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为了郡主着想,也省的郡主每次见到我,都心情不佳,你说呢?”
尹桑看着魏梨泱,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或许会被有心人说成是她咄咄逼人,可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尹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魏梨泱,等着她作出反应。
有人猜测她根本不会答应尹桑的要求,但是也有人觉得魏梨泱如果不答应,那便显得她太小气了,而且言而无信。
听着众人在底下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说尹桑的不是,这让魏梨泱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可是她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教训尹桑,她更加清楚,即便是求助沈南浔,他也绝不会帮自己的。
魏梨泱紧紧攥着拳头,气得咬牙切齿,“尹桑,皇后娘娘可是我的姑母,你如此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你们尹家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吗?”
虽然说当今皇后贤德,可魏梨泱在她手里养大,却被宠的无法无天,多少有一份血缘亲情系在两人中间。
再说皇后心软,觉得魏梨泱从小便父母双亡,对她也多了一份忍耐,即便是魏梨泱犯了错,皇后也不愿意过多苛责,外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得罪了她,便是等于得罪了皇后。
“呵!不将郡主放在眼中的人,恰恰是郡主你自己!”
尹桑冷笑一声,她看向众人,说道:“在此之前,郡主你说我父兄拥兵自重,可是我父兄的兵权乃是陛下赋予的,父兄每次带兵,皆是为了保护大梁,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哪一次带兵不是为了保护大梁的百姓?”
说到这里,尹桑再次看向魏梨泱,一字一句道:“若我记得没错,郡主的父亲当初也是为了击退敌兵,才死在了战场上,你身为他的女儿,何故不明白这个道理?郡主一再强调我尹家权势过重,莫不是觉得陛下做错了,不应该让我父兄带兵上战场?”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魏梨泱一听尹桑说的最后一句话,连忙摇头否认,生怕这些话传到了陛下的耳中,误会了她。
尹桑打断了魏梨泱的话,继续说道:“再者说了,我们尹家一心只为大梁,只要陛下一句话,不论是上战场,还是交出兵权,我相信我父兄绝无二话,可若是换作郡主你呢?你父亲为了大梁而牺牲,陛下体恤,封你为郡主,将来若大梁需要与其他部落和亲,郡主又可愿意前往?”
“我……”听到和亲二字,魏梨泱却犹豫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南浔。
从小到大,她都认定了自己将来要成为沈南浔的妻子,和亲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以为,皇后是不会让她去和亲的。
即便知道皇后不会舍得让她去和亲,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自然要表示自己甘愿为大梁牺牲的决心,“本郡主当然愿意了!我父亲能够做到为大梁牺牲,我身为他的女儿,牺牲自己又何妨!”
魏梨泱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愿意为了大梁去和亲。
兀格台站在亭子里,他看着尹桑,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但是眼中的神色却令人琢磨不透。
他此番来到大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他此番来大梁是意在和亲,而尹桑却在这个时候提到了这件事情,倒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沈珈蓝,低下头悄声问她,“你们的皇帝陛下,该不会是想将这位平阳郡主嫁与我吧?”
兀格台问的简单直接,毫不遮掩,沈珈蓝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这……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父皇和母后都没有提起过,这丫头应该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即便是要将平阳郡主嫁给你,那也得你点头同意才行。”
沈珈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打起了鼓。
如今后宫中到了婚嫁年龄的公主只有一位,那就是她自己,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要嫁人,父皇也一直很宠爱她,从来没有逼着她去嫁人,小想必这次应该也是一样的。
那么接下来便是在适龄的王爷之女中做选择,而魏梨泱原本就是郡主,不论是身份还是年纪都非常适合去和亲,皇帝选她,还真有这个可能!
可是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想必兀格台也知道了魏梨泱是什么样的女子,定然是不愿意娶她的,与克烈部联姻一事,还真是有些棘手。
听见魏梨泱的回答,尹桑笑了笑,“郡主果然深明大义,就冲这一点,我便也退一步,只希望郡主以后见着我,尽量离得远远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还喜欢舞刀弄剑,要是误伤了郡主可就不好了。”
“你!”尹桑表面上说自己退一步,但实际上和她刚才所提的要求并没有什么两样,魏梨泱气得想要反驳,但却被她的侍女徽音给拦住了。
徽音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再继续与尹桑纠缠下去。
想起自己此刻还是一个“病人”,而且今日丢脸已经丢的够多了,她不想在这再多待一刻,“本郡主今日身体不适,懒得跟你计较,你以为本郡主想要看见你吗,离你远远的,本郡主求之不得,徽音,我们走!”
