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我不想嫁！我要陪在爹娘身边。”
女子皱起眉头，严肃道：“胡闹！”
“娘！我才不胡闹呢，我喜欢石头哥哥！”
黎苑颜固执的说道。
“我一定要等石头哥哥，我才不嫁给别人！”
女子蹙着眉头问：“为什么？难道你就愿意当一个弃妇吗？”
“娘，我……”
黎苑颜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我要是嫁给别人，就会被人耻笑。”
“耻笑？谁敢耻笑我黎家的姑娘？”
女子挑眉。
黎苑颜摇了摇头。
“我……我……”
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娘！你知道的，黎家现在落寞了，谁都可以瞧不起黎家的人。”
黎苑颜红着眼眶说。
“我不想被黎家人嘲笑！呜呜呜呜。”
女子叹息道：“苑颜，不管怎么说，你也姓黎，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黎家的孩子不是只有黎苑颜和黎娇娇两个女孩儿，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个男丁。
这些男丁平常对黎苑颜这个妹妹不错，可若是她嫁到外村，那他们必然会看不起她。
“娘，反正我不嫁！”
黎苑颜耍赖似的抱住女子。
“傻丫头，你是女孩子，总不能一直待在娘家。”
女子耐着性子劝慰道：“况且你现在的名声已经坏透了，就算你不嫁人，村里的人也会议论纷纷，甚至说你克夫、克母，你不怕别人这么说吗？”
黎苑颜一愣，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黎家的人都死绝了，没有人会背后非议她。
可她是黎家唯一的闺女，这种流言蜚语肯定会缠绕她一辈子，到时候她还嫁不嫁人呢！
“娘！我……我……”
“苑颜，我不逼你。”
女子柔声说。
“你先好好考虑考虑清楚，娘先回屋歇息去了。”
她起身回了房。
黎苑颜独自一人待在堂屋，双眸黯然神伤，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
突兀的声音响起。
黎苑颜扭头，看见穿着一袭蓝布衣裳，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
黎苑颜惊讶的张大嘴巴，结巴道：“你、你是……”
少女抿了抿唇角，低下头，不安地搅拌着衣摆，小声说：“我是二婶婶家的三妞。”
黎苑颜听懂了少女的话。
她指尖微颤，艰涩地问：“你是我二婶婶的……女儿吗？”
二婶婶的女儿叫林翠芬，她比黎苑颜小六岁。
从她的记忆里可以知晓，林翠芬是个乖巧温驯的孩子，平时很照顾她。
林翠芬抬眸，眼里闪烁着泪花。
“我、我是，二婶婶是我娘亲，可是……娘亲她已经死了……”
黎苑颜眼睛一酸，险些掉泪。
“对不起，我刚才……”
“没关系。”
林翠芬摇头，擦干净泪水，哽咽地说：“我没怪你，娘亲死了，这是迟早的事。”
“你……你别哭啊。”
黎苑颜慌乱的伸出手给她擦拭脸上的眼泪。
“你别哭，要是让爹爹看见，又该责骂你。”
黎苑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眼底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爹爹最讨厌她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哭了，他一定会惩罚自己。
林翠芬咬着唇瓣点了点头，将眼底的泪痕擦干，强忍着悲伤，努力挤出笑容。
“娘，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一定会把爹救出来的。”
林翠芬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眼神坚毅，充满希冀。
黎苑颜望着她稚嫩的脸庞，内心五味陈杂，她何德何能竟能遇到这么善良淳朴的女孩子？
