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问他了。”金乔乔大家摇摇骷髅，这样有些不稳重的动作已经好久没在她身上出现过了。
说来奇怪，她总觉得面前的骷髅有些莫名的亲切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骨头架子感到亲切。
“他还没醒啊，说起来，一个骷髅为什么也要睡觉？”
“不仅睡觉，他还在做美梦呢。”
骷髅眼中白火忽明忽暗，倒真像是人在呼吸。
“楚楚，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到下一个落脚处，我们就得把他放下去，我已做好布置，能将它身份洗白，可能最短也要分开几个月吧。”
一个仙天遗迹中走出的骷髅，和普通坟墓里爬出来的骨头架子，完全是两种概念。
只有把骷髅的身份洗白，她们才能在光天化日下和骷髅站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布下重重阵法隐匿。
“唉，真不想和他分开啊，我感觉他好有意思的。”
金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话，脸色骤变。
一道光柱变天击地。
空间寸寸崩塌，飞舟轰然炸裂。
变生肘腋，她只能硬接了偷袭者一击，以神通卷了楚楚遁走，而骷髅，却是被她扔进时空乱流中消失无踪。
一尊万里大小的魔眼天魔在大陆外浮现，眼中讶色满满。
【能施展神通，分明已是返虚境的修为，人族天才何其多也，可惜，受我一击，不死也残了。】
眼看大陆外十轮大日要将它的气机锁定，天魔不欲多事，悄然隐没。
……
骷髅的确是在做梦，不是美梦，是噩梦。
本来在梦中能看能听，挺开心的，但那家伙出现了。
一个毛茸茸的白老虎骑在他的头上，娇声宣布。
“本银是天道哒，乃，被本银绑架了哒！”
【…】
【你绑架我做什么？】
“坐骑哒，乃是本银的坐骑哒。”
【小家伙，你是认真的吗？还有，你是不是对绑架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我肚皮都笑破了，哦，我本来就没有肚皮。】
小白虎旋转着跳下地来，尾巴在骷髅腿骨上一抽一抽。
“呐，现在呢，本银正式宣布哒，这个梦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本银的，包括乃在内哒！”
【呵呵，你是个小姑娘吧，挺可爱的，咦，既然是做梦，那我岂不是可以…】
就见骷髅蹲下身子，掀开小白虎的尾巴。
【原来你没有啊，是个白虎玩偶吗？有趣！】
小白虎毛发炸开，身上冒出黑气，气得直哆嗦。
【呜礼，呜礼之徒哒！决不能轻易饶恕哒！】
她小小身子在光影间穿梭，尾巴一次次拍打在骷髅身上，声响密集成片。
【哈哈，打击无用，本人可是没有痛觉的。】
“啰嗦哒，本银，赋予乃痛觉，受苦哒！”
噼里啪啦。
骷髅躺倒在地。
【好痛，要死要死，别打了。】
“哼，这次就饶过坐骑哒，不要有下次哒。”
小白虎绕着骷髅转了一圈，爪子一拍。
“对了，就象本银的剑一样，给乃盖个章哒！”
骷髅感觉肋骨上一阵压力，慌了，【你在干什么？我这人骨质酥松，你不要乱来啊。】
白虎收回爪子，“给坐骑盖章哒，乃现在是本银的人了哒，要是有人欺负乃呀，就报本银的名字哒。”
骷髅坐了起来，看着肋骨上小小的一个爪印，沉默半晌。
【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天道哒，本银是天道哒。”
【…】
【算了，叫你小白好了。】
“什么破名字哒，小猫小狗都不叫这个名字了哒，天道哒，叫本银天道哒！”
骷髅强行转移话题。
【你就不好奇我的名字吗？】
“坐骑哒，乃就叫坐骑哒。”
【你要是叫我坐骑，我就叫你小银。】
“坐骑不听话，不许嘲笑本银的口音哒，本银是天道哒。”
【小银小银小银。】
小白虎黑溜溜眼珠一转，露出思索之色。
“坐骑哒，乃叫什么名字哒？”
骷髅给自己竖个大拇指，爽朗一笑。
【请叫我，龙傲天。】
小白虎沉默，小眼瞪窟窿。
“不准乃叫这个名字哒，在本银的地盘上，不准有银比本银的名字还厉害哒。决定了，叫乃大黑哒！”
骷髅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你为什么要说本银本银，不直接说我啊？】
