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洗土豆的时候恰好碰到了纳吉尼,我吓坏了,只知道喊妈妈,”唐妮娅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柔情,“但我发出的是蛇的嘶嘶声,那个女人气坏了,因为院子里很多人都听到我说话,她气冲冲的提着菜刀过来————纳吉尼杀死了她。”
陈广已经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之后呢?纳吉尼怎么样了?你又是怎么解决默默然的?”
“没人敢接近纳吉尼,她游走了,后来她又回来了孤儿院,我和她相依为命,因为纳吉尼的存在,孤儿院里的人都认为我是怪物,他们曾经试图杀死纳吉尼,但纳吉尼足够聪明,无论如何,没人再欺负我了。”
唐妮娅说得轻描淡写,但陈广却能体味其中的滋味。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虐待自己五年的母亲,终究是母亲,可就连母亲都认为她是一个怪物,等她的养母被蛇咬死后,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那条冷血的毒蛇能给她一丝人世间的温暖。
孤儿院不是什么美好世界,有时候小孩子表现出的恶,连成人都要为之胆寒,唐妮娅又不能使用魔力,陈广简直不能想象她是怎么护着纳吉尼活下来的。
或许,真的是如她所说,相依为命。
“默默然呢?”陈广问。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醉醺醺的老女人推开门,“唐妮,有人来看你了,这位是邓波丽————对不起,邓波儿————,唉,让她自己跟你说吧。”
五十年前的阿黛尔走了进来,她穿着大红的巫师长袍,精神抖擞,在几年后,她将单枪匹马击败掀起世界大战的格琳德沃,五十多年后,她会像坏掉的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命在旦夕。
老女人装出来的醉态从脸上消失,她畏惧的看了阿黛尔的背影一眼,关上门退了出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哲学。
十一岁的唐妮娅抬起头,眯着眼打量这位访客。
“你好,唐妮娅。”阿黛尔伸出手。
小女孩放下书,站起来和阿黛尔握了握手。
阿黛尔拉过椅子来坐下。
“我是邓布莉多教授,”她说。
“教授,”小女孩重复着,“我在书上看到,教授都很有学问,都是老头子。”
“我没有什么学问,但多少还是有一点的,”阿黛尔笑了笑,“我在一所叫做霍格沃茨的魔法学校教书,我来邀请你过去就读————如果你同意的话。”
小姑娘跳了起来,远远退到漏风的破窗边,满脸惊惧。
“我不是怪物,不会魔法,我也不要学什么魔法。”
陈广这一刻真的是百感交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妮娅,她这个当事人脸上却是毫无波动。
“没人说你是怪物,你可以先坐下来,听听我的说法,”阿黛尔心平气和的说。
“会魔法的都是怪物。”小女孩说。
“我不知道这是谁给你灌输的观念,”阿黛尔皱起眉头,“魔法是一种稀罕的才能,它可以让你更好的生活。”
小女孩眨眨眼睛,“你骗不了我,我不会去学什么魔法的。”
“或许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阿黛尔掏出了魔杖。
陈广注意到,这正是现在他使用的紫杉木魔杖。
魔杖的尖端发出微光,阿黛尔似乎想补上那个窗户的破洞。
小女孩尖叫起来。
一道超过两米的细长黑影从旧衣柜的门缝里蹿了出来,游到阿黛尔身前,昂起头嘶嘶吐着信子,威胁着女巫不许靠近。
一条棕花长蛇。
“纳吉尼。”陈广身边的唐妮娅说道。
阿黛尔歪了歪头,站起来将纳吉尼挑开,收起魔杖,走上前抱住了尖叫的小女孩。
“别怕,小孩,别怕。”阿黛尔摸着小女孩的头。
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怀抱平复了小女孩的紧张,她停止了尖叫,头埋在阿黛尔小腹上,细细的吸着气。
小女孩抬起头。
“教授,”唐妮娅抬起头,“魔法可以让人没有痛苦吗?”
阿黛尔愣了愣,摇摇头,“不能。”
“魔法可以让世上没有战争吗?”
“不能。”
“魔法可以让死掉的人复活吗?”
阿黛尔迟疑了一下,“不,我想是不能。”
“魔法可以让我这样的人和贵族家的小姐一起读书吗?可以让人和人没有傲慢和偏见吗?可以让每个人都平等幸福的生活吗?”小女孩问。
阿黛尔弯下腰,把住唐妮娅的肩头,盯着她的眼睛。
“听我说,唐妮娅,魔法做不到这些,能改变这些东西的是你,魔法可以帮你。”
小女孩呆呆点头,“可是,教授,我不会魔法。”
“霍格沃茨是不会出错的,每个接到邀请的人,都在冥冥中被至少一位创始人选中,”阿黛尔直起腰,“你可以想一想,你有没有做到过任何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小女孩想了想,目光在床上的纳吉尼身上停留,咬咬嘴唇,“我能和蛇说话,它们总是找到我,悄悄和我说话,这算是魔法么?”
阿黛尔迟疑了一下,凝视着小女孩的脸,“当然…”
景象消失了,周围变成纯白的空间,只留下唐妮娅和陈广。
“我不能否认,那时邓布莉多教授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的生命,哪怕她后来一直对我心存防备,我也始终感激她那一个拥抱。”
“默默然是怎么解决的?”陈广问道。
“接到入学通知的时候,我的魔力还被默默然压抑着,邓布莉多走后,我一口口吃掉了它。”
“吃掉了它?默默然是扭曲的黑暗魔力,隐藏在你体内,你怎么可能吃掉它?”
“不吃掉它,我就不能去霍格沃茨上学。”唐妮娅看着陈广的眼睛。
这就和一个麻瓜吃掉自己的癌症一样荒唐。
陈广久久的凝视着唐妮娅。
这个人小时候的境遇很可怜,但却心怀着人人平等的善念,可她也在多年以后,杀死了数以万计的智慧生灵,给整个世界留下了无法抹平的痛苦。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好,”陈广点点头,“让我告诉你关于邓布莉多的事。”
…
陈广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日记封面上敲击。
唐妮娅没有救阿黛尔的办法,毕竟,她不过是十六岁的霍格沃茨学生。
但她提供了一种思路。
为阿黛尔制作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