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
经过几日的休养,子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沈霆笥命人细心照料着,未曾有过一日的怠慢。
这日,子衿刚喝完药,苏珩领着他去后花园里晒太阳。
王府中的后花园很大,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此刻正开得鲜艳,子衿瞧着,觉得心情也好了许多,“这几日在房间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便觉得舒服多了。”
苏珩闻言笑了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这几日总待在床上,一定憋坏你了吧?”
然而子衿却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豫王殿下每日派人送来的点心都不一样,但每样都好吃,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点心吃,就是把我一辈子关在府里,我也乐意。”
子衿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吃好吃的,也只有那些好吃的,能够管住他喜欢乱跑的双腿。
听见子衿这话,苏珩却是冷笑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几块点心就能困住你,你想做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也得有别人看得上的本事才行!”
两人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子衿好几日未曾晒过太阳,今日这阳光洒在人身上,让人觉得很温暖。
“子衿没什么本事,可是先生您有本事呀!”子衿看着苏珩傻笑,明显话里有话。
苏珩拿起一块点心递给他,“想说什么就说。”
子衿接过点心,说道:“先生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揣着那一肚子的学问,却留在深山老林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今的大梁,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昌盛稳定,但其实内部也藏着不少怀有不轨之心的人,倘若先生能够回到朝堂上,定能震慑住那些害群之马!
更何况豫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如今他们二人周围全是豺狼虎豹,虎视眈眈,想必您应该也于心不忍吧,与其整日里在家中担心,何不与两位殿下并肩作战,共创大梁盛世?”
子衿一口气说了许多,直到说完了,却发现苏珩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先生,您这般看我做什么,子衿是说错什么了吗?”
苏珩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这些话是谁教你的,豫王还是太子?”
子衿从小就跟着他,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能够说出怎样的话,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刚才那一番话明显是有人教他的。
“当然不是了!”子衿一口否定,“这些话无人教我,只是觉得先生一肚子的治国之道,整日在山中浇花种地,实在是可惜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子衿时不时地瞟一眼苏珩,生怕被他看出些什么。
虽然他说的这些话并没有谁教他,但这其中许多的内容,都是他从沈霆笥和沈南浔的聊天中听见的。
其实子衿心里也清楚,沈霆笥和沈南浔故意在他面前聊这些,就是想借他的口来劝一劝苏珩。
然而苏珩在听见这些话后,确实有所动容,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有些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一个结,他暂时还没想明白。
正在这时,他无意中看见鬼青急匆匆地往沈霆笥的书房方向走去,像是有什么急事。
——
书房里,沈霆笥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恰逢这时,鬼青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属下刚刚收到消息,豫州城内出现了叛徒,永宁侯尚未抵达豫州,送给他的消息也被截了,只怕情况不妙!”
鬼青一进来,就将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了沈霆笥,然而沈霆笥却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继续书写着什么。
“殿下?”鬼青见沈霆笥没有反应,有些疑惑。
这时,沈霆笥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纸上的笔墨吹干,一边装进信封,一边说道:“你说的这些,本王也刚刚收到消息,本王现在就入宫,请旨领兵前往豫州,你将这封信送至永宁侯府,给桑桑。”
事态紧急,他来不及亲自去与尹桑告别,便只好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
“是!属下这就去!”鬼青接过信,立马便出去了。
沈霆笥准备入宫面圣,刚走到门口,却见苏珩正站在外头。
“豫州出事了?”苏珩问沈霆笥。
他也并非有意偷听他们说话,只是他见鬼青神色匆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便过来了,恰好书房的门没关,他们主仆二人的谈话内容,他都听了去。
沈霆笥点了一下头,毫不遮掩,“豫州城出现了奸细,永宁侯尚不知情,所有的消息都被截断了,本王必须去一趟,这就入宫请旨。”
沈霆笥说完,正准备离开,但却被苏珩拦住了,“你此刻入宫请旨,回来后还要去军营集合王军,然后再出发,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况且陛下并非时时刻刻都有时间,就算他现在入宫,也未必立马就能见到陛下,这一来一往要耽误许多时辰。
苏珩仔细想了一下,道:“这样,你带兵先出发,老夫入宫面圣,将情况禀明陛下,军情紧急,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听见这话,沈霆笥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但是立马就明白了苏珩的意思。
苏珩愿意替他进宫面圣,就说明他也已经想明白了,愿意再度入朝为官。
最后沈霆笥听了苏珩的建议,直接领兵离开了京都城,临走之前他安排了几个护卫,护送苏珩平安进宫。
来到宫门前,苏珩从马车上下来。
看着庄严威肃的宫门,苏珩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每日天不亮就要来上朝的日子,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官服加身,好不威风。
然而此刻的他,却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衣服上还有补丁。
苏珩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扶正头上的帽子,深吸一口气后,抬腿向宫门口走去。
宫门口的守卫见有人靠近,立马拦住了苏珩,“大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赶紧走!”
见状,护送苏珩来的护卫立马上前一步,拿出了腰间的令牌,“放肆!这位乃是苏太傅,奉豫王殿下之命进攻面圣,还不赶紧让开!”
那守卫虽然不记得朝中有什么苏太傅,但他认得豫王府的令牌,立马就让开了一条路,放苏珩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