小白虎跳上骷髅脑袋，盘坐。
“没有哒，天道的字典里，没有那个字哒。”
【我说，你能不能先从我脑袋上下来？】
“不行哒，你是本银的坐骑哒，本银要和你一起出发哒。”
【出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哒，坐骑号，起航哒！”
……
这是一片纯白的梦境。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落拓青年是梦境的主角，他把有些褪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垂着头，提着一打啤酒，踉踉跄跄的走在江边的行道上。
青年是世界的唯一彩色所在，在他身外的草地、江流、路灯、高楼，都像是水墨在白纸上的晕染。
“在我十————十二岁的时候，我无比————无比确定的坚信，我是独一无二，世界虽然平凡，但我一定能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在十八岁，觉醒我的能力，不管是武功、异能、魔法还是超人的智力，反正我是如此坚信着。”
【哎妈！太尴尬了！小白，你就给我看这个？】
男子身后，一具骷髅把自己骨头脸捂住。
【乃懂什么，看就是了！】
江边的男子寻得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举起酒瓶啜饮。
“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我是独一无二，你也是独一无二，亿万个独一无二汇在一起，就是这方平凡的世界啊。”
【他是怎么了？被前女友绿了吗？还是得了绝症？我感觉他这状态不对啊，小白。】
小白不说话，骷髅顿时十分寂寞。
他只能蹲在男子身边，听男子絮絮叨叨他调皮但可爱的妹妹，承担起家庭重担的母亲，许多年前问过罩杯没被打死的女同学、什么时候天桥下松开的姑娘的手...
【唉，再惨，能有我惨吗？看看哥，惨到连自己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两个人各怀愁绪，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
男子站起身来，伫立在江边，久久不能回神。
骷髅觉得有些不妙。
【他不会是想寻死吧？我还没搞清楚，我们是不是在他的记忆里，小白，你说话呀小白。】
男子叹一口气，这口气叹出，似乎一切烦恼与苦闷，也随着呼吸消散在空气之中，只剩下脸上洒脱的笑意，带着完全的解脱。
“要是，要是有来世...”
他的目光渐渐空洞无神，向后仰天便倒，砸在陈广身上。
两个人融为了一体。
【我靠！搞咩啊！小白，我怎么跑到他身体里来了？】
【乃话好多啊！闭嘴，听本银说。】
小白虎一个潇洒的回旋踢，正中男子腹部，就见男子虎目含泪，抱着肚子蹲了下去，一只手伸出，微微颤抖。
【小白，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罢了，死在你的手里，我...噗喔！】
小白又一个夺命连环脚，彻底将男子的废话终结。
【听本银说，乃现在是在本银制造的一个名为地球梦境的游戏里，本银将会让乃拥有无穷的力量，但乃必须完成本银交给乃的任务。】
【可不可以不干？】
小白呲呲牙，【乃说呢？】
男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抖抖衣服，盘膝而坐，一脸正色。
【请大姐吩咐，小弟定为大姐效死！】
【现在，本银先把乃改造成高手高手高高手。】
小白极有宗师风范的抱胸，小爪子轻轻一点。
男子霍然抬头，衣衫无风而猎猎作响，似乎有汹涌的大风从他的体内吹过。
【力量，我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很好，那么，第一个任务，复活任一位天道承认的历史名人，如复活历代帝皇，有不同加分。】
男子举手，【为什么要复活历史名人，有什么好处？】
【在这个梦境中复活的名人，将能被化为种子，带到现世。】
【种子？】
【没错哒，春天种下一颗种子，冬天就能收获一个打手哒。】
男子想象了一下。
肥沃的黑土地上，播撒着农夫的希望，他擦擦汗，挥起锄头，从地里挖出半截...