魏梨泱说完,在徽音的搀扶之下,离开了围猎场。
出了围猎场之后,魏梨泱站在自己的马车旁,不再像刚才那样弯着腰捂着肚子,她站直了身子,回头看着围猎场的方向,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
“尹桑,你给我等着,你最好祈求以后别落在本郡主的手里,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心中暗下决心之后,魏梨泱上了马车,离开了这里。
这一场秋猎,最后是一位武将的儿子胜出,兀格台将那柄血如意送给了他,众人十分羡慕。
其他的人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彩头,但是今日在围猎场发生的这一切,也够他们回去之后,与朋友在酒楼里说上个几天了。
离开围猎场之后,尹桑直接上了马车,她的伤口又被崩开了,现在必须回去重新上药包扎。
马车刚动了一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她正要掀开帘子看看怎么回事,却有人抢先一步从外头掀开了车帘,直接上了马车。
沈霆笥上了马车之后,便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不知道是外面降温了还是怎的,尹桑总觉得自他上了马车之后,整个马车里的温度似乎降了许多。
“我们不顺路。”看着黑着一张脸坐在对面的沈霆笥,尹桑以为他要搭顺风车,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说完才觉得有些奇怪。
看沈霆笥的神情,好像不止是想要一起回去这么简单。
果然,尹桑说完那句话之后,沈霆笥的脸由黑转青,变化多端,跟唱脸谱似的。
沈霆笥拉过尹桑受伤的胳膊,开始解开她伤口上的纱布,重新给她上药包扎。
见沈霆笥上马车只是为了帮自己重新包扎伤口,尹桑便放松了下来,可是一旦放松,伤口上的疼痛似乎就翻倍了,只是将纱布从她的胳膊上取下来,她便已经疼得满头是汗。
感受到尹桑的胳膊疼的微微发抖,沈霆笥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办法为她止疼,他便只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今日为何突然提起和亲一事,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沈霆笥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尹桑。
尹桑看了沈霆笥一眼,随后又皱着眉头看着他给自己换药,忍着疼回答他的问题,“克烈部的世子来这里,总该不会只是欣赏大梁的风景吧,既要两国交好,和亲是最好的选择,你们不都是一贯如此吗,牺牲女人,来成全两国之间所谓的友谊。”
兀格台来大梁的意图,只怕文武百官都知道,她知道也不足为奇。
当年她的母亲就是因为和亲才会嫁到南疆去,否则也不会惨死异乡。
听见尹桑的话,沈霆笥正在给她包扎的手微微一顿。
他就知道尹桑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情,只是亲耳听她说这些话,他的心里只会更难受。
重新给尹桑包扎好之后,沈霆笥就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尹桑被沈霆笥盯的浑身不舒服,于是往一旁挪了挪,偏过头盯着车帘掩饰尴尬。
过了许久,沈霆笥才再次开口,“也是为了我阿姐,是吗?”
尹桑愣了一下,垂眸不语。
她之所以提到和亲这件事情,其实也的确是藏有私心。
兀格台此番来到大梁,和亲已是势在必行,而宫中唯一一位适龄公主就是沈珈蓝。
但是这么多年来,沈珈蓝都不愿意去嫁人,倘若众大臣以宫中没有其他公主可以去和亲为理由,逼迫沈珈蓝去和亲,而陛下迫于压力,也只能委屈沈珈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她刚才设计当众让魏梨泱许下那样的承诺,便是提前解了沈珈蓝的困境,如果到时候众人真的要沈珈蓝去和亲,只要沈珈蓝不愿意,便可以推出魏梨泱这位陛下亲封的郡主。
魏梨泱当众表明自己将来愿意为了大梁去和亲,这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的,到时候即便她不愿意也是不行的。
与其让她留下来祸害大梁其他男子,倒不如将她送去克烈部,维护了两国友好的同时,还能治一治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