黎苑颜握紧拳头，发誓要让这群害她的人付出血的教训。
“嗯。”
黎苑颜勉强扯出笑容。
“娘，我先去睡觉了。”
林翠芬低着头往房间里走。
“好，去吧。”
黎苑颜点了点头。
夜深，黎苑颜躺在炕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隔壁黎家。
“爹！我要吃肉！”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我也要吃肉！”
……
黑漆漆的屋里，隐约能看见一排排瘦小的身影在墙角蹲着，嘴里喊着饿，却不敢冲到灶台前抢肉吃。
“闭嘴！”
黎老三瞪圆浑浊的老眼，怒视着一排瘦骨嶙峋的娃子，呵斥道：“吃什么吃？吃饱饭就赶紧滚去睡觉！”
这群孩子都是他的孙子，全部被卖到山沟沟里当童工。
他们每天忙碌地刨土豆、挖野菜、割猪草，一天到晚累得像狗似的，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可黎老三依旧不满足。
他不仅要把孙子孙女卖进深山老林给人当奴隶，还偷偷藏起来银子买酒喝。
虽然不多，但好歹有个盼头。
黎老三心疼孙子孙女，不愿意饿着孩子们，所以偶尔会拿出一两块银钱给孙子孙女买肉吃，让他们不再挨饿。
可今天，黎老三把藏着的钱全给糟蹋完了。
“爹，明天还要继续挖野菜，你再不给我吃肉，我会饿死的！”
“爹，我好饿啊，求求您了！”
几个小娃围着黎老三撒泼打滚，吵闹个不停。
“都闭嘴，你们是要造反了是吗？！”
黎老三愤怒地吼了一句，吓得众人噤声，怯怯地瞅着他。
他板着脸，威严地扫视着几个小崽子：“明天还挖野菜！不挖完野菜就甭想吃肉！”
几个娃子耷拉下肩膀，默默地蹲在墙角画圈圈。
他们不知道为啥挖野菜，只是听奶奶说挖野菜可以换钱吃肉。
他们想吃肉，想得肚子都痛了。
“我们真的太饿了！”
“我们不挖了，你快把肉分给我们。”
“你不是答应我们会带我们吃肉的！”
黎老三被这群小崽子吵得耳朵都疼，狠厉地吼道：“谁敢跟我顶嘴！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几个小崽子立马闭上嘴巴，缩在墙角，不再吱声。
这时，房门突然推开了，黎苑颜从屋外跑进来。
“二伯父，您怎么不开灯？”
黎老三被吓了一跳。
“三丫咋还不睡啊？”
“二伯父，您不开灯，我睡不着啊。”
黎苑颜嘟着小嘴巴，语气带着抱怨。
黎老三讪讪地解释道：“你看见你哥了吗？”
黎苑颜茫然地眨眨眼，疑惑道：“哥？哪个哥？”
黎老三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你那两个堂兄，他们住在你隔壁院子里，和你同病相怜。”
原来他们姓黎，难怪长得一模一样。
黎苑颜恍然大悟。
“噢，他们啊，他们好端端地怎么了？”
“他们不肯读书识字，脾气倔得跟驴一样。”
黎苑颜叹了口气，劝道：“其实读书识字挺好的，能够改变命运，二伯，你别逼迫他们了。”
黎苑颜的话让黎老三脸色一沉，凶悍道：“三丫，你懂个屁！读书识字就是改命！读书识字就能考科举，考上科举就有机会飞黄腾达！”
黎苑颜愣怔片刻，忽而嗤笑一声，讥讽道：“二伯，我读书识字时，你连秀才功名都没中呢！你还想当官呢？”
“混账！你这臭妮子胡言乱语啥玩意儿！”
黎老三恼羞成怒地朝黎苑颜踹过去。
“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黎苑颜躲避不及，被踹倒在地，膝盖磕破了皮，渗透鲜红的血珠，她的额头撞在桌角上，瞬间肿了一大包。
黎苑颜疼得泪水盈眶，捂住伤处，抽泣道：“我又不是不帮忙，你干嘛打我！呜呜呜……”
“哭什么哭！哭丧呢！再嚎老子打死你！”
黎老三扬手欲扇黎苑颜耳光，却被黎苑颜灵敏地闪开，逃离危险。
“我不哭了！我现在就出去帮你找肉！”
黎苑颜抹掉眼角的泪痕，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去。
黎老三追上前，抓住黎苑颜的胳膊，阴恻恻道：“三丫，你想去哪？告诉你，你别想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