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矮几上,一只水晶杯四分五裂,昂贵的酒液浸湿了深色的桌面,几块碎玻璃还滚落到了地毯上。
那张原本慵懒淡漠的脸上,此刻阴沉得如同结了冰。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视线如利刃般直直射向门口的两人。
“要发情,滚出去发,别在这里碍眼。”
凌然的朋友们愣了一下,随即有人脸上露出了不满。
他们这群人里,有的是小有名气的明星,有的是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平时也是被捧惯了的。
当即就有人没看清形势,仗着酒劲骂了一句。
“你他妈谁啊?装什么逼。”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包厢角落里猛地窜了出来。
周林脾气一向暴躁,此刻更是像被点燃的炸药桶。
他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揪住那个开口骂人的男人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找死吗?”
周林眼神凶恶,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敢对我哥说这种话!”
周林在简洐舟面前乖得像只猫,但在外面这个圈子里,却是出了名的大魔王,凶恶斗狠,没人敢惹。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周……周少?”
一个和周林有过几面之缘的制片人,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都哆嗦了。
他立即弯下腰,近乎九十度地鞠躬道歉。
“周少,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认出是您,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抱歉,抱歉,我们这就走。”
那制片人一边道歉,一边又往包厢里认真看了一眼。
当看到坐在阴影处面色冷淡的陆沉时,小腿更是软得差点跪下去。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群人是闯进了什么地方。
这包厢里的,竟然是那群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少爷们,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祖宗。
那个开口的男人虽然不认识,但能让周林叫一声“哥”的,身份只会更加恐怖。
凌然那群朋友也都是人精。
看到那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制片人此刻卑躬屈膝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所有人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后背渗出层层冷汗。
他们争先恐后地开始道歉,然后快速地退回自己的包厢,生怕跑慢一步。
凌然也反应过来,拉着沈念安的手腕想带她离开。
“站住。”
简洐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目光落在沈念安身上,“她,留下。”
凌然立刻将沈念安护在身后,少年气的脸上带着警惕:“这位大哥,刚才是我朋友冒犯了您,如果要赔罪,我来赔。”
他说着,走进包厢,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仰头一口灌下,被辣得皱了皱眉,但还是硬撑着说:“对不起,我们可以走了吗?”
简洐舟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点着扶手,没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只沉沉地盯着门口的沈念安。
凌然放下空杯,转身走到门口,拉着沈念安又要走。
“我哥让你走了吗?”周林冷冷地堵在门口,抱着手臂,眼神不善。
凌然咬了咬牙,为了不连累沈念安,他忍下这口气,转身又倒了一杯更满的酒,再次仰头灌下。
酒精烧得他喉咙和胃里都火辣辣的,他忍着不适,声音有些发哑,“现在,可以了吗?”
简洐舟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沈念安,那目光里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沈念安紧抿着唇,看着凌然为了维护自己而被迫喝酒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胀。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走进包厢,挡在凌然面前,看向简洐舟,“简总,您到底想怎么样?可以直接说,不必为难一个孩子。”
简洐舟看到她如此维护凌然,眼底的阴鸷瞬间翻涌得更加可怕,但他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是吗?好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沈念安,一字一句地说:“那你,跪下来,替他赔罪。”
“你他妈……”
凌然瞬间怒了,少年气血上涌,一把拉住沈念安的手就要强行带她走,“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沈念安却摇了摇头,反手抓住凌然的手臂,用眼神安抚他,低声道:“凌然,简洐舟我们得罪不起。”
“你先出去,我不会有事的,我和他其实认识,只是之前有点误会,我跟他谈谈。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我不走!”
凌然态度坚决,紧紧抓着她的手,“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可以试试。”
周林在一旁冷冷地插话,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凌然的朋友在门口焦急地小声劝他,但他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松手。
沈念安看着简洐舟那越来越冷的眼神,知道再僵持下去对凌然绝无好处。
她狠下心,猛地甩开凌然的手,对他吼道:“凌然,你不走是不是?好!那你以后别再想吃我做的任何一口饭,也别想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凌然愣住了,看着沈念安,眼底满是委屈和不解,嘴巴委屈地扁了扁,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沈念安心里一软,但面上依旧强硬,她放软了一点语气,带着恳求:“凌然,听话,先出去,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有事。就一会儿,好吗?”
最终,凌然在她坚持又带着安抚的目光下,一步三回头,极其不情愿地被朋友拉出了包厢。
包厢门合上。
沈念安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简洐舟的面前。
心里的刺痛和愤怒翻江倒海,但她的脸上却一片平静。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然后,她缓缓弯下膝盖。
就在这一瞬间,一只大手猛地伸过来,像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臂。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被粗暴地拽到了他的身边,摔进了他灼热的怀抱。
同时,他朝包厢里剩下的几个人吼了一句。
“都给我离开这里!”
周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接触到简洐舟那骇人的眼神时,还是一个字都没敢说出口。
他连忙给陆沉和其他人使眼色。
“走,走,我们先离开。”
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包厢。
偌大的包厢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凝滞得可怕。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