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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眼界么？
慕容云不知道张岚是真的开了眼界，还是意有所指。
感觉像是在说反话，但他又没有阴阳怪气的。
这就让慕容云有些搞不懂了。
“张老该不会是在讽刺我吧？”
慕容云微笑询问。
“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张岚摇头一笑，“老朽真没有讽刺王爷的意思，老朽是真的开了眼界……”
说着，张岚又跟慕容云说起自己的心里话来。
刚被打的那两天，他确实是气不过，他觉得北凉这些百姓太野蛮了，完全不讲道理。
后来知道了这青阳镇是怎么来的以后，他逐渐就释然了。
慕容云能这么受这些百姓的爱戴，本身就印证了慕容云的仁义。
慕容云有开疆拓土之功，又对百姓施以仁道，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施政者如何如何，当由天下百姓来评判，而不是由他来评判。
听完张岚的一席话，慕容云不由得暗暗惊讶。
这老头倒是有些胸襟啊！
而且，也不算是腐儒。
至少三观挺正，还知道自我反省。
这么一比较，程昱真是啥也不是。
“张老这么一说，倒是搞得本王有些不好意思了。”
慕容云打个哈哈。
“王爷不怪罪老朽就好。”
张岚呵呵一笑，“对了王爷，老朽前两天听说，王爷好像要对定陶用兵，以期从定陶那边进攻蓬莱国，为我灵州百姓报仇？”
慕容云哑然失笑，“这事儿都传到北凉了吗？”
他娘的，传得这么快的吗？
也不知道这事儿会不会传到定陶去。
不过，想来应该是不会的。
定陶离他们这么远，中间还隔着蒙古、安鹿两部，定陶应该不会关注大燕这边吧？
“这几天，好多从关内来的客商都在传这个事。”
南宫薇接过话茬，“我也是听客商说了这事儿，才告诉舅父的。”
“倒确实有这事儿。”慕容云微笑，“不过，本王未必会跟定陶打，只要定陶让我们在其境内驻军，方便我们缩短进攻蓬莱国的距离即可。”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
就算他不说，太子肯定也会派人肆意宣扬。
毕竟嘛，对太子来说，打定陶的钱粮都是他出的，他好歹也要用这事为他自己赚点名声。
同时，也用大义来压他。
“王爷高义！”
张岚拱拱手，又义愤填膺的说：“蓬莱国贼寇在我大燕行禽兽之举，老朽年迈，虽不能上阵杀敌，但也愿捐出所有家财资军，以为王爷的复仇大计略尽绵薄之力！”
慕容云哑然。
这老头颇有几分愤青之风啊！
难怪这老头年轻时还习武呢！
“张老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慕容云微笑：“本王目前的军资准备得很充裕，就不用张老散尽家财了！如果张老愿意的话，倒是可以给本王推荐几个治理一方的贤才。”
“这……”
说起这个事，张岚顿时面露犹豫之色。
他倒是可以给慕容云推举一些贤才。
不过，一旦他这么做了，就代表他开始站队了。
虽说张文贞在慕容云手下做事，但他自己此前是并没有站队的打算的。
当然，他也知道，他的儿子在慕容云手下做事，对有些人来说，他已经是站队慕容云了。
但他自己此前确实是没这个想法的。
“如果张老不方便就算了。”
慕容云看出了张岚的犹豫，也不勉强他。
他手上的贤才其实也不少，只不过是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而已。
张岚沉思片刻，正色道：“老朽能问王爷几个问题么？”
“张老请问。”
慕容云微笑。
看样子，这老头是要考校或者测试自己啊！
张岚微笑：“王爷以为，君与民，孰重孰轻？”
慕容云哑然失笑，稍稍思索，回道：“按理说，本王应该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不过，本王说出来，多少都有自欺欺人的感觉。”
“哦？”
张岚兴致勃勃地问：“看样子，王爷另有高见啊？”
“没什么高见不高见的。”
慕容云摇头一笑，“本王只是觉得，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能做到，本王亦是如此！本王倒是更赞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是老朽着相了。”
张岚哈哈一笑，又问：“那王爷以为，为君之道又是什么？”
慕容云微笑回答：“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以人为人，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
听着慕容云的话，张岚不禁颔首微笑。
他正欲开口询问下一个问题，慕容云却又补充：“在本王这里，再额外加上一条，就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别被人踹了窝子。”
“……”
随着慕容云的话音落下，屋里几人不由得面色诡异。
慕容云前一句话倒是说得振聋发聩的，可这后一句话，听起来怎么就跟闹着玩似的？
“这是实话。”
慕容云笑笑，“本王就是个怕死又贪图享乐的人！所以，本王绝不能让人踹了本王的窝子。”
“王爷……倒是坦诚。”
张岚艰难的缓过劲来，微笑道：“可据老朽所知，王爷可不是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的人啊！若王爷是这样的人，北凉岂有今日之局面？”
“这两者并不矛盾。”
慕容云轻轻摇头，“这天下太平了，本王才能更好地享乐，不是吗？谁来这人世间走一趟，也不是专门为了来受罪的啊！”
“啊……这……”
张岚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慕容云这话，他还真是挑不出毛病来。
“王爷这观点，倒是新奇，但确实有道理！”
张岚兀自一笑，又问：“那王爷以为，为君者，当以何治国？”
“本王最希望的是无为而治。”
说着，慕容云又自嘲一笑，“不过啊，这终究是理想！为君治国，能施以仁政辅以法治，使百姓安居乐业，使善恶皆有报，就已经算是极其难得了……”
他是真不愿意谈这些东西。
漂亮话嘛，谁都会说。
就孔孟那些治国之道，他虽然背不全，但也能背上一些。
但他说得到，却未必能做得到啊！
而且，是有很大概率做不到的。
“多谢王爷回答老朽的问题。”
张岚收敛笑容，正色道：“老朽虽不完全认同王爷所言，但老朽相信，王爷定是一位将百姓放在心中的明主！”