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赶在报名截止前，我提交了自己的报名信息。
这些年，我落下不少功课，短时间内很难考上一个好学校。
不过通过竞赛，我有很大的机会前往清北。
前往我小时候最向往的数学系
这是我唯一能摆脱我妈的办法。
母亲得知我报了名。
直接冲到我的班上，把我拉了出去。
走廊下，一巴掌扇了下来。
吸引了不少目光。
「杨轻你诚心和我作对是不是！」
「就因为我误会了你，你就故意气我！」
「那么多学科你为什么偏偏就要报数学！」
「你那么喜欢数学去找你爸啊！我养你那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我告诉你我以后不会给你一点钱！」
白眼狼，这是母亲最爱说的词。
小时候我叫不回爸爸，我是个白眼狼。
我喜欢数学，是个白眼狼。
我不顺她意，是个白眼狼……
被骂了那么多年，真做一次白眼狼又能如何。
我就是要通过省赛成为优胜者，我就是要在决赛拔得头筹，进入国家集训队。
我要离开这里，去到我真正属于的地方。
11。
上天好像从来都没有厚待过我。
省赛在省会举行。
我们这个小县城到省会要花费很长时间。
而父亲当初给我的一百块就算从没用过，也不够。
指间摸到了戴着的项链吊坠，这是外婆留给我的遗物。
临终前外婆把吊坠塞进了我的手里。
「老婆子这些年攒下的钱都在这里了，外婆的宝贝轻轻你以后要用钱的时候就拿去当掉，小轻轻你千万不要舍不得，只是外婆见不到我的小轻轻成为数学家了，外婆会在天上保佑我的小轻轻……」
外婆……外婆……
眼泪如决堤一般模糊了视线。
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握着吊坠的手越发用力。
那一刻彻底下定了决定。
外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成为一名优秀的数学家。
我走进金店的那一刻，怎么也想不到，上天会善待我。
安可欣看到我满眼的激动，连忙告诉我，她那天也要去省赛，可以带我一起去。
我没办法拒绝安可欣的好意。
我握着金坠子的手越来越紧。
我没想到我从小县城走到省会走了十七年。
当坐在考场里，我的心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这些天我在图书馆看了不少的试题。
可还是觉得紧张，这是我唯一能够离开那个地方，离开母亲的方式。
直到扣上笔盖，我的手依旧在发抖。
出考场后，安可欣红着双眼说着：「我完了！」
又抱着我道：「你一定要替我去联赛看看！」
「杨轻？」
身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安可欣发出惊讶的声音。
「胡老师！」
可我却不敢回头。
胡老师是我的恩师，可当年我却不告而别。
这些年浑浑噩噩，数学总是考个及格分就不管了。
我真的没脸见胡老师。
下一秒，手被人拉着，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太好了，你没放弃数学真的太好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我却始终不敢抬手回抱胡老师。
胡老师没问我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只是牵着我的手，红着眼与我对视。
「走到这里很不容易吧。」
那些年的委屈，在此刻彻底止不住。
我摇头想扯出笑意，眼泪却滚落出的更多。
就连我自己都忘了，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能走到这里，耗费了多少勇气。
只剩下一身孤勇。
话到嘴边，有太多想要表达的，可最终最想说的还是：「胡老师对不起。」
胡老师笑着替我整理着头发：「来胡老师这里培训好不好？」
我用力点头：「好！」
12。
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会记得比赛成绩出来的那天。
胡老师紧张地握着我的手查询着成绩。
很幸运，我和安可欣都是优胜者。
安可欣激动地抱着我。
我却在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只是不确定的问：「我真的是优胜者吗？」
胡老师点头：「恭喜你杨轻获得了进入联赛的资格！」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学校那边。
在我回到班级上课的第一天，母亲直接冲了进来，不顾还在上课的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
「你每次数学考试都只能及格，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抄进联赛的！」
「如果有疑问，可以向官方举报我。」
上课老师赶紧劝着母亲：「什么作弊啊，万一是杨轻运气好。」
是啊，他们怎么会相信一个常年数学在及格线的学生。
