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上次他就威胁,不支持阿美利加申办世界杯,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
其他国家怂了,占便宜,不怂,大统领也不亏。
现在,又要用到它了。
推特上正在热议东方的神仙,看来军方为了经费,很下了些功夫嘛。
发出一条说说:
【我志愿加入龙国梦想主义青年团。】
摔!
大统领仰天怒吼。
“FUCK,总统的账号,也能被黑吗!!!”
龙国,北起冰雪飘飞的外兴安岭,南到海水之下的曾母暗沙,地无分南北西东,人不论男女老幼,十数亿人,在这一天,统统听到了同一个声音,天际传来的声音。
“我,文青,今日,成道。”
年轻男子的声音,像滚滚落雷扑向整个龙国大地。
高速上飞驰的车流渐渐停滞,写字楼里正汇报工作的职员转头看出窗外。
田间地里的老农,高朋满座的豪商,戍守边境的战士,聊天打屁的流氓。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不解与震惊中,侧耳倾听。
【种善因,得善果,我的曾祖文不害,极爱我,我令他与早逝的妻子皆复生,享万载岁寿,千种富贵,百病不侵,身康体健犹如壮年。】
龙国西南某地,一座山间的小树林中,微风摇曳,树叶哗啦啦作响。
在枝叶缝隙漏下的阳光中,两座粗陋的坟山正静静靠在一起。
野草长满,坟边的石条歪歪扭扭,坟前的香火盆也装满了松针,寂寥已久。
停在坟上的麻雀忽然察觉到什么动静,歪歪头,扑扇翅膀飞上了高高天空。
两座坟山裂开。落漆的棺木自己打开。
从棺材中,坐起两个三四十岁的男女,都是上个时代的装扮。
“淑惠?”
“不害?”
一叠支票、地契、文书突然落在他们面前。
两人视之不见,紧握双手相互凝望,犹在梦中。
…
远在千里外的一座小村,一个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倔老头本在围观村人打牌,听得文不害这个名字,就是一怔。
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老文,这名字,你爹跟他同名啊!”
就在这时,天空又是一阵闷响。
【祖父文明、祖母王秀珍,同乐齐福。】
“嘿,老文,这不是你们两口子的名儿吗?”
村人纷纷起哄。
下一刻,在众人见了鬼一样的目光中,倔老头居然肉眼可见的变得年轻。
皱纹消失,腰板挺直,浑浊的眼珠变得清亮,干皱苍老的皮肤变得紧致年轻。
倔老头呆呆的捏了捏拳头,明明是摔伤过的手臂无比有力,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和他能一口气吃一桶饭,挑担过三座山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个敞开的保险箱落在他的面前。
…
随着天空中的声音一次次落下,从文青的亲人,到他小学、初中、高中,生命旅程中晤面过的人。
只要是对他结过善因的人,哪怕只是一顿免费的午饭,哪怕只是偶然间交谈过一次的租书店老板,或者是校门口多给他夹了点肉的烤面饼大娘,都得到了多少不一的酬偿。
已经年近古稀的退休小学老师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扶着床头,从床上站起。
虽然颤颤巍巍,双腿酸软,但他十多年来第一次能站起。
甚至,他举起手细看,就连人也变年轻了。
自己做过什么善事呢?这一辈子,只作为没有编制的数学老师教过二三十年学生,到老什么也没有,只有清苦和病痛,连子女都不止一次的嫌弃过自己,自己是个庸人啊。
啊,想起来了,二十年前,自己教过一个学生,是乡村学校难得的好苗子,多给他开了开小灶讲题,打伞路过他家门时带着小孩一起去学校。
老师眼前忽然有些模糊,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从眼眶里涌出。
是了,我至少做过了一点好事,至少有一个学生还在感激我。
…
某个高中同学群里,信息正在飞传。
随着一次次天空之音的落下,话音主人的身份也浮出水面。
文青,他们的高中同学,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现在想来,只记得一张少年的笑脸。
他为什么能向全市,不,网上已经传遍了,是全国的人,做出这样神奇的举动呢?
是国家发明的一种新的科技吗?而他口中说的复活、重返年轻、除病,种种种种,又是什么?
一个短发利落的女青年瞥了瞥屏幕上瀑布般的消息和表情包,将手机放到包里,垫着脚,站在街角仰看天际。
文青,她已不太记得了。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似乎他混得不太好,也从没见他在群里冒过泡,已经是一个陌生人。
她想起了高中三年的时光,文青的性格有些内敛,和她几乎没有交集,她回想起来的,更多是那三年的酸甜欢喜,那个让她至今不能释怀的自恋的初恋。
她忽然一愣,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天空中落下,被整个国家十数亿人听到。
“…在填报志愿时,借给我的《招生考试报》,为此,我令你一生不受病痛困扰,永葆青春,此外,按照当时赠书的价值,百万倍报偿。”
她呆住了,一股奇异的力量萦绕了她,在她手中,捏住了一张支票。
裤兜里的手机一个劲儿的震响。
女青年掏出手机,挂掉忽然打来的老同学的电话,看着屏幕。
倒映出的是一张年轻了十岁的青涩脸庞。
她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狂喜,不是,惶恐,也不是。
青春可再,但少年不重来,迷茫的、慌张的、错过的、放手的,一切甜酸苦辣,都随着青春埋葬而沉淀了。
是释然吧。
遥远时空中的另一个我,终可释然。
…
一所大学里,运动场上,年轻的辅导员本来正在为她的学生加油。
此时数千人的运动场一片寂静,都仰头看着天空。
清风吹拂,那里白云飘荡。
辅导员左右看看,走出运动场,躲到场边的绿树荫下。
文青,这个名字,这个声音。
她认得的,怎么可能不认得呢。
但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
要是,要是能重来…
男子的声音忽然悄悄流进她的心里。
除了她,世上再无人能听到这段对话。
【为了我们曾拥有的时光,你想要什么?】
女子闭上眼,她的眉间眼角,也开始有了些细细的皱纹。
【我想要,家人快乐安康,将来的丈夫孩子,都无病无灾。】
【一人吃一片就够了,那么,祝你快乐、健康。】
一个纯白的药瓶落入女子手中,摇一摇,里面是满满一瓶绿色的药片。
如果真的有他所说作用的话,这一小瓶药片价值连城。
女子坐在草坪上,背靠着粗糙的树皮。
她轻轻一笑,眼角却流出一滴眼泪。
如果能重来,大概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许多人幻想重生,重来一次,是不是就能抓住所有脱了手的事物?
