乔亚明显已经恼怒了。
“抱歉，不管您是什么身份，坐到这里，我便敞开心扉，直话直说！”
“我还有事，走了！”
他不耐烦地看了一下表，站起身就走了，连看都没看柳蔓一眼。柳蔓想礼貌地送送乔亚，结果硬是没有追上他！
“您慢走！”
面对乔亚的背影，柳蔓无奈地笑了笑，好像和他的每次交流，都是以他生气翻脸为结束。柳蔓想，大概他再也不会找她聊天了吧！
办公区的章白，感觉到乔亚离开时，故意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自觉地把自己躲到屏幕后。
这是章白第二次看见乔亚和柳蔓之间的交集，乔亚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他暗暗猜想着他们的关系，该如何汇报给李元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