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馆的一间厢房内,沈钰正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守在门外的侍卫时不时地往里头偷瞄一眼,很是奇怪,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沈钰来极乐馆却没有找女人,甚至连个跳舞的舞姬都没有。
自从沈霆笥被送到廷尉之后,沈钰整个人便慌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不该将整件事情都推在了沈霆笥的身上。
当初他听说太子中毒昏迷,恰好他在宫中,陛下便让他带兵搜查,结果有人发现太子的马车被人涂了毒,而且还在里面发现了沈霆笥的玉佩,当即他就想到了要陷害沈霆笥。
尽管他知道沈霆笥和沈南浔的关系很好。
倘若沈钰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或许他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明知道假传圣旨是大罪,明知道自己的证据根本站不住脚,他还是决定将沈霆笥关进刑狱司,原本是要趁机对沈霆笥用刑,也好出一口他心中的恶气,却不想刑狱司的张大人是个死脑筋,不怕死的非要将沈霆笥送到廷尉,坏了他的计划。
此刻他无法对沈霆笥动手,脑子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后怕了。
正在沈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夜赫走了进来,“殿下,先生请您过去。”
沈钰闻言,立马跟着夜赫出去了,门口的侍卫想跟着,却被他阻止了。
绕过几条长廊,夜赫领着沈钰来到了极乐馆的后院,后院内有几处房间,夜赫领着他进了其中一间。
推开门,屋内燃着熏香,香气内敛沉稳,浓郁却不令人反感,懂香之人一闻便知道这是上等的龙腹香。
隔着屏风,沈钰隐约能够瞧见一个人的轮廓,他心中着急,下意识地想要进去,却被夜赫拦住了。
沈钰只好站在屏风外说道:“求龙先生救命!”
“救命?殿下不是做的挺好的么?让沈南浔中毒昏迷不醒,沈霆笥下了狱,一夜之间将陛下最得意的两位皇子都捏在掌心,还需要老朽来救你?”男人嗓音格外的沙哑,像是故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这位被沈钰称作龙先生的人,此刻正坐在屏风后面饮茶,言语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对于沈钰的身份似乎没有丝毫的忌惮。
听龙先生这么说,沈钰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先生,这次本王知道错了,求先生帮帮本王,本王定有重谢!”
然而下一秒,一个杯子被龙先生狠狠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随便从屏风的一旁蹦了出来,落在了沈钰的脚边,吓得他后退了一步,。
龙先生冷哼一声,语气明显很生气,“帮你?这几年我难道不是一直在帮你吗?帮你博得陛下的信任,帮你拉拢朝中大臣,甚至帮你夺得兵权,昨夜你瞒着夜赫私自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又可曾同我商量?哼!如今殿下你手握五十万大军,只怕是也瞧不起我这个老腐朽了!”
直到今日清晨,沈钰带着官兵到了公主府的门口,夜赫才追上沈钰,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夜赫冷眼看着一脸慌张的沈钰,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不不不!本王绝没有这么想!”沈钰连忙摆了摆手,急忙解释道:“昨夜确实机会难得,太医都说沈南浔没救了,本王想着只要趁机嫁祸沈霆笥,让他死在刑狱司,就算是父皇要怪罪我假传圣旨,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只要那两个人死了,加上先生您的辅佐,本王何愁翻不了身。”
“愚蠢!愚蠢至极!”龙先生怒拍桌子,“他二人若如此容易便被你算计了,那我谋划了这么多年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以前只觉得沈钰做事鲁莽,却不知竟也是个蠢的!
沈钰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如今被一个外人指着鼻子骂,他便是再依赖龙先生,此刻也是憋着一肚子气的,沉默片刻,他凉凉地说道:“这次确实是本王冲动了,父皇定然是要治本王假传圣旨之罪,本王若倒了,只怕先生的大计也无法完成了!”
屏风后的龙先生听到这话,搭在桌子上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片刻后,他冷笑道:“这朝中有野心的人又何止晋王你一个,没了晋王,与老朽而言不过是失了一个“最大可能”罢了,但老朽不介意多费点心思,再培养一个听话的新帝!”
“你、”沈钰咬紧牙关,敢怒不敢言,原本只是想威胁一下龙先生,让他对自己客气一点儿,可没想到对方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他却偏偏离不开对方。
片刻之后,从屏风外走出来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袍,脸上带着面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整个头,瞧不清容颜。
沈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惊讶,他与这位龙先生相识数年,每次同他见面都隔着一个屏风,从未与他面对面的说话,今日他却主动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尽管依旧隐藏了身份,但这于沈钰而言,离揭开这位龙先生真面目又进了一步。
“先生。”沈钰后退一步,抬起双臂拱手作了一揖,向龙先生躬身行礼。
看着沈钰给他行此大礼,龙先生的怒气不免也消了几分,抬手将他扶了起来,“晋王又何必行此大礼,毕竟你是君,我是臣啊!”
沈钰笑道:“在本王的心里,早就已经将龙先生当成自己的老师了,龙先生该受此大礼。”
见龙先生不说话,沈钰问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还希望龙先生能够替本王想想办法,如何躲过这一劫?”
龙先生坐了下来,沈钰见状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那殷勤的模样就连一旁的夜赫见了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龙先生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让你全身而退。”
“什么办法?”
“交出兵权!”
“什么?交出兵权?”沈钰一听这话就急了,“那可是五十万大军,是本王费了那么多心力才归揽自己手中的,就这么交出去?”
龙先生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殿下放心,这五十万的兵权交出去了,我自然有办法再帮你拿回来。”
沈钰对龙先生的话半信半疑,可他为今之计也只能相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