算了，重新想象。
高耸入云的生命树上，结着累累的生命果，果农擦擦汗，带着收获的喜悦，摘下一颗巨大的果实，只见果皮裂开，一个糟老头子正在果子里，咧着缺了牙的嘴对他微笑。
“你养育了我，你就是我的爸爸！”老头子说。
算了，还是不想为好。
男子甩甩头，【成交！】
小白得意的一笑，【那么，天道的游戏，开始哒！】
...
朝阳从云间喷薄而出，暖融融的阳光普照万物。
江边，一个盘膝而坐的男子睁开眼来。
大江在他身侧流过，大日在他眼前升起。
“天地，大美而不言！”
男子朗声念诵，然后直起身来。
【哎妈，腿麻，不管了，立刻去做任务，游览这个美丽世界吧。】
男子正要动步，忽的一愣。
【不对，缺了什么。】
他闭目凝思。
在他面前，脸贴着脸，凭空出现一个黑色魔影。
魔影和男子一模一样，此时狰狞而笑，透着无穷的恨意。
男子霍然睁眼。
在他眼前只有朝阳大江，魔影已经消失。
男子复又闭目。
魔影再现。
男子陡然睁眼。
魔影不见。
男子闭目。
魔影出现，得意狞笑。
睁眼。
消失。
如是反复，越来越快。
突然。
男子在一次本该闭眼时，闭到一半就睁开了。
男子和魔影四目相对。
你一点都不讲游戏规矩吗！
恼羞成怒之下，魔影用手狠狠在脖子上一比划，消失不见。
【小白，你看到了吗？】
【本银就看到一个傻子哒，睁眼闭眼睁眼闭眼，乃说乃是不是傻？】
“我明白了！”
男子拍拍身上的露水。
【乃明白什么了？】
【你虽然让我成为了天下第一，但我，并不完整。】
【乃在开玩笑哒，不可能哒，不要妄图逃避任务哒！】
关键在哪里呢？男子皱眉思索。
他的目光扫过江面、练舞的大爷、背书包的小男孩、骑单车的短裙少女...
哇，那姑娘腿真大，不，胸真长，我能舔爆！
算了，这不是重点。
男子的手缓缓从身侧垂下，触到一物。
他将它从裤袋里掏出来，是一个手机。
指纹解锁，桌面的女孩在对他微笑。
这不啻于幸运女神的微笑。
男子的眉头松开。露出了然的笑意。
找到你了。
【乃这家伙，怪笑什么，再笑本银打乃了哒！】
【小白，世上最富有的人是谁？】
【咦，这个，大概是%*￥哒！】
【不，你错了，他的财富大部分是被炒得过高的股价，真正的首富，是他！】
【这是，比尔？】
【不错，怎么样，想办法射他娘一炮！】
男子哈哈笑着，一步踏出，消失在空气之中。
“啪嗒！”
练舞的大爷目瞪口呆，手中彩扇摔落在地。
…
比尔躺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仰头望着将休息室包围的海蓝色水族馆。
这是他难得的休息时光，
作为一个连续几十年站在富豪榜前列的男人，他当然有些小小的花钱的爱好。
一条十多米长的巨大鲸鲨摇头摆尾，从他头顶上方经过，就像是一栋移动的小楼。
鲸鲨，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之一，濒临灭绝，虽然长有牙齿，却是以浮游生物为食。
这意味着，鲸鲨每天要吞吐巨量的海水。
事实上，为了保证这个水族馆的运行，每天消耗的财富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无所谓，比尔很有钱。
按照任何一种估算方式，比尔也拥有着至少数百亿美刀的财富。
像是骷髅扮演的青年，每天中一注五百万软妹币，连续中五十年，也不过是现在比尔财富的几分之一罢了。
比尔是如此有钱，有钱到一种空虚的地步。
所以他才会偶然间看到大洋彼岸的无聊新闻时，生起了养一头鲸鲨的念头。
是的，他本来没有养什么鲸鲨，但他看到那些媒体都在热传他拥有一座足以让鲸鲨自由活动的水族馆，富豪生活的快乐，让普通人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