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渊把偷跑的人丢进谷仓里，一转头看见黎菀颜看着他。
此时正值夜色，他干脆也不装了，呛道：“为何还要盯着看？”
黎菀颜展颜一笑：“你其实并没有那么虚弱对吗？”
“哼。”
“之前的表现，只是因为——我有一个你可能不太理解的词——摆烂？”
她忍俊不禁，而乾渊好似未曾明白面前女子的意思。
月光下，他看起来很认真，但黎菀颜却觉得他眼底的戏谑和狡黠更多一些。
她想，这个男人的心机比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人都深。
他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乾渊冷笑一声：“那所谓的过去，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做吧，虽然你作为州长开了这个先例，本身也很有自信。”他直截了当指出，“但所谓黑暗比你想象中的更多，我帮得了你这一此，怎么帮得了你下一次，我们又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黎菀颜沉默片刻，才说：“好吧，你赢了。”
“既如此，那么我们来谈谈条件。”
乾渊坐到石桌边，端起茶盏喝茶。
黎菀颜走近，站在他身边。
两个人离得极近，乾渊甚至能闻见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抚摸她的脸庞，被黎菀颜一巴掌打了下来。
“我是同意了和你合作，不是同意了你的男友申请。“她警告道，"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他的眸光变得越发幽深起来，像是一汪深潭：“这样吗？”
黎菀颜被他这目光看得浑身发麻，不由后退了一步。
她忽略掉他话语中的暧昧，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他嘴角轻勾，伸出一根手指：“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
“自然是必要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黎菀颜扬起下巴，“那严家自然也会像对待之前那些莫名其妙身故的州长一样对付我。”
“你需要我帮你去——清除掉他们？”
“不，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我需要你帮我的，是笼络人心。”
“用我的血？”
“用你的血。”
黎菀颜点头。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里透出浓浓的讥讽。
他抬头凝视她：“好，我当给你我的血，只是看看我身上的灾厄，你有没有能力承担下来了。”
……
严家大少知道自己暂时没回去并不会让严家特别警惕，只因为曾经的自己太过纨绔。
现在，在家人看来，他大概又一次流连于某些花街柳巷中的吧。
他蜷缩在地上，想起黎菀颜是怎么打败自己的。
他输了，彻彻底底。
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为何他的心忽然变得如此炙热。
这是前所未有的怦然心动。
一个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女孩，即将到来的云州州长，这奇妙的碰撞纠缠在一起，造就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辗转。
他一夜未眠，第二天见黎菀颜在衙役的陪同下到来，连忙理了理头发，好让自己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狼狈，而且还能够给黎菀颜一个好印象。
黎菀颜只以平常心看他：“你若是能告诉我之前的州长们都去了哪里，至少在这里还能暂时过得好。”
之前的州长遇害大抵和严家有关，就算严家大少再过纨绔，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父亲，他靠在稻草堆上，看着黎菀颜，目光有些迷离：“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许杀我。”
黎菀颜微微皱眉，她虽然早就有所绝无，但不代表她喜欢滥杀无辜，更何况她本身也有些洁癖，更加接受不了血腥的场景，她说：“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认真赎罪，我自然会网开一面。”
严家大少笑了：“我知道你们有规矩，我只求一条活路，你就满足我吧。”
黎菀颜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答应了：“行，你说吧。”
严家大少这才把严家的爪牙如何暗害州长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黎菀颜的神色渐冷。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不由得想起严家的种种恶劣行径，不免有些唏嘘。
那衙役更是义愤填膺，骂骂咧咧。
黎菀颜示意他先退下去。
正要和严家大少好好谈谈，外面却传来喧闹的声音。
出去一看，竟然是义愤填膺的村民们，纷纷要求严惩严家大少。
除了本村的人之外，竟然还有好几个生面孔。
这些生面孔来自别的村落，正是听闻了传言火速赶来的。
事件发酵得比黎菀颜想象的要快得多，她看了一眼乾渊，发现他的手指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不知道在其中他推波助澜了几分？
这些人都是有卖身契在严家大少手里的，既然犯人落马，他们自然也不客气。
严家大少就在推推搡搡中，被衙役压了出来。
不过，他却表现得相当无辜。
仿佛把百姓看作牲畜是多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由冻死骨！
黎菀颜对此只能感慨，有钱人就是任性，有时候连命都可以买！
黎菀颜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那些村民脸上掠过，并未察觉什么异常。
但心中还是有几分警惕。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黎菀颜看向衙役——你们不觉得，人群越来越往前面挤了吗？
那些村民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于是一个个加快脚步往前涌动。
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着，场面很快就乱了起来，甚至连衙役都控制不住。
黎菀颜皱紧眉头，看向乾渊，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奇怪。
“阿乾？”黎菀颜轻唤了一句他的假名。
乾渊的视线从那些混乱人群中收回。
他微微摇头，似乎在说：没关系，等一下就知道了。
黎菀颜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笑容似乎带着几分……诡谲？
“这，是作为我们盟约的第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