「杨轻你也是，这么一个好消息都不和你妈妈讲，我们都是从校方那边知道的，你妈妈肯定生气。」
「一个作弊的女儿我才要不起！」
母亲走后直接就向教育局和官方举报了我作弊。
明明早都知道母亲不会站在我那边。
却没想到她想要置我于死地。
如果我真的作弊了，她留下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而我永无翻身之地。
好在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教育局和官方给她的回复都是经严查杨轻同学没有作弊嫌疑。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在说着我的清白，说着我这份成绩干干净净。
可是母亲怎么会承认自己错了，只是随着上课老师说我运气好。
不过还是有别的声音出来。
「杨轻这些年每次数学考试都是及格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每次考试难度都不一样，她会不会是在控分!」
此话一出，办公室鸦雀无声。
是啊，这些年无论题的难度，我的成绩都是及格分。
可惜没有一个人在意过，如今提起好像我真的在控分。
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办公室蔓延着。
母亲的脸色铁青。
有人率先打破了平静。
「轻轻可是蒋老师的女儿，数学基因肯定是有遗传的。」
咔嚓一声，母亲手里捏着的笔端了。
塑料碎片嵌进了她的指尖。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尴尬气氛蔓延着。
班主任出来和稀泥。
「杨老师是物理老师，物理好数学肯定也好……」
母亲冷笑着:「她就是个杂种，都是运气，控什么分!」
丝毫不掩盖对我的厌恶。
可惜，我听不见，也不在意。
13。
手里的钱只剩下几十块，就算是把金吊坠当掉，换来的钱也维持我去参加后面的赛事，还是过于艰难。
再加上这些年我太久没碰过数学竞赛题。
省赛还能凭借天赋侥幸取胜。
可在后面的赛事，天赋这块敲门砖，就不是那么好用。
多的是有天赋又努力的人。
这个世上不缺的就是天才。
胡老师这些年辞去了小学老师的工作，专心培训竞赛生。
我没法拒绝，一旦拒绝我好像就没办法走出这个小县城，没办法逃离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我搬进了胡老师的教育机构。
胡老师这些年的经验，有一套严苛的时间管理。
早起楼下跑操的时候。
正巧与急冲冲赶来的母亲撞上。
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杨轻!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我告诉你，你还没成年，我还是你的监护人，走跟我回学校读书!」
跑操的队伍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在我和母亲的身上来回扫荡。
我从人群中走了出去，母亲怎么会允许我学数学，怎么会看着我拿到数学方面的奖项。
「杨老师，你忘了吗，把我赶出家门的人是你!」
「母女之间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事情过去就好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四两拨千斤，是母亲惯用的套路。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陌生人都会纷纷向前劝说，就好像我和母亲有隔阂是我的大逆不道。
没人知道，我这些年连活着都很困难。
也没人知道，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自称我的母亲。
只是这次不一样。
胡老师从带队的最前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把我护在身后。
「杨轻你就是个白眼狼，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和我回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参加高考!」
「你的身份证我不会给你!这些比赛你也没有参加的资格!就算你是个天才又能有什么用!」
母亲太懂如何拿捏我的七寸。
她太懂如何彻底毁掉我。
手没来由地发抖，情绪往上涌，就在要爆发的那刻。
胡老师握住了我的手，凑到我耳边轻声道:「相信我。」
「这位家长如果没有什么事，请离开，否则我马上叫保安，你也不想把事情闹这么大吧!」
母亲这些年最在乎的就是脸面。
要不然当年在借子追求父亲失败后，直接抛下重病的外婆，前往县城。
母亲狠狠地盯着我:「你永远都别想去参加考试。」
身体无力的后倒。
明明我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明明她对我那么期待，明明一开始她还是爱我的。
