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吃完饭出去散步,陈广也对自己的处境有了猜测,他应该是在别人的记忆里,想一想,唯独对那个女人的长相有些在意,是在哪里见过吗?
房间里还留着新婚时的装饰,两人的婚纱照、大红的喜字、漆红描金的家具,点点滴滴都透露着新婚燕尔的幸福。
凝视着墙上的照片,陈广忽然一个激灵,他明白这是哪里了。
就在这时,从窗外爬上来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年轻人,一身破衣烂衫,他小心察看了一番,开门迎进了他的几个同伙。几人商量了一阵,藏进了卧室。
陈广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怒吼、挣扎,但这毫无用处,他无法改变发生过了的事。
晚上七点多,两夫妻开门回来,恶魔在黑暗中伸出了狰狞的爪牙,他们却一无所知。
陈广眼睁睁看着两人进入了小卧室,房门很快被关上了,里面传来惨叫、哀嚎、乞求,陈广既悲哀又愤恨,可他又是如此的无力。
几缕黑气从房门下的缝隙散出,修习吞天噬地功之后,陈广能认出这是恶,人性的恶,能杀掉作恶的人,却不能被杀掉的恶本身。
凌晨四点,几个罪犯用主人结婚时的被单包裹了残尸,出门抛藏,地板被清洗、血迹被擦除,太阳照常升起,透过窗户打在地板上,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
...
睁开眼,陈广看到了一头厉鬼,俯视着他,幽幽散发出血光。
厉鬼肢体残缺,缺耳少鼻,胸部也被割掉半只,衣服一片狼藉,显然生前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血乎乎如同刚从阿鼻地狱爬上来,浑身恐怖气息有若实质,此类厉鬼非人力能敌,武人的真气不仅对她毫无克制,反而更能激起她的凶性,她随时可能暴起发难,将瘫在床上的陈广杀死。
她脸上两道幽蓝泪痕,奇怪,鬼也会流泪?
不对,这不是鬼物,她没有阴气,何况鬼物的话,根本近不得阵法,更会被花月梨和李洛发现。
她并不是一个在世间游荡的魂魄,她是一种怪异。
“要我怎么帮你?”恐怖气息压迫下,陈广动也不能动,但他觉得这头怪异似乎能够交流,因此开口发问。
她诡异一笑,惊悚之感渗进了陈广的骨子里,怪异转身穿墙飘出了房间。
陈广翻身下床,装束齐整,从床底拔出乌金棒,留下字条,打开窗户跳到楼底,砸出一个深坑。
声音应该是被遮蔽了,否则李洛一早就会察觉到不对。这正中陈广下怀,先天高手面对这样的怪异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他要面对的敌人可能会轻易取了他的性命,他不愿李洛卷进来。
雨还没有停,陈广跑出庄园,握着乌金棒飞奔在雨夜城市的街道上,他身轻如燕,仿佛连身形也隐去。一股冰凉的气息游遍他的全身,在怪异的加持下,他一步就能跨越十数米,如同鬼魅一般破开雨幕疾驰向前。
……
某一个瞬间,已经睡着的李洛察觉到了变化,她忽然能感应到陈广的房间,一个她熟悉的呼吸消失了。李洛睁开眼下床,轻轻走到了陈广房门前。
门没有锁,她推开门,桌上留着张纸条,“有事外出,勿念。”
装乌金棒的囊袋躺在地上,摸摸被窝已是冰凉一片,窗户洞开,下面有一个人跳下砸出来的深坑,现在积满了雨水。
“有什么东西来过这里。”
花月梨在她身后说话。
李洛下楼,全力放开自己的灵觉,方圆十里人的呢喃、挪动、呼吸,电器的运作和小动物的动静,都伴着轰隆隆的雨声传进她的脑海,唯独没有那个人的踪迹。
李洛开始慌了。
……
出乎陈广意料,怪异引他去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救人,或者说,救一只鬼。
他轻风一样在雨夜的白帝城中穿行,跑出百里,停在一个大宅子的围墙下,青砖黛瓦,在寸土寸金的城区建这样的一处院落,这是真正富豪的手段。
大雨已经让他浑身湿透,除了轰隆隆的雨声他什么也听不到,但他感觉从未如此好过。
怪异一头从背后撞进了陈广身体,他感觉整个身体如同是泡在冰海里,随之而来的是强大的力量,沉重的乌金棒轻得好像一根羽毛,灵觉全面提升,能辨出每一滴砸落的雨水。世界在他眼中化为黑红二色,石头、雨水、树木、野狗、人类,一切仿佛都正在死去,恐怖无比,这就是怪异眼中的世界么?
陈广定定神,一跃扒在了围墙上。庭院深深,并无人迹,当中一个池塘种满碧荷,叶子被雨水打得左摇右晃。廊边疏疏植了几株桃树,花开得正好,但现在正是秋天。
没有感觉到人气,陈广轻轻滑下围墙,双足落在水洼里无声无息。他尽量不发出声响摸过回廊,雨声是最好的掩饰。
然而在第二进院落,他就遭到了袭击。
一把刀从天而降,从后劈向陈广提着乌金棒的胳膊。
陈广似乎脑后长眼,反手提棒一格,借力一个翻滚转过身来。
似乎没有想到袭击落空,来人有些讶异。陈广定睛一看,此人五短身材、形容猥琐,谁又能想到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先天高手。
“哪里来的朋友,也敢到我王家地盘上生事!”那人大喝一声,听口音是中州人士。
陈广不声不响,雨夜中也不知有多少敌人正在赶来,他如鬼似魅般的一步,已贴身一拳捅向这人的侧腹,另一手提棒作剑使剑法斜向上直刺男人的命门。
最得心应手的武器,或许就是自己的拳头,花无缺可是好好给陈广上了一课。
此人又惊又怒,身法变化侧身挥刀格住乌金棒顺棒身砍向陈广握棒的手指,另一手摸向了腰间的匣子。
他实在不该在这样的剑术前分心。
陈广身具万斤力道,而他所用的剑法更不受内力所束缚,那人附在刀上的磅礴内力尽数落空,陈广持棒一荡一斩,只见那人身子一抖,一个大好头颅咚的一声砸在石板上,溅起几滴血花,紧跟着躯体也扑倒在地。
就在这短短片刻,陈广已听到呼喊声四起。他超常战力全靠怪异加持,决不能让敌人围住。杀心一起,提棒向最近的来敌冲了过去。
这些人的武功,以最先发现陈广的先天高手为尊,其余只是碌碌。陈广一棒一条人命,纵有人欲持枪射击,却打不中雨中陈广迅疾变幻的身形,很快喊杀声和枪声都止息,两处院子里外横躺了二三十具尸体。
绝高的速度,绝强的力量,绝妙的武技,绝好的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