有些可以,有些是不行的。
正是因为这些决定了【不行】的东西,他和她才曾经相爱,也才会最终分开。
这是命中注定。
女子小声哼起歌来,这首歌快有十年没敢听过了,却好像一直就在牙齿间舌头后藏着,只等着自己把它们念出来。
“风不停…”
“绿树荫…”
“阳光晃眼…”
“天真蓝…”
因果已了。
尘缘了了。
……
去除因果缠缚,有点像撕掉缠了满身的蜘蛛网,又有点像撕落脚上死皮。
总之一个字,痛快!
“小白,这个游戏很好玩,既真实,又留给了玩家自己探索的余地。”
文青落下云头,毫不吝惜赞美。
的确,小白虽然让他在这个梦中世界拥有了无敌的力量,但他作为力量的持有人,却敏锐发现了己身与力量结合得并不完美。
按照套路,都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留有心障。
什么是心障?人各有一痴,痴于享乐、痴于权力、痴于情,都是障。
都几乎无所不能了,能伤害到这种存在的,只有他自己。
【哼!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是不死不灭的,没有谁能完美无瑕,更没有人能从不后悔!】
魔影在文青手中挣扎。
随着文青将一个个因果解脱,这魔影也越缩越小,被文青捏在了手心里。
但无论如何,却不能完全将它除去。
文青冷笑一声,将它拍散成烟。
【在我的梦里,我还能让你威胁了?思想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他此时说话言出法随,那黑烟一阵颤动,哀嚎着滚到了宇宙无光的边界。
文青远目。
宇宙的边界正以超过光速膨胀,黑烟滚到那么远的地方,大概下下下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小白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可以哒!坐骑干得不错哒!乃的时间不多了,快快去完成任务哒!】
文青在空中摆出一套《二十四史》,自信一笑。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先研究一下复活谁好。”
就在这时,他忽的眉头一挑。
“有人找我,也好,按照套路,我应该虎躯一震,收几个小弟了。”
…
华灯初上,汉东省,特殊番号部队重重守卫的一处深深庭院。
几个老者正在殷切嘱托一个中年人,汉东的一把手。
说是中年人,其实也是染了头发,是加了特技。
“亮平啊,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谈得成谈不成,总之一句话,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
“我觉得这文青是一个好同志,我看了他们送来文青的入团志愿书,言辞恳切,是向着我们的,我们的事业大有可为。”
“你再记一记他的好恶,不喜欢别人当他面吐痰、吸烟、吸鼻子、掏耳朵,你可把脸洗干净了,别到时候犯这种小错误。”
叫做亮平的中年人打了个罗圈揖。
“我都记着了,我现在还是这么说,完全不用你们几位现场坐镇指挥,要是文青他不怀好意…”
为首的老者气势干云的一挥手。
“不用担心我们,老李和老赵分别去了紧要的地方,万一有变,他们也能出来主持工作,为国谋者不惜身,这件事关乎我龙国气数,我们是不会以软弱示人的。”
亮平眼中含泪,挺直腰板,唰的一挥手。
“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
文青把玩着手中青瓷茶杯,“我对这个世界全无恶意,和我合作吗?可以谈,比如说,第一步,我打算考核之后,传发武功秘籍,让龙国,人人如龙。”
亮平在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来。
其实现在,文青的亲人、师长、同学、朋友,已经全部被紧急保护起来了,以隔绝境外不法分子的窥视。
就比如阿美利加的大统领,他就跳得很欢,要求开放门户,共同开发神秘人的能力。
得,这位现在还以为文青是个有些特殊才能的人类,就像是什么变种人之类的。
要想象一位在世的神,那可真太难了。
不管怎么说,亮平的时间紧迫,国际形势风云激荡,国家现在内外压力太大了。
“我们的意思,首先还是以你的安全为要,这…”
文青一摆手,打断了他。
“我还没有说条件呢,作为最低限度合作的门槛,我有三个条件。”
“您说。”亮平洗耳恭听。
文青竖起三个指头。
“第一,强奸犯阉割,强奸幼女者判死。”
“第二,强制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列入法条。”
“第三,取消一切对内歧视性政策,所有民族不分高低贵贱,要团结,不是小团结,是大团结。”
亮平嘴里发苦,想了想,还是冒着激怒对方的危险,在脸上摆出三分为难来。
换任何一个人跟他说这话,他都能喷对方一脸唾沫星子。
面对面前这个人不行。
如果就把这三个条件拿回去讨论,他的政治生命也就到头了。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干涉龙国的法权和行政。
“文先生,我一条条的说一说我们的难处。”
“第一条,如果强奸犯判死,很多犯罪分子犯法后,一想反正是死,一不做二不休,杀死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受害者,害处很大。”
“第二条,减轻劳动者负担是我们的追求,但客观现实摆在这里,不可能一刀切,对经济伤害太大,对劳动者伤害更大。”
“第三条,少数民族政策,有他的历史渊源,给一些优待,其实是对他们的补偿和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