到底什么时候变了。
人总是要接受，父母并不是想象中的爱自己。
胡老师紧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我回过神来。
「身份证可以补办，也可以开具临时身份证，实在不行也可以向官方解释，你一定会成为最顶尖的数学家。」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去，原来有人站在我身后是这样的感觉。
14。
母亲很快也想到了可以补办身份证。
拿走身份证并不能阻止我继续比赛。
她比任何人清楚，一旦我拿到金牌。
会有更多人知道我，也知道我的天赋来自于数学老师的父亲。
而那段耻辱的遮羞布会彻底撕碎平铺在所有人面前。
母亲不能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在比赛前夕，母亲骑着车直接朝我的右手撞了过来。
我整个人因为车子的冲击力摔在地上。
鲜血从右手掌心里蔓延了出来，我疼得想要伸手去捂。
却看到右手手腕处露出的白骨，整个手掌用奇怪的姿势翻折着。
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我在地上打滚。
母亲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块砖头。
我猜到母亲要干什么，赶紧用手去挡。
可方才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都没有力气。
只能看着她拿着砖头砸着本就血肉模糊的手，她要确保我抬不起手参加不了比赛。
「别怪我，谁让你非要在数学上有天赋，非要那么像他!」
右手的知觉越来越不明显。
我拼劲了全力把母亲撞开，晃晃荡荡地往前跑。
却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无力直接平摔在了地上。
拿着砖头的母亲一步步朝我走来，脸上的笑意无比的诡异。
就在我以为我的右手要断在这里的时候。
有几个路过大学生注意到了我。
母亲见状停下了脚步，当做无事发生的往后走，骑走她的车，快速离开现场。
或许上天也在可怜我，那几个大学生恰好是医学生。
他们有人替我打着120，有人替我做着简单的处理。
手是保住了。
可短时间之内不能再用右手。
胡老师急冲冲赶来，看到我打着石膏的右手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有流泪。
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只在低头的瞬间快速抬手擦拭着眼泪。
她知道今年我准备了那么久的竞赛是真的失之交臂了。
麻药劲还没过，我说话都有些费力。
「胡老师我左手也可以写字。」
那一刻我有些庆幸，小时候被母亲关在家里。
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就玩自己的手。
玩到最后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的灵活。
我最庆幸的是当初没有告诉母亲。
因为父亲是左撇子，如果告诉母亲，可能我的左手早都废了。
胡老师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小心翼翼地抱住我。
「轻轻我们会苦尽甘来的。」
15。
胡老师在得知了撞我的人是母亲后。
想也没想就要拨通报警电话。
我拦了下来，我不是挂念那点亲情。
而是想先用这东西放我自由。
胡老师联系了母亲。
用监控视频作为威胁。
母亲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病房。
她满意地看着我的打着石膏的右手。
「要不要我送你去比赛？」
字字诛心，如果我真的只是个右撇子。
现在的我在听到那段话一定会彻底疯掉。
胡老师把机构法律顾问加急赶出来的断绝亲缘关系书递给了母亲。
上面明确写着，对她我只有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
「杨老师你如果不签，我不介意把这段监控视频发到网上，让他们看看这位优秀的人民教师，是怎么对自己的女儿。」
母亲笑了:「杨轻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我告诉你就算没有这段视频我也会签。我不差你那点赡养费，我教出来的学生都会给我养老的。」
「祝贺你。」
母亲没听出我话里其他的意思。
母亲以为她的学生是爱她的，就好像我曾经以为母亲是爱我的一样，都是一场空谈，都是自己的白日幻想。
拿到签名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彻底重生了。
「轻轻咱们现在可以报警了吧？」
我摇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果这个时候报警。
母亲一定会带着我一起去死。
我的前路光芒璀璨，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我还要看她站到高处，我要让她在我的手里亲手毁掉。
如果说今天之前，我对她的恨都用生恩抵掉了。
今天之后，我的报复彻底开始。
她想彻底毁掉我，我也不会放过她。
16。
联赛过后，胡老师就把我安排到了一个除了我和她没人知道的地方。
我的教学也转为线上教学。
我不能再出现一点差错。
联赛结果出来后，母亲迟早会知道我是个左撇子的事情。
果然成绩公布的那天。
办公室的老师祝贺着母亲。
母亲当然是不信。
「瞎说什么，杨轻的右手都断了，怎么写字，你一定看错了。」
老师立马领着母亲过去，从学校再到别的细节一一比对。
「你看看我哪里看错了，没看出来你们家轻轻还真是个天才。」
母亲身形不稳，嘴里念叨着:「不对不对。」
她再次找到了教育局和官方，这次的举报是怀疑杨老师机构里买名额。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还了机构一个清白。
母亲又说是机器出了错误。
工作人员对母亲格外的不耐烦。
「有你这么当母亲的吗，那么不希望自己女儿成功!」
几次三番，得出的结果都是我的成绩干干净净。
最终母亲终于知道了我是左撇子的事情。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我的左手也弄废。
可惜，她压根就找不到我。
最后她直接守在决赛的考点外面。
只是这一点我和杨老师怎么会想不到。
国家级选拔人才的考试怎么会由着她胡来。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几个警察护送进了考场。
看着她气得牙痒痒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更是举起了我灵活的左手。
我一定会让她亲眼看到我拿着金牌站在更高的领奖台上。
17。
命运再一次善待了我。
我拿到了金牌，拿到了清北的保送名额。
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身旁站着的大部分都是参加过多次竞赛的同学。
如果不是安可欣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想要进清北还有这条路。
这一刻我深切体会到那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别人的起点，我花了十七年才走到。
不过还好，我拿到了入场券。
视线不自觉的抬头望去，想要透过窗户看向天空，告诉外婆我正在努力成为数学家。
可窗外是更高的高楼，我找了许久才找到乡下随处可见的天空。
接受媒体采访时，比起旁人的从容不迫。
我紧张到声音发抖。
却在与胡老师和安可欣视线交汇的那一秒，安静了下来。
我能走到这里，要感谢的人太多太多。
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小县城。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烧毁我的试卷，撕碎我的奖状。
有的只是拥抱。
安可欣先一步冲过来抱住我:「我说的没错吧，你就是天生为数学而生的，你先去清北等我，高考结束我就来找你。」
胡老师则是看着我，眼含泪光，我知道她是真的为我高兴。
这次，我的喜悦终于有人可以分享了。
18。
回到县城。
四处都挂着横幅，都是在庆祝我拿到了金牌，成功保送清北。
因为我学校的招生率上来了不少。
就连对我避之不及的父亲都找了过来。
我依旧坐在胡老师机构里，帮忙做着一些杂活。
父亲紧张的坐在会客厅，时不时用手蹭着裤腿擦掉手里的汗。
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我刚进去，他就把买来的一箱牛奶递给了我。
「小轻，爸爸想和你商量一个事，你妹妹数学特别差，想请你去帮她补习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抬起眼眸有些懵。
父亲不就是数学老师吗，为什么还需要我给妹妹辅导功课。
父亲尴尬地抓着本就稀疏的头发。
「你也知道亲人之间，我教你妹妹教不好，我舍不得对她说重话。」
咯噔一下。
小时候父亲拿扫帚把我从家里赶出去。
拿石头砸我，对我各种腌臜不能入耳的脏话。
我清楚，如果我没有获得金牌，父亲也不会自称我的父亲。
胡老师说得没错，拿到金牌以后遇到的人都会是好人。
我回绝了父亲，或许在我心里也还是有那么一根刺。
我很难原谅他。
很难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19。
再次见到母亲是在高考结束后。
出成绩的第二天，年纪组织了毕业聚餐。
许嘉熠是市里的第一名，虽然上不了清北，但是好的大学也是随便挑。
母亲无比开心，各种炫耀。
「都说了我们嘉熠厉害吧!」
「来让我们一起举杯，祝嘉熠顺利毕业！」
明明今天毕业的不只是许嘉熠一人，母亲的眼里也只看得到他。
「杨老师可真厉害，女儿保送清北，学生是市里第一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母亲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她扯住我的衣袖小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庆祝高考考生，不欢迎你。」
我笑了起来:「杨老师你不祝贺我拿到金牌吗？还是数学的金牌!」
母亲的脸铁青，冷笑着从牙缝里吐出:「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这种比赛试题都能拿到。」
造一个人黄谣还真是一点成本都不用。
特别是一个母亲对女儿造黄谣，这其中可信程度更高了许多。
所有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我。
想等我的自证。
我只是笑着抬起了右手，手虽然好了，但伤疤会一直保留的。
手背上乱糟糟一团疤痕，都在说着我曾经遭遇过怎样非人的对待。
「你们知道我的手是怎么伤的吗？」
我说过，这个伤我永远都不会轻易过去。
这只是开始。
母亲紧咬着后槽牙:「我当然知道你是靠自己能力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气氛!」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不怎么高兴，都不举杯祝贺我。」
母亲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祝贺杨轻同学取得金牌，保送清北。」
20。
在即将步入大学校园之前。
老天像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父亲突然被爆出学历造假。
他高中的数学成绩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怪不得他会让我去教他女儿。
此刻，我也反应过来，我的数学天赋是遗传母亲。
只觉得可笑至极。
当初的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我都能反应过来，母亲也是。
这样的打击她当然接受不了。
她怎么能接受那么些年恨我的原因，其实都是假的。
她一瞬间老了不少。
再次见到她，是在机场。
她站在稍远的地方目送着我。
我只当没看见，依旧和胡老师告别。
不对现在的胡妈妈。
「北京那边很干，你一定要记得多擦水乳。」
「不要给我省钱，和同学们处好关系……」
直到安可欣到来，胡妈妈才依依不舍的和我分别。
21。
再次见到母亲是我回去见胡妈妈。
这次我要出国做交换生。
怕胡妈妈担心回来看望她。
这些年我跟着导师做了些项目，也赚了不少钱。
学着网上把金项链放进薯片盒里。
胡妈妈眼眶红红。
而我恰好与窗户站着的母亲对视。
她瘦了许多也老了许多，变得不那么强势。
我还是出去见了她。
「杨老师你不和家人一起过年吗？你的学生不来看你吗？」
身为她的女儿，我无比清楚什么话最扎她的心。
「轻轻，我是妈妈啊。」
「我的妈妈在里面了，杨老师你就别套近乎了。」
她想和我缓和关系。
可我不想。
伤害一直存在。
我也不是圣母，做不到冰释前嫌。
22。
交换生结束后，我又继续在国外深造。
半夜三四点的时候接到了胡妈妈的电话。
「轻轻，杨老师被举报了。」
举报她的人还是许嘉熠，她的得意门生。
许嘉熠调到教育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母亲过往进行调查。
当年母亲的班级成绩为什么那么好，因为她一直在对他们进行长达三年的pua。
甚至成绩不好喜欢玩闹的学生还会受到体罚。
让彼此互相扇对方耳光。
原来我以为母亲不是个好妈妈，但却是个好老师，现在看来她什么也不是。
事情查出来的当天，母亲直接被除名。
从人人敬仰的杨老师变成了过街老鼠。
却靠着是我的母亲，那些人还不至于落井下石，还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关照母亲几分。
而我当然是落井下石，给她致命一击。
当年的视频我一直留着。
原本想等母亲在人生最高光的时候放出来。
可是现在也是好时机。
视频出来后，所有人都知道母亲当年想砸废我的手阻止我去比赛，我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她这些年当做骄傲提起的女儿，曾经差点被她毁掉。
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甚至还变成吓小孩的老巫婆。
「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送去杨巫婆那里，把手给你弄断!」
23。
次年我回国。
把这些年学到的知识回报祖国。
我所做的工作是为航天事业设计轨道。
我相信外婆在天上，一定会看到我的杰作。
轻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